许墨的目光落在那“茧”的中央,因为七罪抱膝蜷缩的姿势,薄毯在腰腹间顶起了一个圆圆的小鼓包。
许墨眉梢微挑,一丝促狭的笑意爬上嘴角。他伸出手指,隔着那层柔软的布料,对着那个小鼓包,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
“呜!”
薄毯里立刻传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那团“茧”猛地向内缩紧,像只受惊的河蚌。鼓包的位置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许墨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他好整以暇地收回手,等了几秒,估摸着里面的人惊魂稍定,修长的手指再次探出,目标明确,对着刚才的位置,又加了点力道,稳稳地一戳!
“呀——!”这次的惊叫带着明显的羞恼和痛感(至少听起来像),鼓包缩得更紧,整个“茧”都往远离许墨的床角挪蹭了一点,毯子下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混、混蛋!你干什么!不许碰我!”
“嗯?碰什么了?”许墨的声音无辜得很,指尖却再次抬起,这一次不再是单点突破,而是带着点戏弄的意味,在那圆鼓鼓的小包上,快速地、接连戳了好几下,如同敲击一只闷声的小鼓。
噗!噗!噗!
“啊!停、停下!好痛!变态!恶魔!别戳了——!!!”
薄毯下的尖叫彻底变了调,混合着巨大的羞愤、慌乱和一丝被冒犯的委屈。终于,那团“茧”再也忍受不了这非人的“酷刑”,猛地从内部炸开!
“哗啦!”
薄毯被一股蛮力掀飞,翠绿色的短发凌乱地翘着,七罪那张涨得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的小脸露了出来。她像只被彻底惹毛的小刺猬,翠绿的眼眸里燃烧着熊熊怒火,死死瞪着眼前一脸“你能奈我何”的许墨,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点破音的尖利,“戏弄我很好玩吗?!看我丢脸你很开心是不是?!大变态!超级大混蛋!”
许墨面对这火力全开的控诉,只是慢悠悠地收回了作恶的手指,仿佛刚才那个幼稚鬼不是他。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桌上还剩下小半碗的浓汤和那个只被挖了一小勺的布丁。
“把剩下的晚饭吃完,我就不烦你了。”
“哈?!”七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恶魔把自己从毯子里戳得尖叫连连,就是为了逼自己继续吃饭?!
她气得浑身发抖,小拳头攥得死紧,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谁要吃你的东西!我说了刚才是饿昏头了!我才不……咕噜噜……”
义正辞严的拒绝宣言还没说完,那该死的、不争气的肚子再次发出了响亮的抗议。声音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点回音。
七罪的脸瞬间由通红转向爆红再转向紫红,表情精彩得如同打翻了调色盘。她猛地捂住肚子,羞愤欲死地低下头,恨不得当场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许墨没说话,只是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继续嘴硬啊?
空气凝固了几秒。七罪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血液冲上头顶的嗡鸣。最终,在巨大的生理需求和更巨大的、被反复戳破鼓包的羞耻感双重夹击下,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悲壮涌了上来。
“吃……吃就吃!”她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许墨一眼,那眼神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被逼到绝境的炸毛小兽最后的倔强,“吃完你立刻给我出去!离我远远的!”
她几乎是扑到桌子旁,抓起勺子,带着一种“我要吃穷你”、“我要用食物噎死你”的气势,对着那碗温热的浓汤和香甜的布丁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勺子刮擦碗底的声音急促而响亮,她吃得又快又急,仿佛在进行一场关乎尊严的战斗,完全顾不上什么形象了。
许墨就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直到最后一口布丁消失在七罪嘴里,她才像泄了气的皮球,重重放下勺子,发出“哐当”一声响,然后背对着许墨,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嘴,肩膀还在微微起伏。
“吃……吃完了!”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赌气的味道,“你可以滚了!”
许墨站起身,没理会她的逐客令。他走到桌边,目光扫过光洁如新的碗盘,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他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啪!”
一道柔和的银白光芒闪过,桌上的杯盘碗筷连同残存的油渍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桌面光洁如新。
七罪被这动静惊得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空荡荡的桌面,翠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又被倔强掩盖,再次扭过头去。
“晚饭解决了,”许墨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无波,“现在,你需要去洗个澡。”
“洗澡?!”七罪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过身,警惕地盯着许墨,“你……你又想干什么?!告诉你,休想!我才不会跟你去什么鬼地方洗澡!你肯定没安好心!”她下意识地抱紧双臂,仿佛许墨下一秒就会化身大灰狼扑过来。
许墨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你也配?”的嘲讽意味。他连解释都懒得给,直接转身走向房门,拉开一条缝,对着外面提高了点声音:
“琴里,四糸乃。”
几乎是话音刚落,两个小小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怎么了?”琴里挑了挑眉。
“带她去洗个澡。”许墨言简意赅,侧身让开位置,“她之前闷在毯子里那么久,估计出了不少汗,不洗干净难受。”他的语气理所当然。
“明白!”琴里立刻点头,嘴角勾起一丝“包在我身上”的弧度。她几步走到床边,不由分说地就伸手去拉七罪裹在身上的薄毯边缘。
“喂!你们干什么?!”七罪惊恐地抓紧毯子,试图负隅顽抗。
“洗澡啊,小笨蛋!”琴里力气不小,一边拽一边没好气地说,“一身汗臭烘烘的,你想熏死自己还是熏死我们?赶紧洗干净!”她的小手又稳又有力。
另一边,四糸乃也怯生生地靠近,声音软糯但很认真:“七罪小姐……洗澡……舒服的……四糸乃帮你……”她伸出冰凉的小手,轻轻抓住了七罪另一边的手臂。
“不要!放开我!我自己会洗!谁要你们帮!”七罪徒劳地挣扎尖叫,但双拳难敌四手,她这点小力气在早有准备的琴里和四糸乃面前根本不够看。
薄毯被琴里利落地扯掉,七罪只穿着单薄里衣的娇小身体暴露出来,她羞得立刻蜷缩起来。
“由不得你!”琴里哼了一声,和四糸乃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还在徒劳蹬腿、嘴里骂骂咧咧(词汇量明显因为羞愤而变得贫乏)的七罪,半拖半抱地把她带离了房间,目标明确地走向咖啡厅里那个宽敞舒适的大浴场方向。
七罪的抗议声和“恶魔”、“混蛋”的骂声在走廊里回荡,渐行渐远。
许墨看着闹剧收场,随手带上了房门,隔绝了噪音。
……
宽敞的浴场内,水汽氤氲,弥漫着淡淡的柚子浴盐清香。
巨大的圆形浴池旁,七罪像只被强行刷洗的小猫,被琴里和四糸乃“按”在淋浴区的小凳子上。
温暖的水流哗哗冲刷着她汗湿的身体,带走黏腻,也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但脸上的红晕和羞愤并未完全褪去。
“闭眼!要开始洗头了!”琴里手里拿着花洒,动作算不上温柔但很利落,命令式地指挥着。
她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把洗发水揉搓在七罪那头翠绿的头发上,搓出丰富的泡沫。
“唔……我自己来!”七罪闭着眼睛,嘴里还在嘟囔反抗,但身体被真那按着肩膀,动弹不得。
四糸乃则拿着一块柔软的海绵,轻轻地擦拭着她的后背和手臂。
“安静点!很快就好了!”琴里不耐烦地冲掉她头上的泡沫,又拿起沐浴露,“抬手!真是麻烦死了!”她嘴上嫌弃,动作却并不粗鲁。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身体,清新的柚子香气钻入鼻腔,七罪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
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水珠,微微颤动。身体被温暖的水流和两个女孩(虽然方式有点强硬)的照顾包围着,一种奇异的、从未有过的感觉悄悄滋生。
是……舒服?还是……安全?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狠狠掐灭。不!都是那个恶魔的诡计!他故意让人这样对自己,好让自己放松警惕!
她猛地睁开眼,正好对上四糸乃那双清澈的、带着纯粹善意的蓝色眼眸。四糸乃被她看得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怯怯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微笑。
七罪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翠绿的瞳孔微微一缩。她别扭地移开视线,重新闭上眼睛,任由水流冲刷,只是身体不再像刚才那么僵硬了。
……
被洗得干干净净、浑身散发着柚子清香的七罪,穿着琴里找来的柔软睡衣,像只被拎回窝的小动物,被“护送”回了她的房间。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琴里那“老实睡觉!”的叮嘱和四糸乃轻柔的“晚安”。
“好了,闹腾的解决了。”许墨的声音放柔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放松,“现在,该轮到我们的小四糸乃了。”
他走到四糸乃面前,微微弯腰,大手揉了揉她冰蓝色的柔软发顶,“刚才帮忙辛苦了,身上也沾了点味道吧?我们也去好好泡个澡,放松一下。”
四糸乃仰着小脸,眼眸看着许墨近在咫尺的温柔笑容,小脸瞬间飞起两朵红云,一直蔓延到小巧的耳垂。
她害羞地点点头,细若蚊呐地“嗯”了一声,任由许墨牵起她微凉的小手。
磨砂玻璃门隔绝了外面,只留下朦胧的光影和水声。
宽大舒适的白色浴缸,此刻正被温热的、散发着舒缓香气的淡奶色浴汤注满。
许墨靠坐在浴缸一头,温热的水面刚好没过他的胸口。他闭着眼睛,眉宇间带着一丝放松后的慵懒。
四糸乃则背对着他,坐在他的双腿之间,娇小的身体几乎完全被他宽阔的胸膛包裹住。她蓝色的长发被打湿,柔顺地贴在光洁的背上。
许墨的大手正温柔地在她发间揉搓着,细腻的泡沫堆积起来,散发着和她身上一样的、清甜的花果香气。他的动作很轻,指腹恰到好处地按摩着她的头皮。
“唔……”四糸乃舒服地发出一声小小的喟叹,像只被顺毛的小猫,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靠了靠,更紧密地依偎进许墨温热的怀抱里。小脸红扑扑的,不知是被热气蒸腾,还是因为身后紧贴着的、属于成年男性的坚实胸膛带来的异样触感。
“水温还好吗?”许墨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水流特有的温润感。
“嗯……很舒服……”四糸乃小声回答,声音像裹了蜜糖,又软又甜。她冰蓝色的眼眸氤氲着水汽,长长的睫毛上也挂着细小的水珠。
许墨笑了笑,用温水小心地冲洗掉她头发上的泡沫。水流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滑落,流过精致的锁骨。
冲洗干净后,他拿起一块更大的、吸饱了温水的柔软毛巾,开始仔细地、一点点地擦拭她光滑细腻的背脊。
从单薄的肩胛骨,到微微凹陷的脊柱沟,再到纤细的腰肢……毛巾带着暖意和轻微的摩擦感,所过之处,激起四糸乃一阵阵细微的、难以自抑的轻颤。
“许墨先生……”她害羞地低唤,身体微微缩了缩,却又舍不得离开这温暖的怀抱和温柔的抚触。
“嗯?”许墨停下动作。
“四糸乃……也想帮许墨先生……”她鼓起勇气,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无比的羞涩和期待。
没等许墨回应,她那只一直垂在水下的、微凉的小手,就带着一种笨拙却异常坚定的勇气,悄悄地、摸索着向后探去。
水波荡漾,掩盖了水下的一切细微动静。那只小手带着试探的羞涩,先是轻轻触碰到了许墨结实的小腿,然后带着水流的润滑,小心翼翼地向上游移。
“唔!”四糸乃的身体猛地一僵,指尖触电般蜷缩了一下,随即又像被磁石吸引般,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奉献般的虔诚,怯生生地、却又无比坚定地,轻轻握了上去。
水温仿佛瞬间升高了好几度。
许墨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倏地收紧,呼吸也随之一沉。他低下头,下巴轻轻抵在她湿漉漉的发顶,喉咙里溢出一声模糊的、被热水蒸腾得更加沙哑的低叹。
“……好孩子。”
……
另一边,七罪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有一盏昏黄的小夜灯。
七罪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个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甚至空气都清新了许多的房间。
之前的狼藉和食物的气味都消失了。她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胳膊,是干净的、陌生的沐浴露的味道,不再是汗味和毯子的闷气。
一种奇怪的、空落落的感觉涌了上来。她慢吞吞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把自己裹好。被褥柔软干燥,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很舒服。
身体是放松了,可脑子里却乱糟糟的,像塞了一团理不清的毛线。
今天发生的一切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晃:被戳得尖叫的鼓包、被迫吃光的晚餐、被强行拖去洗澡的羞耻、还有那个恶魔……那个许墨……
——‘小脸蛋,翠绿大眼睛,匀称小身板……很可爱啊。’
——第一次见你本体不就说了?
这两句话,像魔咒一样,不合时宜地、一遍又一遍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响,清晰得可怕。
“可爱……?”七罪把自己更深地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的翠绿眼眸,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黑暗中,没人能看到她藏在被窝里的脸颊,正以惊人的速度重新变得滚烫。一股莫名的热气从心底直冲头顶,比刚才泡在浴池里还要汹涌。
她烦躁地闭上眼睛,试图把这些扰人的画面和声音驱逐出去。
可那个男人带着点戏谑、又似乎很认真的眼神,还有那隔着薄毯、带着不容置疑力道的几下戳弄带来的奇异触感,反而更加清晰了。
“烦死了!烦死了!”她猛地用被子蒙住头,裹得更紧,像个密不透风的蛹,在床上烦躁地滚了半圈,把脸死死埋进枕头里,只留给世界一个拒绝思考的、圆鼓鼓的后背轮廓。
放空……快点放空!睡觉!忘掉那个恶魔说的所有话!
然而,被窝深处,那双小巧的脚趾,却在不自觉地、难耐地蜷缩了起来,泄露了主人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的、蒸腾翻滚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