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远回到虚无空间，又是一阵空虚。仙侠世界确实危险，但是也非常精彩。又死了一回，身体还有些虚弱，他没有马上选择新的世界。而是休息了很久很久，才选择了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将夜的世界，很精彩，也很危险。反派太强了，无所谓，他又不会真的死。
但是现在的李致远是真穷，这个世界的身份就是没身份，但是却有武道宗师的实力。这个实力是在凡人修仙世界积累的，现在带到将夜世界了。可惜法则不同，他的法术修为没了。而且现在他没钱，吃饭都困难。如今之计，就是找一个土豪赚钱。他想到了朝小树。
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缓缓罩住唐国京城的飞檐翘角。鱼龙帮总堂后院的青石板上，朝小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的穗子，铜制的穗头被体温焐得发烫，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寒意。
堂内烛火明明灭灭，映着他紧绷的侧脸。桌案上摊着一张皱巴巴的信纸，上面只有寥寥数笔——“亲王属下周密调动人手，南城蒙家、西城猫叔近期频繁接触”。字迹潦草，纸角还沾着干涸的血渍，那是他安插在亲王府的眼线最后传来的消息，此后那人便没了踪迹。
“帮主见谅，宁公子还在途中，说是要先安置侍女的事。”属下端着一碗冷透的茶进来，声音压得极低，“咱们在东城的三个分舵，今晚已经被巡防营以‘查禁私盐’的名义围了，兄弟们暂时没法脱身。”
朝小树抬手按住眉心，指腹碾过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比谁都清楚，李沛言要的不是几个分舵，是整个鱼龙帮，是京城地下世界的控制权。这位亲王隐忍多年，如今终于要露出獠牙，而他朝小树，就是那颗必须拔掉的钉子。
就在这时，院墙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像风吹落了枯叶。朝小树猛地抬头，手按在剑柄上，指节泛白：“谁？”
“别这么大敌意，朝帮主。”
一个穿着月白长衫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袖口沾着点尘土，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他手里把玩着一枚铜钱，步伐轻快地踏上青石板，目光扫过堂内的布置，最后落在朝小树身上：“在下李致远，来跟你做笔交易。”
朝小树瞳孔微缩。他在江湖上混了二十多年，见过的高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眼前这人明明就站在三步之外，他却感觉不到对方丝毫的气息，仿佛对方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融入暮色的影子。这等隐匿功夫，至少是武道宗师的境界。
“我鱼龙帮的事，不劳外人插手。”朝小树语气冷淡，手指已经扣住了剑鞘，“请回吧。”
“急什么？”李致远耸耸肩，走到桌案旁，拿起那碗冷茶抿了一口，眉头皱了皱又放下，“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怕李沛言，怕他手下的江湖人，怕他藏着的修士。你找了宁缺，厉害是厉害，但未必能扛住亲王的死局。多我一个宗师，总不是坏事吧？”
朝小树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破绽：“你想要什么？”
“简单。”李致远伸出三根手指，语气坦然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一，事成之后给我一套带院子的宅子，地段不能太差；二，给我足够的银子，够我喝酒看戏就行；三，要是遇到合眼缘的姑娘，朝帮主得帮我搭个线。”
这话一出，不仅朝小树愣住了，连旁边的属都惊得张大了嘴。谁都以为这位突然出现的宗师是为了名利或者江湖地位，没想到要求竟然这么……市井。
朝小树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他这辈子见多了口是心非的人，要么说“为了大义”，要么说“为了苍生”，最后都免不了为了权钱反目。李致远这般直白，反而让他觉得踏实。
“可以。”朝小树点头，“但我有条件。你留在暗处，何时出手由你定。若是事败，你可以自行离开，我鱼龙帮绝不拖累你。”
“那必须的。”李致远打了个哈欠，往后靠在廊柱上，“我可不会拿自己的命去赌，划不来。”
朝小树看着他散漫的样子，心里的警惕又松了几分。他抬手对属下吩咐：“去准备些酒菜，给李公子送到西厢房。”
夜色渐深，京城西城的春风亭周围，却藏着比夜色更浓的杀机。
青石板路被月光照得泛白，宁缺背着大黑伞，手里握着那把斩马刀，脚步轻快地跟在朝小树身后。他刚从书院赶来，脸上还带着点少年人的锐气：“朝帮主，前面就是春风亭了，我总觉得不对劲。”
朝小树还没开口，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从四周涌来。火把的光芒刺破黑暗，照得亭子里的石柱通红。西城猫叔拄着拐杖站在最前面，脸上的刀疤在火光下格外狰狞；南城蒙老爷则穿着一身锦袍，手里把玩着两颗铁球，身后跟着数十个手持刀斧的江湖人。
“朝小树，别跑了。”猫叔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木头，“你鱼龙帮的人都被我们扣了，巡防营在城外等着，你没有援兵了。束手就擒，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让你走得体面些。”
朝小树没理他，反而侧头看向宁缺：“怕吗？”
宁缺嗤笑一声，把斩马刀扛在肩上，少年人的眼睛在火光里亮得惊人：“就这点人？土鸡瓦狗罢了，也配让我怕？”
“好！”朝小树仰天大笑，笑声震得周围的火把都晃了晃。他猛地拔出佩剑，剑光如练，直扑猫叔：“那就让这些废材看看，我鱼龙帮的刀，是怎么砍人的！”
宁缺紧随其后，斩马刀劈出一道寒光，直接挡住了蒙老爷手下的围攻。他的刀法没有章法，却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狠劲，刀风扫过，几个江湖人瞬间被砍倒在地，惨叫声响彻夜空。
暗处的屋顶上，李致远正趴在瓦片上，手里拿着一块刚从街边买的糖糕，看得津津有味。他之前在书院见过修士打架，动辄飞沙走石、剑气冲天，虽然厉害，却少了点烟火气。眼前这场江湖打斗不一样，拳拳到肉，刀刀见血，连呼吸的节奏都透着股拼命的狠劲，反倒更对他的胃口。
“啧，这宁缺的刀挺快，就是力气还差了点。”李致远咬了口糖糕，看着宁缺一刀逼退蒙老爷，又转头帮朝小树挡下偷袭，“朝小树倒是老当益壮，剑法没退步。”
没等他多看一会儿，场上的局势就定了。猫叔被朝小树一剑挑断了手筋，拐杖掉在地上，整个人瘫软在地；蒙老爷更惨，被宁缺的斩马刀划破了肚子，躺在地上哀嚎。
朝小树擦了擦剑上的血，对宁缺说：“走，去亲王府别院。李沛言既然布了局，就不会只派这些人来。”
宁缺点点头，刚要跟上，就听见屋顶上传来一声轻响。他抬头望去，只看见一道白色的影子闪过，瞬间消失在夜色里。
“谁？”宁缺握紧了刀。
“不用管。”朝小树拍了拍他的肩膀，“是自己人。”
两人沿着小巷往前走，越靠近亲王府别院，周围的空气就越凝重。走到一处朱红大门前，朝小树停下脚步——这是亲王的一处别院，平时很少有人来，此刻却静得可怕。
“小心点，里面有修士。”朝小树压低声音，指尖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那是神识外放的征兆。
话音刚落，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里面冲出来数十个穿着铠甲的官兵，手里拿着长矛，直刺两人。宁缺立刻挥刀上前，斩马刀上下翻飞，长矛被砍断了一根又一根，官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他知道自己修为不如朝小树，只能尽全力挡住这些官兵，给朝小树护法。
朝小树则径直冲进院子里，刚站稳脚步，就感觉一道凌厉的神识扑面而来。他抬头望去，只见院子里站着三个穿着南晋服饰的修士，为首的那人手里捏着法诀，眼神冰冷：“朝帮主，奉命取你性命。”
“南晋修士，也敢来我唐国撒野？”朝小树冷笑一声，神识化作一把利剑，直刺对方。两道无形的力量在空中碰撞，院子里的地砖瞬间裂开，灰尘漫天。
南晋修士没想到朝小树的神识竟然这么强，脸色一变，立刻召来另外两人，三道神识合在一起，像一张大网，朝着朝小树罩去。朝小树咬紧牙关，体内的真气疯狂运转，神识化作一把长刀，一次次劈开对方的攻击。
这边的争斗越来越激烈，宁缺那边也渐渐有些吃力。官兵源源不断地冲出来，他的胳膊被长矛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手臂流到刀柄上，握刀的手越来越沉。但他没有后退，只要他还站着，就能给朝小树争取时间。
终于，院子里传来一声惨叫。朝小树的神识长刀刺穿了为首的南晋修士的识海，那人倒在地上，没了气息。另外两个修士见状，吓得转身就跑，却被朝小树的神识追上，瞬间毙命。
朝小树松了口气，转身看向宁缺。少年人靠在墙上，斩马刀插在地上，脸色苍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显然已经快累趴下了。
“没事吧？”朝小树走过去，递给他一瓶伤药。
宁缺摇摇头，接过药瓶，随意地往伤口上倒了点：“没事，还能走。”
两人刚要离开，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从院子外面传来。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男人走了进来，面容俊朗，眼神却带着几分傲慢。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朝小树和宁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朝帮主，没想到你把一场江湖打斗，硬生生打出了铁血的味道，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王景略。”朝小树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认识这个人，是李沛言手下最厉害的修士，修为已经达到了洞玄境，擅长使用念力。
王景略没说话，只是抬起手，一股无形的念力瞬间笼罩住朝小树。朝小树感觉像是有一座大山压在身上，膝盖一弯，差点跪倒在地。他咬着牙，试图用真气抵抗，却发现对方的念力越来越强，骨骼都在发出“咯吱”的响声。
“朝帮主，你不是我的对手。”王景略语气轻蔑，“乖乖受死，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宁缺见状，立刻从背上取下大黑伞，抽出伞骨里的箭，拉弓搭箭，瞄准王景略的胸口：“放开他！”
“就凭你？”王景略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念力随意一挥，宁缺的箭就被震飞了。但就是这一瞬间的分神，朝小树身上的压力减轻了几分。他抓住机会，猛地拔出佩剑，朝着王景略刺去。
王景略脸色微变，没想到宁缺竟然能给他造成干扰。他一边用念力抵挡朝小树的剑，一边分出一部分念力，朝着宁缺拍去。宁缺被念力击中，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撞在墙上，吐出一口鲜血。
“碍事的东西。”王景略冷哼一声，刚要加大念力，彻底解决朝小树，忽然感觉背后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他猛地转头，只见两道银光闪过，两把飞刀以极快的速度射向他的后心。
“谁？”王景略大惊，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念力，在身后形成一道屏障。“砰”的一声，飞刀被挡住了，但他的念力也出现了一丝紊乱。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影子从屋顶上跃下，人剑合一，朝着王景略刺来。李致远的剑很快，快得只剩下一道寒光，直逼王景略的咽喉。
“又是你！”王景略没想到暗处还藏着一个高手，仓促之间只能再次分出念力，试图挡住这一剑。但李致远的剑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气势，念力屏障瞬间被刺穿，剑尖已经快要碰到王景略的皮肤。
“我竟然要栽在这里？”王景略心里涌起一股绝望，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人逼到这种地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色的符文突然从旁边的阴影里飞出，化作一个“一”字，挡在王景略面前。“铛”的一声，李致远的剑刺在符文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符文被震碎了，但李致远的剑也被弹开了，剑气扫过，王景略被震得后退了几步，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老人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支毛笔，眼神平静地看着众人。李致远见状，立刻后退几步，与朝小树站在一起，警惕地盯着老人：“老登，你是谁？”
老人没理他，反而看向王景略，语气平淡：“景略，你是我唐国难得的修行天才，不该跟着李沛言走歪路。收拾收拾东西，去跟许世友将军镇守边境吧，也算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王景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眼前这人是谁——颜瑟，当世第一符师，连陛下都要敬他三分。他虽然不服气，但也不敢反驳，只能咬着牙，躬身行礼：“是，弟子遵命。”说完，转身狼狈地离开了。
颜瑟这才看向朝小树，语气缓和了几分：“朝小树，你们回去吧。今天的事，宫里自会有交代，李沛言那边，我会处理。”
朝小树连忙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多谢颜瑟大师。”
颜瑟点点头，转身消失在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李致远看着老人消失的方向，挠了挠头，对朝小树问道：“老朝，这老登谁啊？又狂又厉害，刚才那一下，差点把我剑都震飞了。”
“他是颜瑟，当世第一符师。”朝小树解释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敬佩，“整个唐国，能在符道上超过他的人，还没出生。”
“哦？当世第一符师？”李致远挑了挑眉，笑了笑，“挺厉害的。不过老朝，现在说正事——今天我住哪？你总不能让我睡大街吧？”
朝小树看向旁边的宁缺，犹豫了一下，说道：“宁缺，你书院那边有空房间吗？先让李公子在你那里住几天，等我安排好宅子，再让他搬过去。”
宁缺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李致远这散漫的样子，但今天李致远毕竟救了他们，也算生死之交。他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行吧，跟我来。不过我那地方小，你别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李致远立刻笑了，拍了拍宁缺的肩膀，“有地方住就行，我不挑。对了，你那有酒吗？今天打了一架，得喝点酒庆祝一下。”
宁缺翻了个白眼，没说话，转身朝着书院的方向走去。李致远连忙跟上，嘴里还在不停地问：“你书院里有没有好看的姑娘啊？我跟你说，我之前在江南的时候，见过一个姑娘……”
朝小树看着两人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他知道，今天这一关，他们算是过了。但李沛言的野心不会就此熄灭，唐国京城的风雨，还远远没有结束。他握紧了手中的剑，转身朝着鱼龙帮的方向走去，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