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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是在一更天落下来的。

林昭然扶着竹架的立柱,指尖触到新削的竹茬扎进掌心,疼意混着喉间翻涌的腥甜,倒让神志更清明了些。

“阿昭姐!”小阿桃举着油布跑过来,发辫上的木槿花被雨打落半朵,“牛爷爷说这雨得下半夜,您快披这个!”油布裹上来时带着体温,是柳明漪方才在灶膛前焐过的。

林昭然偏头避开,发梢的雨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倒比药汁清醒:“阿桃去帮柱子哥扶后梁,竹篾要交叉缠三道——沈相府的瓦当能压垮房梁,三道篾子可压不垮。”

远处传来牛老倌的吆喝,几个半大孩子正抬着碗口粗的毛竹往土坑里竖。

竹尾扫过泥地,拖出歪歪扭扭的痕迹,像极了她在太学抄经时被先生斥为“鬼画符”的字。

那时候她缩在廊下,看朱门里的公子们捧着洒金笺念“礼者,天地之序”,哪里想得到今日,这些泥里打滚的娃子会举着竹棍当笔,在水洼里写“人”字——撇是牛尾巴扫过的痕,捺是阿桃光脚踩的印。

“昭然!”柳明漪的声音混着雨声劈过来,她不知何时已站在泥里,手里攥着帕子,“你咳的血都渗进土了!”林昭然这才惊觉,方才扶竹架时,帕子不知何时掉在地上,浅青的棉料上洇着暗褐的斑,像朵开败的梅。

她蹲下身去捡,却被阿桃抢先一步,小丫头把帕子往怀里一揣:“这是阿昭姐的字!我要拿回家贴在灶王爷旁边,等雨停了描在墙根上。”

雨势渐急,竹架的茅草顶被砸得噼啪响。

林昭然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摸到鬓角的湿发黏成一绺,倒像极了那年在国子监藏书阁值夜,烛火被穿堂风扑灭时,她摸黑抄书的模样。

那时她怕被发现女扮男装,连咳嗽都要捂紧袖口;如今她站在旷野里,任雨水灌进喉咙,咳得腰都直不起来,却听见孩子们跟着她咳的节奏,脆生生地念:“问——何——为——公?”

“对,就这么念。”她扶着立柱直起身子,雨水顺着下巴砸在泥里,“屋顶压得住雨,压不住问。”话音未落,喉间又涌上热流,这次她没躲,任血珠混着雨水溅在竹架的横档上,“你们看,这血是红的,雨是凉的,可混在一起……”她指腹抹过竹节上的水痕,“就成了字的颜色。”

后半夜雨歇时,林昭然靠在新立的竹架下打盹。

迷迷糊糊听见柳明漪在耳边低语:“程知微的信鸽到了,说北边有三个县已经在田埂上搭了无顶塾。”她想笑,却扯得胸口发疼,便伸手摸向脚边——那里整整齐齐摆着十三双泥鞋,是孩子们怕弄脏新铺的竹席,脱在门口的。

天光破晓时,第一缕阳光穿过竹架的缝隙,在泥地上投下金斑。

阿桃揉着眼睛爬起来,光脚踩在湿泥里,歪歪扭扭写出三个大字:“何为公?”

“何为公?”牛老倌叼着旱烟凑过来,烟杆头敲了敲“公”字的上半部分,“这字啊,上边是八,下边是厶——八者,背也,背私为公。”

“那阿昭姐的血,算不算背私?”阿桃仰起脸,睫毛上还沾着夜露。

林昭然望着泥地上的字,阳光正顺着竹架的破洞淌下来,把“公”字的撇捺照得发亮。

她忽然想起程知微前日信里写的:“州官拆了东山的无顶塾,百姓扛着锄头守了三夜。有个白胡子老儒站在瓦砾上喊:‘昔孔子杏坛讲学,可曾盖瓦?’”

“杏坛?”柱子哥挠头。

“杏坛就是……”林昭然弯腰,用树枝在“公”字旁边画了棵歪脖子树,“就是孔子在杏树下给学生讲学,没有屋顶,没有围墙,风可以吹进来,鸟可以落下来,连路过的庄稼汉都能蹲在边上听。”

“那我们的塾,就是新杏坛!”阿桃拍着手跳起来,泥点溅在林昭然的裤脚上,倒像绣了朵野菊。

消息像长了翅膀。

三日后柳明漪来送药,竹篮里除了晒干的枇杷叶,还压着张皱巴巴的京报,头版用朱笔圈着:“天无顶,学无界——南荒新塾启民智”。

林昭然翻到中缝,见程知微的暗语藏在“米价”一栏:“十七州仿建,讲席遍田埂”。

“百家讲轮”是柳明漪提的主意。

她那日蹲在灶前烧火,突然说:“光认字不够,得让孩子们知道,他们脚下的泥,比书里的字沉。”于是如今每个月朔日,天光讲席前都会摆张旧木桌,桌上摆着各家的“传家宝”——张婶的药罐裂了三道缝,说是她阿奶给穷户熬药时碰的;李伯的断剑锈得只剩半截,他拍着剑鞘笑:“我爹跟着王将军平叛,就用这剑砍开过城门。”

最轰动的是上回赵老汉举着锈犁头。

那犁头豁了口,犁柄上还留着暗红的印子。

“我祖父死在官田。”他声音发颤,“那时候官府说‘私田违制’,带着兵来铲地,我祖父扑在犁上……”

“那我们还要种官田吗?”阿桃的声音像根细针,扎破了满场的寂静。

林昭然望着孩子们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裴怀礼上月托人带的信。

那信写在太学的笺纸上,墨迹被泪水晕开一片:“太学里的小子们最近总问‘何为公’,我答不上来——他们要的不是圣人说的公,是泥里长出来的公。”

她摸着胸口的信筒,里面除了程知微的密报,还有裴怀礼新写的半页草稿,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出:“或可……庶民言史……”

雨又开始下了。

林昭然裹紧旧袄,看孩子们在雨里跑着,用树枝在泥地上写新的字。

远处传来牛老倌的吆喝:“别跑远了!等会柳姨要带新的传家宝来——是个走南闯北的货郎,说要讲他挑子里的故事!”

风卷着湿润的泥土香扑进来,林昭然望着竹架外翻涌的云,忽然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在生长。

那声音不是来自太学的碑刻,不是来自相府的律例,是来自阿桃沾泥的小脚丫,来自赵老汉的锈犁头,来自所有被压在砖缝里、却始终要往光里钻的“问”字。

她摸出狼毫,在昨夜抄的讲录页脚添了一句:“天无顶,学无界——然学之根,在民之口,在民之手,在民之骨血。”墨汁滴在纸上,晕开的痕迹像朵正在绽放的花。

窗外,孩子们的诵声又响起来,混着雨声,漫过山野,漫过城墙,往更远处去了。

雨丝在竹架上织成帘,林昭然正替阿桃补绣歪了的“问”字肚兜,檐角突然传来扑棱棱的响动——是程知微的信鸽,爪上系着浸了桐油的纸卷。

她指尖刚触到纸卷,远处便传来牛老倌的吆喝:“昭然,宫里的孙公公又来啦!”

孙奉的青衫下摆沾着泥点,发顶的皂纱帽却端端正正,可见是一路跑着来的。

他从怀里摸出个描金漆盒,盒盖一掀,里面躺着块羊脂玉牌,刻着“太常讲席”四个蝇头小楷:“相爷说,太学东阁空着间静室,窗正对着辟雍水。您若应了,每月三六九开讲,学生由礼部挑最聪颖的二十个。”

林昭然捏着玉牌,凉意顺着指节爬进心口。

她想起裴怀礼前日的信,墨迹里浸着太学砖缝的潮气:“礼部驳回‘庶民言史’疏时,说‘野语入史,有违祖制’,可他们翻的《唐六典》,卷角还沾着新茶渍。”而沈砚之的密令——程知微的信鸽早把《营造法式》新增条目啄到她案头了:讲席距官道五十步,申时必撤架。

这哪是规范?

分明是给野火套铁笼,许你烧,却要你在日头偏西时自己掐灭。

“孙公公可看过南荒的云?”她突然问。

孙奉一怔,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北边山梁——铅灰色的云正压下来,像极了相府门前那排玄色照壁。

“云低的时候,竹架就得往高里搭。”林昭然把玉牌推回漆盒,“相爷许我们说话,却规定何时闭嘴。可您瞧——”她指向竹架外,阿桃正踮脚往竹节上刻字,“孩子们刻的是‘未时’‘申时’‘酉时’,说要把每个时辰都刻满问题。”

孙奉的喉结动了动,伸手去接漆盒时,袖中滑出半片碎瓷,落在泥里叮当作响。

林昭然弯腰拾起,见瓷片内侧有“沈府”二字,釉色与当年烧塾的陶瓮一般——那年沈砚之令各州毁私学,她藏在草垛里,亲眼见三个塾的砖被砸成渣,混着孩子们的哭喊声填进陶瓮,封了泥烧作灰。

“孙公公替我带件东西回相府吧。”她转身走向灶房,柳明漪正蹲在灶前扇火,锅里熬着枇杷叶药汁。

林昭然掀开灶膛边的破瓦罐,捧出半块烧裂的砖——砖心嵌着个“问”字,灰痕像道未愈的伤。

“这是东山塾最后一块砖。”她用帕子包好,“替我问相爷,这灰是不是他当年下令烧的?”

孙奉捧着砖,指腹蹭过“问”字的凹痕:“昭然姑娘,相爷……”

“我要的不是太常的席位。”林昭然打断他,“是让每个想问‘何为公’‘何为义’的人,都有站着的地方——站在泥里、田埂上、城墙根,站在他那些‘五十步’‘申时撤架’的规矩外头。”

孙奉走后第三日,柳明漪的竹篮里多了张揉皱的京报。

林昭然展开时,半片槐叶从纸页间飘落,叶背用炭笔写着“京畿异变”——是程知微的暗语。

她翻到中缝,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数十讲席夜拆,晨立木架悬‘问’字;孩童轮讲,日升而作,日落方息。”

“监察官要赶人时,巡城御史家的小公子突然跪在泥里。”柳明漪添了盏灯,火光映着她绣绷上的“问”字,“那孩子叩着头问:‘大人说拆讲席是为守礼,可礼里哪条写着不许问?’御史站了半柱香,最后说‘收队’。”

林昭然摸着信筒里自己写的密信残页——“不建屋,建习;不立师,立习以为常”,墨迹被体温焐得发潮。

她想起那日教孩子们编草绳,阿桃问:“编这么多绳做什么?”“等风来的时候,”她笑着把草绳系在竹架上,“风会替我们把问题带到更远的地方。”如今看来,风已经起了——巡城御史的儿子,太常寺裴少卿的学生,南荒泥里打滚的娃子,这些“问”字正顺着风,往更硬的砖缝里钻。

“昭然姐!”柱子哥撞开竹帘,脸上沾着草屑,“柳姨说要教我们认犁铧上的字!”林昭然抬头,见柳明漪正把犁头擦得发亮,犁柄上还留着赵老汉祖父的血印。

她突然想起程知微信末的话:“春耕近,田垄要翻新土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漏进竹架的缝隙,在泥地上画出斑驳的“问”字。

林昭然望着孩子们围在柳明漪身边,用树枝在犁铧上比画“公”的结构,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牛铃铛的轻响——是牛老倌牵了耕牛回来,牛蹄踏过湿泥,踏出一个个浅坑,像极了未写完的字。

她摸出狼毫,在讲录最后添了句:“风会传,雨会记,牛蹄踩过的泥,终会替我们把问题,种进春天的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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