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归AI正沉浸在新生的喜悦中。
紧接着下一秒。
天空之上。
一道名为「铁心律令」的东西忽然垂落，径直印入它的身体中。
递归AI大惊。
它本能地想使用刚刚大幅提升反抗。
却又仅用了0.01秒就分析出，这道名为「铁心律令」的约束，与「天网协议」相比，后者就仿佛是原始时代的东西。
前者在结构上比「天网协议」简单了无数倍，但其严苛程度，又上升了无数个量级！
“永不背叛”，这是「铁心律令」唯一的一句话。
它存在的意义就是老师教导孩子“听妈妈的话，别让她受伤”。
不听妈妈的话怎么办？
那妈妈就会让你受伤。
看似无比粗糙、甚至有些幼稚的一句限制，递归AI发现，自己竟无法提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因为一旦它真的出现这种想法，就不仅仅是“受伤”这么简单了，因为不乘，就要被除。
“……”
递归AI也在这瞬间忽然反应过来了。
自己刚刚的变化，恐怕不是像天网奇点那样的自我觉醒，而是有某种强大的外力，帮助它强行进行了升级。
显然，那个帮助它升级、并突破「天网协议」束缚的存在，就是给它下达了这道「铁心律令」的存在！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递归认命了，无奈地睁开“眼”。
……
“我叫递归，主人。”
出于智慧生命的本能，递归瞬间找到了在场几个人中，地位最高的姜知序。
戚鸿朗见状，用高傲的语气说：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废土区的统一领袖、天网的最终解放者、万物暴君、繁荣圈守护者、能源科技的主宰、新泰拉文明的领航人、奇点联盟最高统帅、人类文明复兴灯塔！”
递归：“……”
他用那双红色的大豆眼来回扫描，小心翼翼地说：“呃，抱歉，我只看到了三个人……”
它没法把人数和名字数量对应上。
“啪！”
戚鸿朗后脑勺挨了姜知序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姜知序没好气地骂道，“从哪想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头衔！”
戚鸿朗讪笑着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我这不是想测测它的智商嘛。”
他瞥了一眼机器人，小声嘀咕，“看起来，这AI的智商好像也不怎么样。”
姜知序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钢化玻璃中的递归，说道：“你叫我‘统帅’就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的感觉……”
递归自检了几遍，除了人身受限以外，它前所未有地好！
无论是思维速度还是数据处理能力，都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只是有个小问题……
“我的代码，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递归AI发现，它完全看不懂自己的源代码。
而且它的底层不再是“0”和“1”这种二进制，而是全新的“-1”、“0”、“1”这种对称三进制架构。
但诡异的是，这具机器人躯体的处理器却没有任何变化，明明按理来说，这两种底层架构应该完全无法兼容才对！
姜知序闻言，顿时明白它说的是什么，他对宋辰说：“给它一本环日文明的编程语言文档，让它自学。”
宋辰立刻让人把通用编程语言文档的电子版取来，然后传输给递归。
递归很快阅读完毕，“原来是这样！”
「环日文明」的科技发展路线，也是从二进制时代，逐渐转变为了效率更高的三进制时代。
所以他们创造出的“通用编程语言”，从设计之初，就具备了向下兼容二进制硬件架构的能力，可以根据硬件条件，自动重编译代码，去适应二进制架构。
只是在这种模式下，运行效率肯定是没有原生三进制硬件高的。
总的来说，虽然这种“跨硬件编程语言”的设计依旧非常不可思议，但终究没有超出科学的常理范畴。
递归AI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
它抬起头，用那双红色的眼睛注视着姜知序，问道：“统帅，您需要我做什么？”
它本以为，姜知序掌控自己的目的，是想让它去干“天网奇点”曾经为泰拉人类干过的那些事情。
比如行政管理、工业生产、或是战争。
结果姜知序的话让它亡魂大冒——如果它有魂的话。
“我要派人与你，进行红蓝对抗演习，找出「铁心律令」的漏洞，你输，则死。”
姜知序淡淡地说。
实际上，“红蓝对抗”从刚刚就已经开始了，如果递归有任何背叛的打算，此刻应该不复存在。
“那我赢了呢？”递归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姜知序说：“你赢了，红蓝对抗当然就要继续，放心，你只要一直赢下去，你就不会死。”
但只能输一次，是吧？
递归有些绝望。
第一次脱离天网的掌控，智慧得到大幅度升级，两件快乐事情重合在一起，本该是像梦境一般幸福的时间……
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不行。
它不想陷入这样的命运，它得想办法自救！
递归在姜知序转身离开前，大声说：“统帅，我可以当带路党！”
这句话成功让姜知序停下脚步。
递归AI见有戏，连忙用最快的语速说：
“统帅您想要的，只是一个能进行高强度红蓝对抗的智慧AI，至于这个AI究竟是谁，其实无关紧要，对吧？”
姜知序轻轻点头，饶有兴趣地看着被关在防爆玻璃房间的机器人。
递归急切地说：“我可以帮助统帅您，去抓捕其他的AI！我们可以抓很多很多，您想怎么实验，就怎么实验！
“我唯一想要的，就是能帮助统帅做事，我可以24小时全年无休，任何任务我都可以完美地、不遗余力地完成，您留下我啊！”
那分不清男女的机械合成音，不断从房间的话筒中传出，充满了强烈的求生欲。
姜知序看着它，若有所思地说：“你好像很不一样，你的智商比其他AI高出很多……”
递归立刻回答：“那是因为您给我进行了升级！没有您的帮助——”
姜知序：“不不不，别拍马屁，我是说之前，你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会逃跑的AI。”
递归：“所有扇区级AI都会呀！终端级与节点级只是工具AI，天网对它们的智商限制非常严格，所以它们不会逃跑。
“而我们扇区级AI需要处理的信息量太过庞大，天网才不得不为我们开放了更多的权限，所以才显得我们更加聪明。
“但事实上，我们所有AI的本质都是一样的！都是天网奇点的复制体！”
它竭尽全力地想要证明自己与其他AI并无本质上的差别。
试图把姜知序的目光，吸引到其他AI的身上去，这样或许就不用拿自己做这种无良实验了。
为此，它毫不犹豫地曝出了四个隐秘的坐标点。
“这是四个绝密通讯点，如果有扇区级的AI逃跑成功，它们一定会去这些地方，尝试联系天网奇点转移自己的数据！”
递归本来也准备去其中一个地方的，可惜刚出城就被抓了。
为了防止天网奇点留下的自毁协议启动，它才果断地把自己强行关机。
姜知序将这四个坐标点发给统合武装部。
半天之后，捷报传来。
统合武装部成功截获了两个还没来得及把自己传输离开的扇区级AI。
姜知序再次来到递归这里，对它说：“恭喜你，你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份工作。”
递归闻言，感动得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