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御风松开窗框的手，转身走下楼梯。沈昭华已经站在门口，手里拿着车钥匙。她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他知道她在等什么。
两人上了车，车子发动，驶出村庄。夜色渐深，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陈御风的手一直按在夹克内袋上，画纸还在那里，贴着他的胸口。他没有再看它，但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回到城市基地时已是深夜。实验室的灯还亮着。林浩正在调试反重力场发动机原型机，听到脚步声抬起头。他看见陈御风进来，立刻站起身。
“你回来了。”林浩说。
陈御风点头。他走到主控台前，从夹克里取出那张画纸。纸边有些磨损，颜色也褪了些，但他展开得很小心。他拿出特制磁钉，将画固定在主控台正上方的墙面上。位置正好对着操作屏中央。
林浩走过来，盯着画看了一会儿。他的目光落在那十二颗星星上，忽然开口：“这分布……不是乱点的。”
陈御风没回应。
“你看。”林浩指着左上方那颗蓝色星星，“这是月球背面着陆区。旁边两颗，一颗是近地轨道中转站，一颗是拉格朗日L2点观测平台。这三个位置构成引力跳板节点，如果动力系统够强，运输机能实现一次降落三颗星。”
陈御风终于转头看他。
“但现在的发动机输出不够。”林浩声音低下来，“我们最多只能做到单点跃迁。你说的那个目标，现在还是象征意义。”
陈御风没说话。他抬起左手，取下手腕上的上海牌机械表。表盘有些旧，玻璃边缘有划痕。他把表轻轻放在发动机外壳上。
夕阳最后一点余光从高窗斜射进来，照在表盘上。玻璃反射出一圈光斑，缓缓移动。几秒后，光斑落在墙上，正好覆盖住画中那颗蓝色星星。
林浩愣住了。
陈御风看着那道光，低声说：“不是象征。”
他闭上眼，思维接入系统界面。飞行贡献值显示为9876，距离下一等级还差124点。签到地点记录停留在酒泉发射场残骸区，S级标记闪烁。
“我要让整个航空帝国，都降落在那里。”
林浩呼吸一滞。他盯着那道光，又看向发动机核心。蓝光在内部缓缓流转，像某种活物在苏醒。
“你是认真的？”他问。
“从我重生那天起，就从来没想过退路。”陈御风睁开眼，“这张画不是纪念品，是任务书。我们要做的，不是改进现有技术，是要重新定义飞行。”
林浩低头看向自己的笔记本。他已经画了几笔新构型草图，线条急促但清晰。他翻过一页，写下一行字：**“三节点连降可行性验证”**。
沈昭华这时走了进来。她没穿西装，换了一件深色外套，头发用翡翠发簪简单挽起。她走到控制台前，手指轻触屏幕，调出月基轨道数据模型。
“如果采用分布式动力架构。”她说，“在近地轨道完成第一次变轨，在L2点进行燃料补给，再借助月球引力弹弓效应切入环月轨道——理论上可行。”
陈御风点头。“需要更强的材料支撑结构。”
“‘龙鳞’合金可以升级。”沈昭华说，“周子豪昨天提交了新型复合配方，抗拉强度提升百分之二十三，耐热性达到三千度以上。”
“够用了。”陈御风说，“启动下一代原型机组装程序。”
林浩抬头：“你现在就要推进？”
“等不了。”陈御风看着墙上的画，“十年前有人笑我造五代机是做梦。今天还有人觉得星际飞行是童话。但我们已经浪费太多时间。”
沈昭华输入指令，系统开始加载新项目模板。屏幕上跳出提示框：【是否创建“星空计划”专项研发组？】
她按下确认键。
项目名称自动生成：**“星空计划——多节点星际运输系统”**
负责人：陈御风
协作成员：林浩、沈昭华、周子豪
优先级：最高
保密等级：绝密
林浩看着屏幕，忽然笑了。“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也画过类似的画。一架飞机飞出地球，后面拖着一条线，写着‘我要去火星’。”
“现在你可以改写它。”陈御风说。
“不只是改写。”林浩翻开笔记本新的一页，“我要让它变成现实图纸。”
发动机核心的蓝光忽然增强，频率变得稳定。系统提示音响起：【反重力场模块同步率97.3%，趋于收敛】。
陈御风走到发动机前，伸手触摸外壳。金属表面微温，震动传递到指尖。他想起前世最后一次试飞，双发停车前仪表盘的警报声。那时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转身拿起机械表，重新戴回手腕。时间刚好指向九点整。
“明天我去酒泉签到。”他说，“需要解锁更高权限。”
沈昭华点头。“我已经安排直升机待命。”
“我也去。”林浩说，“带上我的计算模型，现场调整参数。”
“可以。”陈御风说，“但记住，这不是一次普通测试。我们要拿回的东西，必须能支撑起整个计划。”
三人站在发动机前，谁都没有动。灯光映在墙上，画中的飞机静静指向星空。那道由手表反射的光斑仍停在蓝色星星上，没有偏移。
系统界面悬浮在空中，等待下一步指令。
陈御风抬起手，准备下达签到命令。
就在这时，发动机核心发出一声轻微嗡鸣。蓝光骤然收缩，集中于一点，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屏幕上的数据流突然加速滚动，跳出一段从未见过的代码序列。
林浩猛地抬头：“这个信号……不是我们输入的。”
沈昭华迅速调出防火墙日志，眉头皱起。“外部接入？可基地网络是物理隔离的。”
陈御风盯着那段代码。字符排列方式很陌生，但其中几个符号让他心跳加快。那是他在1998年父亲笔记里见过的标记。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发动机核心的蓝光突然扩散，形成一个微型光圈，投射在地面。光圈中浮现出一组坐标数字。
林浩念了出来：“东经106.8，北纬38.5……这是酒泉老发射台的位置。”
陈御风握紧拳头。那个地方，是他前世最后一次任务的起点。
系统界面仍在运行，签到选项亮起。
他抬起手，光圈随着动作移动，正好覆盖住他即将落下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