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落在金属平台上的那一刻，林风的手指终于有了实感。
不是光流，不是投影，是血肉重新接续的触觉。苏然的手还握着他的手腕，掌心发烫，像是怕他下一秒又散成光点。终端屏幕上的生命体征曲线稳住了，心跳频率从微弱波动变成了清晰有力的起伏。
“能站住吗？”苏然松开手，声音压得很低。
林风点了点头，撑着膝盖慢慢直起身。身体像是被拆过重装，每一块骨头都在发出陌生的响声。他深吸一口气，胸口那道符文印记微微发热，像是一颗埋进皮下的种子开始生根。
他抬起手，指尖在空中划了一下。
系统界面闪了出来，只有最基础的一栏：【状态：在线（功能受限）】。技能栏大片灰暗，“破妄神眼”勉强亮着，但提示冷却时间长达十二小时。
他闭上眼，强行激活。
视野瞬间穿透地面，岩层、地下水脉、断裂带……一切都在缓慢修复。可就在三处特定区域——沙漠腹地、深海沟壑、极地冰盖下——能量流动呈现出不规则的涡旋状，像是重启程序没擦干净的残痕。
“不对。”他睁开眼，“地底有东西在动。”
苏然立刻调出终端，手指在残损的界面上滑动。信号断断续续，数据像被风吹乱的纸片。她取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绿色晶粒，嵌进接口槽。终端嗡鸣一声，波形图稳定下来。
“我来试试。”她说。
几分钟后，一张粗糙的能量分布图铺开。三个高亮红点赫然浮现，位置与他们曾获取密钥的遗迹完全重合。
“不是巧合。”小米凑过来，指着图上一条细线，“你看这些能量脉冲的频率，跟密钥激活时的波段有七成相似。”
“但我们已经用完了密钥。”大壮靠在墙边，右臂袖子卷到肘部，黑纹边缘泛着淡淡的绿光，“按理说，那种能量不该再出现了。”
苏然盯着地图，眉头没松：“也许不是我们用了它，而是它……还记得我们。”
林风没说话，低头看向自己手腕内侧。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符文痕迹，是第三把密钥融合时留下的。此刻，那痕迹正微微发烫，像是被什么遥远的东西轻轻拉扯了一下。
通讯器突然嘀了一声。
众人一怔。
这频道早就废弃了，只有自由者联盟的核心情报员才能接入。苏然迅速接通，信号画面卡顿几下，浮现出鹰眼的脸。
“听得到吗？东区十七号哨站发现异常。”他的声音夹着杂音，“三小时前，热成像捕捉到移动目标，不像异形，也不像幸存者。”
画面切换，一段十秒影像开始播放。
废墟之间，几个黑影快速穿行。四肢比例怪异，关节反向弯曲，移动时贴着墙根，像某种节肢动物在爬行。它们没有攻击行为，也没有停留，只是不断向某个方向前进。
“轨迹分析出来了吗？”林风问。
“正在算。”鹰眼的声音紧绷，“初步判断，它们的目标是废弃科研站c-9，那边曾是初代文明做维度隔离实验的地方。”
林风眼神一沉。
那个地点，他们之前查过资料，是最早一批被封印的禁区之一，连系统都标注为“不可读取”。
“你看到的只是影像？”他问。
“还有这个。”鹰眼切出一段音频。背景寂静，但每隔七秒，就有一声极短促的震动，像是金属在共振。
小米立刻调出频谱仪，比对后抬头：“这频率……和密钥熔体最后震荡的基频一致。”
空气一下子静了下来。
林风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符文，又想起刚才地下那三处异常能量点。密钥虽已释放力量，但它的“存在”似乎还在影响世界，甚至可能唤醒了某些被刻意埋藏的东西。
“不是重启出了问题。”他缓缓开口，“是我们打开了门，但忘了门后面还关着别的。”
苏然关掉地图，把数据包加密归档。她的手指在回车键上停了几秒，才按下。
“接下来怎么办？”小米问。
“先确认这些生物是不是孤立事件。”苏然说，“我要联系老杰克，看看其他区域有没有类似报告。”
“我去检查装备。”大壮活动了下右臂，皮肤下的绿意一闪而过，“要是它们真往科研站去，路上得设个埋伏点。”
林风没动。他走到平台边缘，望着远处刚冒出新芽的荒原。风里带着湿土和青草的气息，本该让人安心，可他心里那根弦却越绷越紧。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碎片——那是第三把密钥熔解后剩下的残片，原本以为会化作尘埃，但它一直温热，像是还连着某种脉搏。
此刻，它正微微震动。
像是回应着地底深处传来的某种信号。
小米蹲在控制台前，把那段音频拆解成波形图，反复对比密钥残留频率。突然，她停下动作。
“等等……这段音频里，除了共振声，还有别的东西。”她放大波段，拉出一段几乎被掩盖的脉冲信号，“这不是自然生成的，是编码。”
苏然走过去：“能解吗？”
“需要时间，但……”小米盯着屏幕，“它有点像初代文明的底层指令格式。”
林风转过身，手里攥着那块发烫的密钥残片。
“它们不是乱走的。”他说，“是有人在引导。”
话音未落，残片猛地一震，表面浮现出一道细小裂痕。
林风低头看去，裂痕的形状，竟与他手腕上的符文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