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从塌了一半的帐篷口灌进来，几张写满公式的纸被吹得哗啦作响，一张正好糊在周佳威脸上。
他伸手揭下来，盯着上面“魔力共振耦合模型”几个大字，叹了口气。
“所以……刚才不是做梦？”
莉娅站在另一边，白袍整整齐齐，眼镜戴得一丝不苟，仿佛刚才那场差点贴脸的双修提案跟她毫无关系。
她低头翻着手里的稿纸，语气平静：“数据不会说谎。我们昨晚推演的结果很明确，想要提前捕捉那种符文波动，单靠个人感知不够，必须建立稳定的共频通道。”
周佳威揉了揉眉心，“共频我懂，但非得用‘双修’这个词吗？听着像我在水蓝星看的那种古早言情剧。”
“术语而已。”莉娅抬眼，“你紧张什么？又不是要洞房。”
空气一静。
周佳威干笑两声，“你说得轻巧，这词一出口，谁还能保持学术心态？”
“那就换个说法。”莉娅合上本子，“亲密接触下的魔力同步实验。这样行了吗？”
“更直白了！”他瞪眼。
“本来就是。”她推了下眼镜，镜片反光一闪，“你是空间系，我是元素调控，理论上我们的魔力波形最匹配。你不配合，难道让卡莎来？还是塞西莉亚？”
话音刚落，帐篷残架外传来一声炸雷般的哼笑。
“本王早就该来了！”
银影一闪，塞西莉亚大步跨进半塌的营地，龙鳞靴踩得地面咚咚响。
她披着件湿漉漉的外袍，头发还在滴水，金瞳扫过两人，叉腰站定：“你们俩嘀咕什么呢？背着本王谈婚论嫁？”
“是科研。”莉娅冷冷道，“跟你没关系。”
“放屁！”塞西莉亚一拍桌子——可惜桌子昨夜就被震歪了，这一拍直接散架，“涉及周佳威的身体使用权限，必须经过本王审批！《远古契约法典》第十三条明确规定：凡与银龙王认定之战斗伙伴相关的一切行为，均需龙族监督执行！”
周佳威扶额：“哪来的法典？你自己编的吧？”
“本王现编的也具法律效力！”
她昂起头，尾巴一甩，“再说了，你们是不是打算搞什么‘双修’？这种事能随便来吗？得讲究流程！仪式！氛围！”
莉娅冷笑：“你连‘双修’的定义都搞不清吧？”
“当然清楚！”
塞西莉亚挺胸，“不就是两个人抱在一起放魔法嘛！本王看过蛮族祭祀舞，流程我都门儿清——先喝三碗烈酒，再跳一段祈福舞，然后脱……”
“打住！”周佳威赶紧拦住，“没人要跳舞，更没人要脱！这只是个理论验证！”
“哦？”塞西莉亚眯起眼，忽然逼近一步，鼻子几乎贴上周佳威的脸，“那你告诉我，什么叫‘亲密接触’？搂腰？贴背？还是……嘴对嘴传魔力？”
他后退半步，“你想多了。”
“本王可不想！”她转身一指莉娅，“而且你选她当实验对象？太危险了！她冷冰冰的，万一中途给你来个精神控制怎么办？”
莉娅皱眉：“你在胡说什么？这是正规研究项目。”
“项目也得分人！”
塞西莉亚双手抱胸，“依本王看，最合适的人选明明是我！龙族体质强健，魔力纯度高，耐操——啊不是，耐受性强，最适合做这种高风险实验！”
周佳威忍不住笑出声：“你还真不怕尴尬？”
“本王有什么好怕的？”
她扬起下巴，“我又不是没跟人双修过！当年和火凤凰王联手镇压熔岩巨兽，整整七天七夜魔力循环不断，那才叫真正的深度合作！”
莉娅挑眉：“那你俩后来呢？”
“分了。”塞西莉亚摆手，“他太黏人，老想带我去火山度假，本王喜欢甜品街好吗！”
周佳威听得嘴角直抽，“所以你现在是把双修当成普通合作项目？”
“当然！”她理直气壮，“感情归感情，战斗归战斗。你们这是战术需求，本王全力支持！现在，立刻，马上，开始准备！”
说着她一把抓住两人手腕就要往营地外拖。
“等等！”周佳威脚跟生根，风元素悄然托地稳住身形，“没人说要现在开始。而且这事得自愿，得安静，还得有记录设备。”
“有！”塞西莉亚拍拍腰间空间戒指，“本王带了水晶录像球，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回头还能回放分析！”
莉娅脸色一沉：“谁允许你录像了？”
“监督需要！”她咧嘴一笑，尾巴得意地甩了甩，却不小心勾住了旁边仅剩的帐篷支柱。
咔嚓！
木杆断裂，整块帆布轰然倒下，盖在三人头上。
“哎呀！”塞西莉亚慌忙挣扎，龙尾乱甩，睡衣肩带被蹭得滑落一边，露出半边莹白肩膀，她自己浑然不觉，还在往外扒拉，“谁设计的帐篷这么不结实！”
周佳威迅速挥手，风元素托起帆布一角，三人狼狈钻出。
他瞥了一眼塞西莉亚裸露的肩头，赶紧移开视线，“你至少先把衣服穿好。”
“这有什么？”她满不在乎地拉了拉衣领，“本王天天在龙窟里打滚，这点暴露算啥？倒是你，脸红什么？”
“我没有！”他反驳。
“你有。”莉娅在一旁淡淡开口，手里抱着整理好的资料，“你刚才呼吸频率提升了百分之二十，瞳孔轻微放大，典型的应激反应。”
“……你们一个两个都别拿学术压我。”周佳威无奈，“我现在只想好好做个实验，能不能别搞得像选妃现场？”
“问题就在这。”塞西莉亚突然正色，难得认真起来，“你们太拘谨了。双修不是冷冰冰的数据测试，是信任，是默契，是心跳同频！没有情感基础，魔力根本融不到一块去！”
莉娅皱眉：“所以你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她指向周佳威，“你得先证明你能处理好这种关系，才能进行高阶协同！否则一旦失控，轻则魔力反噬，重则灵魂纠缠，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周佳威愣住：“你还真懂？”
“本王活了几百年，见过的双修事故比你们吃过的饭还多！”她一甩长发，“所以，在正式实验前，必须加一场考核！”
“什么考核？”
“约会。”她竖起一根手指，“一天之内，完成三项任务：送花、牵手、说一句真心话。过关了，本王批准实验；不过关，禁止靠近彼此三米以内！”
莉娅当场黑脸：“荒谬！这是科研，不是恋爱闯关！”
“可你们俩的关系就是模糊地带！”塞西莉亚毫不退让，“别以为本王看不出，昨晚你们在帐篷里那点事——手掌拍那么响，当本王聋？还有你脖子上的奶油印，别以为擦掉了就没人知道！”
莉娅猛地抬手摸了下脖颈，耳尖瞬间泛红。
周佳威欲哭无泪：“那是不小心洒的！”
“信你才有鬼！”塞西莉亚叉腰，“总之，规则已定，今日午时前完成任务，否则——”她尾巴一卷，抄起地上那堆公式稿纸，“这些全给我烧了！”
“你敢！”莉娅终于动怒，水元素在指尖凝聚。
“来啊！”塞西莉亚咧嘴，龙息在喉咙滚动，“本王正愁早餐没配菜！”
眼看两人剑拔弩张，周佳威赶紧插到中间，一手按住莉娅的肩膀，一手虚拦塞西莉亚：“停！都冷静点！”
他的掌心温热，隔着薄袍落在肩上，莉娅身体微微一僵，没挣脱。
塞西莉亚见状，眼睛一亮：“哟？这肢体接触挺自然啊？看来不用考核也能直接上手？”
“这是阻止你俩打架！”他瞪眼。
“借口。”她撇嘴，“不过……既然你动作这么熟练，说明潜力达标。本王决定——”她清了清嗓子，“特许你们进入‘预实验阶段’，但必须由本王全程监督！”
“凭什么？”莉娅冷声。
“凭本王是银龙王！”她昂头，“而且，你们忘了？这片营地归龙族临时管辖，所有重大决策需经本王签字生效！”
周佳威忍不住笑出声：“你什么时候成行政主管了？”
“从今天起！”她掏出一块刻着龙纹的石板，唰唰写下几行字，举起来，“看，我已经拟好《双修管理条例》第一条：实验期间，禁止独处超过五分钟；第二条：肢体接触需提前报备；第三条——”
“第三条你是猪写的吧！”他抢过石板就要撕。
塞西莉亚尾巴一扫，将他卷得原地转了三圈，石板稳稳飞回她手中。
“反对无效！”她宣布，“即日起，周佳威与莉娅的双修项目，正式纳入龙族监管体系！违规者——罚扫龙窟一个月！”
莉娅冷冷看着她，“你确定你能管得住？”
“本王管天管地，还能管不了你们这点小暧昧？”她得意洋洋，转身要走，睡衣肩带又一次滑落，这次她总算察觉，随手一扯，结果用力过猛，“刺啦”一声，裂开一道口子。
她低头看了看，无所谓地耸肩：“反正本王马上要变身，人类的衣服本来就不合龙体。”
说完，银光一闪，龙形虚影在她身后浮现。
周佳威赶紧扭头，“你至少找个隐蔽地方变！”
“害羞什么？”她嗤笑，“本王的龙形态比人形还好看，肌肉线条流畅，鳞片闪亮，尾巴一甩能劈山——”
“走走走！”他直接推她后背往外赶，“去那边树林！别在这丢人！”
塞西莉亚哈哈大笑着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银虹掠向远处。
营地重归安静。
只剩半塌的帐篷，散落的稿纸，和两人站在风中的身影。
莉娅低头看着手里那份《双修可行性报告》，沉默两秒，忽然问：“你觉得……她说的约会任务，真的有必要吗？”
周佳威挠头，“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很确定。”
“什么？”
他转头看她，眼神认真：“如果真要牵手，我宁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