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换季整理，叠好的外套（未穿）
林未晚是被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拍打玻璃的声音惊醒的。睁开眼时，窗帘缝隙里漏进的天光带着种灰蒙蒙的冷，她摸过手机看时间，才发现已经是周六上午十点。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的视线还是习惯性地往右上角瞟了一眼——那里曾是顾时砚微信消息的专属位置，如今只剩下一片干净的空白。
她蜷在被子里愣了会儿神，才想起昨天晚上临睡前收到的天气预报：今天降温，最低温跌破十度。换季的日子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就像去年这个时候，她还窝在顾时砚公寓的沙发里，看着他蹲在衣柜前翻找厚外套，嘴里碎碎念着“你那件米白色的羊绒衫该拿出来晒了”“去年给你买的围巾放哪儿了，我记得是灰蓝色的，配你那件大衣正好”。那时候她总嫌他啰嗦，把脸埋进抱枕里装听不见，最后还是被他拽起来，套上厚厚的袜子，坐在阳台的小椅子上，看着他把一件件厚衣服摊开晾晒。阳光落在他发顶，连他认真叠衣服时微微蹙起的眉峰，都显得软乎乎的。
想到这里，林未晚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才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她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一股带着樟脑丸味道的冷空气涌了出来。衣柜最上层的隔板上，堆着几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中间夹着一个深蓝色的收纳箱——那是顾时砚以前用来装厚外套的，他总说“衣服要分类放，不然穿的时候找不到”。
她搬来小凳子，踩着凳面伸手去够那个收纳箱。箱子比她记忆里重了些，往下拿的时候没留神，边角磕在了衣柜门框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她心里一紧，赶紧把箱子抱在怀里，低头检查有没有磕坏——箱子侧面印着的小熊图案还清晰，那是她当年在超市随手挑的，顾时砚嘴上嫌“幼稚”，却还是用了三年。
把箱子放在床上打开时，林未晚的指尖有些发颤。最上面压着的是一件黑色的长款大衣，是顾时砚的。去年深秋他送她回家，路过商场时看见橱窗里挂着这件衣服，拉着她进去试穿，说“你穿黑色好看，显得气质好”。她嫌价格贵，拉着他要走，他却趁她不注意，偷偷付了钱。后来她穿着这件大衣去公司，同事都说好看，她笑着说是男朋友买的，心里甜得像揣了块糖。
她把大衣拿出来，搭在床沿上。衣服的料子还是软软的，只是少了点熟悉的味道——以前这件衣服总带着顾时砚身上淡淡的雪松味，那是他常用的洗衣液的味道。她凑过去闻了闻，只闻到一股淡淡的樟脑味，心里空落落的。
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一件被她拿出来，摊在床上。那件灰色的连帽卫衣，是去年冬天他们一起去滑雪场时买的情侣款，她的是浅灰，他的是深灰；那件米白色的羊绒衫，领口处还有个小小的破洞，是去年她做饭时不小心被锅沿烫的，顾时砚当时心疼得直皱眉，却还是笑着说“没事，破了也好看，是独一份的”；还有那件藏青色的西装外套，是她去年参加行业峰会时穿的，顾时砚帮她熨衣服时，不小心在袖口烫出了一个小印记，他紧张了好几天，最后找了家裁缝店，在印记处缝了颗小小的珍珠纽扣，说“这样就看不出来了，还更特别”。
林未晚的指尖拂过那颗珍珠纽扣，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到心里。她想起峰会那天，她穿着这件外套，挽着顾时砚的胳膊走进会场，他低声在她耳边说“我女朋友今天真是全场最好看的”。那时候她还害羞地捶了他一下，现在想来，那些被她当作“肉麻”的话，如今却成了最奢侈的回忆。
箱子底部压着一件驼色的短款外套，是顾时砚的。林未晚把它拿出来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口袋，里面好像塞着什么东西。她愣了愣，伸手去掏，摸出来一个小小的绒布盒子。盒子已经有些旧了，边角处的绒布都磨得起了毛。她记得这个盒子，是去年她生日时，顾时砚送给她的礼物盒——里面装着一条银项链，吊坠是一片小小的常春藤叶子，他说“常春藤代表永恒的陪伴，我想一直陪着你”。
她打开盒子，里面果然躺着那条项链。银链因为长时间没戴，已经有些氧化发黑，叶子吊坠却还闪着淡淡的光。她想起去年生日那天，顾时砚把项链戴在她脖子上，手指轻轻摩挲着吊坠，说“等以后我们有了家，就种一阳台的常春藤”。那时候她笑着点头，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却没想到，不过一年时间，他们就成了彼此生命里的过客。
林未晚把项链放回盒子里，又塞回外套口袋。她拿起那件驼色外套，搭在衣架上。外套的肩膀处有块小小的污渍，是去年下雨天，他撑着伞送她回家，路上不小心踩进积水里，溅到衣服上的。当时她要帮他洗，他却说“不用，留着吧，这是我们一起淋过雨的证据”。现在想来，那些被她当作“没必要”的小污渍，如今却成了最清晰的印记。
她把床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叠好。叠到那件米白色羊绒衫时，她想起去年顾时砚教她叠衣服的样子——他说“羊绒衫要轻轻叠，不然会起皱”，还手把手地教她怎么折领口，怎么压出整齐的褶皱。那时候她总嫌他“强迫症”，现在自己叠衣服时，却不知不觉地跟着他的方法来。
叠到那件黑色大衣时，她停了下来。这件衣服她今年还没穿过，不是不想穿，是不敢穿。每次看到它，就会想起顾时砚帮她拉上拉链时的温度，想起他把她的手揣进他口袋里时的暖意，想起他在寒风里把她护在怀里时的温柔。她怕一穿上这件衣服，那些被她强行压下去的思念，就会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让她溃不成军。
她把叠好的衣服一件一件放回收纳箱。放那件驼色外套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放在了最上面。她想，或许等天气再冷一点，她会鼓起勇气把它拿出来穿一次，就当是……纪念那段曾经温暖过她的时光。
收拾完收纳箱，已经快中午了。林未晚把箱子放回衣柜最上层，踩着小凳子往下跳时，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衣架。衣架晃了晃，上面挂着的几件薄外套掉了下来。她弯腰去捡，看到其中一件浅粉色的外套时，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那件外套是她刚认识顾时砚时穿的。那时候她刚毕业，进了一家小公司做实习生，每天穿着这件外套挤地铁。有一次她加班到很晚，顾时砚来接她，看到她冻得瑟瑟发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说“以后加班告诉我，我给你送衣服”。后来她换了工作，薪水高了，买了很多新衣服，这件外套就被她压在了衣柜最下面，却没想到，今天会以这样的方式被她翻出来。
她拿起那件浅粉色外套，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衣服的料子已经有些起球了，袖口也磨得有些毛边，却还是能让她想起刚认识顾时砚时的样子——他穿着白衬衫，戴着黑框眼镜，站在公司楼下等她，手里拿着一杯热奶茶，笑着说“听说你喜欢喝珍珠奶茶，我排队买的”。
林未晚把那件浅粉色外套叠好，放进了衣柜的抽屉里。她知道，这些衣服她可能以后都不会再穿了，但她舍不得扔。它们就像一本本旧相册，记录着她和顾时砚之间的点点滴滴，那些开心的、难过的、甜蜜的、酸涩的回忆，都藏在这些衣服的褶皱里，藏在那些小小的印记里。
她走到阳台，推开窗户。深秋的风带着凉意吹进来，拂过她的脸颊。阳台上的常春藤又长出了几片新叶，翠绿的叶片在风里轻轻摇晃。她想起张萌上次来她家时说的话：“未晚，你看这常春藤，就算冬天来了，也能长得好好的，你也要像它一样啊。”
她伸手摸了摸常春藤的叶片，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是啊，就算没有顾时砚，她也要像这常春藤一样，好好地活下去。那些曾经的温暖，那些未穿的外套，那些藏在心底的思念，都会变成她成长的力量。
回到卧室，她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那个落日头像安安静静地躺在通讯录里，她的手指在上面停顿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点开。她知道，有些回忆只能放在心里，有些人和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她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走到衣柜前，看着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那些未穿的外套，就像她和顾时砚之间未说出口的再见，藏着太多的遗憾和不舍。但她知道，生活还要继续，她不能一直停留在过去。
下午的时候，林未晚出门去了超市。她买了新的樟脑丸，买了柔软的洗衣袋，还买了一盆小小的绿萝。回到家，她把樟脑丸放进收纳箱里，把绿萝放在阳台的常春藤旁边。看着两盆绿意盎然的植物，她的心里忽然轻松了许多。
傍晚时分，张萌发来微信，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饭。林未晚想了想，回复说“好啊，我请你吃火锅”。她记得张萌喜欢吃火锅，就像她记得顾时砚喜欢吃番茄味的锅底一样。有些习惯会改变，有些记忆却永远不会消失。
出门前，林未晚打开衣柜，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拿起了那件黑色的长款大衣。她把衣服穿在身上，拉上拉链，对着镜子照了照。镜子里的女孩，眼底虽然还有淡淡的青黑，却比以前多了几分坚定。她知道，这件衣服以后她会经常穿，不是为了怀念，而是为了告诉自己，那些曾经的温暖，已经变成了她前行的勇气。
走到楼下时，张萌已经在等她了。看到她穿的大衣，张萌眼睛一亮：“这件衣服真好看，你以前怎么不常穿啊？”
林未晚笑了笑，说：“以前总觉得少点什么，现在觉得，挺合适的。”
张萌挽着她的胳膊，笑着说：“走，吃火锅去，我知道一家新开的店，番茄锅底特别正宗。”
林未晚点点头，跟着张萌往前走。深秋的风依旧带着凉意，却吹不散她心里的暖意。她知道，那些未穿的外套，那些藏在心底的思念，都会在时光里慢慢沉淀，变成她生命里最珍贵的宝藏。而她，会带着这些宝藏，继续往前走，走向属于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