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团队聚餐，邻座的微妙距离
项目材料争议解决的那天晚上，总监提议搞场团队聚餐，说是“庆祝樟子松保卫战胜利”。林未晚收拾东西准备出发时，顾时砚的消息弹了出来：“在楼下等你，穿了件深蓝色外套，你说过这个颜色显白。”
她站在镜子前理了理米白色针织衫，领口别着那枚向日葵胸针——早上出门时，母亲特意叮嘱“小顾送的东西要戴着”。电梯下行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针的珐琅花瓣，想起上周在海边，他把贝壳项链戴在她脖子上时说“以后你的每个重要时刻，我都想在场”。
餐厅订在江边的一家本帮菜馆，包厢里已经坐了大半的人。林未晚刚进门，张姐就热情地招手：“林工快来！就等你了，这边有空位！”她顺着张姐指的方向看去，靠里侧的座位旁空着个位置，而座位的另一边，坐着顾时砚。
他今天确实穿了件深蓝色外套，袖口露出的手表链在暖黄的灯光下闪了闪。看见她过来，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椅子，原本紧挨着的间距忽然空出一拳的距离，却又恰好能让她舒服地坐下。
“刚想给你发消息。”顾时砚低声说，指尖在桌布上轻轻点了点，“菜单上有你爱吃的松鼠鳜鱼，我让服务员多放了点松子。”
林未晚的心跳漏了半拍。上次在他家吃饭，她随口说“松鼠鳜鱼里的松子比鱼肉还香”，当时他正低头给她盛汤，没接话，原来记在了心里。她刚坐下，顾时砚就把一只温热的玻璃杯推到她面前：“服务员说你不喝酒，给你点了热柠檬茶，加了蜂蜜。”
茶水的甜香漫开来时，总监举着酒杯站起来：“今天这杯必须敬顾工和林工！要不是你们俩坚持，这项目估计要留后遗症了！”众人纷纷附和着举杯，林未晚刚想端起茶杯，顾时砚已经先一步按住她的手：“我替你喝。”
他拿起她面前的白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的弧度在灯光下格外清晰。放下杯子时，他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像羽毛轻轻扫过，惹得她指尖发麻。张姐在旁边看得直笑：“顾工这护着林工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
顾时砚没否认，只是拿起公筷给林未晚夹了块鳜鱼：“小心刺。”鱼肉刚好是靠近鱼腹的部分，没什么小刺，是她平时最爱吃的地方。林未晚红着脸道谢，低头扒饭时，感觉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发顶，温温的，像午后的阳光。
席间气氛越来越热，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酒瓶转到实习生小王面前时，他红着脸选了真心话，张姐立刻追问：“说！你觉得咱们办公室谁最般配？”
小王的目光在林未晚和顾时砚之间转了圈，憋出句：“顾工和林工！上次去木材厂，顾工还帮林工挡树枝呢！”
包厢里顿时炸开了锅。林未晚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正想找借口喝水，顾时砚忽然拿起酒瓶转了起来：“该下一个了。”瓶口晃晃悠悠地停下，赫然对准了他自己。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众人齐声起哄。顾时砚看了林未晚一眼，眼底带着点笑意：“真心话。”
“那问个简单的，”张姐笑得不怀好意，“你最近一次心动是什么时候？”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林未晚的心跳得像擂鼓，指尖紧紧攥着玻璃杯，杯壁的温度都快被她捂热了。顾时砚沉默了两秒，目光缓缓落在她领口的向日葵胸针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今天早上，看见有人戴着我送的胸针走进办公室的时候。”
起哄声差点掀翻屋顶。林未晚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低头假装研究桌布的花纹，却感觉顾时砚的膝盖轻轻碰了碰她的。隔着薄薄的裤子，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似的窜上来，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他却又不动声色地跟过来，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菜过三巡，有人提议去唱歌。林未晚不太想去，正想找借口，顾时砚忽然说：“我有点不舒服，可能得先回去，正好顺路送林工回家。”他说这话时，脸色确实有点白——刚才替她挡酒喝得太急，估计胃里不舒服。
“那你们赶紧回去休息。”总监挥挥手，“小顾你可得照顾好林工啊！”
走出餐厅时，晚风带着江水的潮气吹来，林未晚打了个寒颤。顾时砚立刻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深蓝色的布料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混着淡淡的雪松味。“其实你不用替我找借口的。”她小声说。
“不是借口。”他低头看她，路灯的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是真的想送你回家。”
车子驶过跨江大桥时，林未晚忽然指着窗外：“你看那艘船，像不像我们在海边看到的渔船？”顾时砚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忽然踩了脚刹车，把车停在桥边的观景台：“下去吹吹风？”
江风比海风更凉，吹得人头发乱飞。顾时砚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脸颊，两人同时顿住。距离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混着柠檬茶的清香，像微醺的夏夜。
“今天在包厢里，”他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他们起哄的时候，我其实很想承认。”
林未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说话，就被他轻轻按住肩膀。他没再靠近，只是保持着这个微妙的距离，眼底的光比江面上的灯火还亮：“但我想等个更好的时机，正式告诉他们。”
回到家时，林未晚发现顾时砚的外套还披在身上。口袋里鼓鼓囊囊的，掏出来一看，是颗用樟子松木雕的小太阳，边缘被打磨得光滑圆润，背面刻着个小小的“L”。
她站在阳台往下看，顾时砚的车还停在楼下，他正靠在车门上打电话，侧脸在路灯下格外柔和。挂了电话，他抬头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举起手机晃了晃。
微信提示音立刻响起：“木雕是下午在车间刻的，怕你嫌丑，没敢当面给你。”
林未晚笑着回复：“很好看，像你送的向日葵。”放下手机时，母亲端着水果走进来，指着她身上的外套：“小顾的吧？明天记得还给他，顺便请他来家里吃饭，我炖了他喜欢的排骨汤。”
窗外的江风还在吹，带着远处轮船的鸣笛声。林未晚摸着口袋里的木雕小太阳，忽然觉得团队聚餐时那段邻座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好够藏住那些没说出口的心意，像江水漫过鹅卵石，温柔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