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照进巢穴，溪午就被翅膀上的痒意弄醒了。
他伸了伸爪子，翅膀展开的时候，能感觉到几片绒毛掉了下来，落在身下的枯枝上。
他低头一看，翅膀内侧的羽管已经裂开，淡褐色的羽毛从里面钻出来，摸起来比之前粗糙，却带着一种结实的质感。
他知道，自己开始换羽了，过不了多久，这些羽毛就能长满整个翅膀。
他刚站起来，就看到哥哥站在巢穴中央盯着他，哥哥的翅膀上也长了一些羽毛，却没他的整齐。
大概是察觉到他的变化，哥哥这次没像平时那样直接冲过来，而是绕着巢穴走了一圈，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动手。
溪午没躲，他站在原地，翅膀微微张开，虽然还没完全长齐羽毛，却也能挡住一点身体。
他盯着哥哥的动作，心里一点也不慌。
这几天他吃得饱，长得快，体型已经和哥哥差不多了，爪子也比之前更有力，就算真的打起来，他也不一定会输。
哥哥犹豫了半天，还是朝着他冲了过来，用脑袋撞他的胸口。
溪午这次没躲，而是用爪子紧紧扣住枯枝，同时用脑袋顶住哥哥的脑袋。
他们僵持了几秒，哥哥的力气没他大，往后退了一步。
溪午趁机往前迈了一步，用翅膀拍了一下哥哥的侧腹，哥哥没站稳，往后滑了一下，爪子在枯枝上抓出几道痕迹。
“啾！”哥哥对着他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愤怒，又冲了过来，这次用喙啄他的翅膀。
溪午早有准备，侧身躲开，同时用喙啄向哥哥的脖子。
他没敢用太大力，只是想警告一下，没想到哥哥却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脖子缩了起来。
这是溪午第一次反击成功，他心里有点意外，却没停手。
他知道现在不能示弱，一旦退了，哥哥还会像之前那样欺负他。
他朝着哥哥迈了两步，哥哥立刻往后退，退到巢穴边缘的时候，差点掉下去，赶紧转过身，朝着巢穴里面跑，躲到了最里面的枯枝堆里。
溪午没追过去，他站在巢穴中央，看着哥哥缩在枯枝堆里，头都不敢抬。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翅膀，刚才被哥哥啄到的地方掉了几根绒毛，却没受伤。
他把掉的绒毛扒拉到自己的小堆里，又从哥哥躲的枯枝堆里扒拉了几根哥哥之前掉的毛。
那些毛比他的长一点，他铺在自己的绒毛堆上面，像是在炫耀战利品。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父母回来了，父亲嘴里叼着几只蝗虫，母亲叼着一只蜥蜴。
溪午这次没像平时那样抢着跑过去，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哥哥从枯枝堆里钻出来，慢慢朝着父母走过去。
哥哥没敢再拦他，甚至在他走过去的时候，还往旁边让了让。
母亲把蜥蜴撕成小块，先递了一块给溪午，溪午张嘴接住，又朝着母亲叫了一声，母亲又递了一块。
哥哥在旁边看着，等溪午吃了三块，才敢凑过去，母亲也喂了他一块。
这次父亲也把蝗虫啄碎，推到溪午面前，比推给哥哥的多了一半。
溪午吃得很饱，吃完后就躺在自己的绒毛堆里，看着哥哥在旁边小口小口地吃着剩下的残渣。
他摸了摸身下的绒毛，里面混着不少哥哥之前掉的毛，踩在上面软软的，比之前舒服多了。
他忽然觉得，之前那些被哥哥欺负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至少现在，他不用再担心被推出巢穴，不用再抢不到食物。
接下来的几天，溪午的羽毛长得越来越快，翅膀上的羽毛已经长齐了大半，扇动的时候能听到“呼呼”的风声，比之前有力多了。
他的体型也比哥哥大了一点，爪子更尖，喙也更有力量。
哥哥再也没敢主动找他麻烦，每次看到他，都会主动往旁边躲，连吃饭的时候，都会等他吃完了再过去。
有一次母亲带回一只很大的蝗虫，比溪午的脑袋还大。
母亲把蝗虫放在地上，没啄碎，大概是想让他们自己试着吃。
溪午先凑了过去，用喙啄了一下蝗虫的翅膀，蝗虫动了一下，溪午没怕，又啄了一下，把蝗虫的翅膀啄断，然后用爪子按住蝗虫，一点一点地啄着吃。
哥哥在旁边看着，等溪午吃了一半，才敢凑过来，想啄剩下的一半。
溪午没拦着，却在哥哥啄的时候，用爪子拉了一下哥哥的翅膀，哥哥吓得立刻松嘴，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溪午，像是在问他能不能吃。
溪午点了点头，哥哥才敢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又过了几天，草原上刮起了大风，风从巢穴边缘吹进来，卷起不少干草碎屑，落在巢穴里。
父母都飞回巢穴，展开翅膀，将巢穴笼罩住，挡住了大部分风。
溪午躺在自己的绒毛堆里，哥哥躲在他的旁边，身体微微靠着他，像是在取暖。
溪午没推开他，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哥哥留了点位置。
风刮了大半天，傍晚的时候才停。父母飞出去觅食，巢穴里只剩下溪午和哥哥。
哥哥从枯枝堆里找了几根绒毛，递到溪午面前，像是在讨好他。
溪午接过绒毛，铺在自己的小堆里，又从自己的堆里拿了一根，递给哥哥。
哥哥接过，小心翼翼地铺在自己的身边，然后缩在旁边，没再动。
溪午看着哥哥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之前那个总是想把他推出巢穴、抢他食物的哥哥，现在竟然变得这么胆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翅膀，羽毛已经长齐了，淡褐色的羽毛在夕阳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扇动起来的时候，能感觉到一股力量，似乎只要再练几天，就能像父母那样飞起来了。
他抬头看向巢穴外，草原被夕阳染成了橘红色，远处的羚羊群在草原上慢慢走动，像是撒了一把黑色的豆子。
他忽然想起什么，却又记不清了，只觉得心里好像空了一块，却又说不出是什么。
他甩了甩头，把那点奇怪的感觉压下去，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长大，学会飞翔，至于其他的，等飞起来再说吧。
晚上的时候，父母带回了足够的食物，溪午和哥哥都吃得很饱。
吃完后，溪午躺在自己的绒毛堆里，哥哥躲在他旁边，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均匀。
溪午也觉得有点困，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下绒毛的温暖，还有风从巢穴缝隙里吹进来的轻柔触感，渐渐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好像在飞，翅膀扇动着，掠过草原，朝着太阳的方向飞去，一点也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