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羊羊抱着软枕,把下巴搁在上面,声音闷闷的,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刚刚泛起波澜的湖面,激起了不同的涟漪:“可是……喜羊羊本来就要跟澜太狼求婚的啊。”
他眨巴着眼睛,看向大家,“我们真的要破坏婚礼吗?”
这句话让房间内顿时一静。
沸羊羊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美羊羊和暖羊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
是啊,在一切变故发生之前,喜羊羊和澜太狼之间的感情是那么真切,喜羊羊甚至偷偷向他们请教过求婚的时机和方式,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
慢羊羊轻轻叹了口气,这个问题触及了行动最根本的矛盾。
“懒羊羊说得没错,”暖羊羊轻声开口,语气温柔却带着忧虑,“我们都希望喜羊羊和澜太狼能幸福,但是……现在的澜太狼,还是喜羊羊想要求婚的那个澜太狼吗?”
“当然不是!”沸羊羊立刻反驳,“现在是黑暗力量控制了她!这婚礼根本就是强迫的!喜羊羊怎么可能愿意在这种情况、这种地方结婚?”
“可是,”懒羊羊小声坚持,“如果婚礼能让她变回来呢?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真爱之吻打破诅咒……”
“那是电影!”沸羊羊有点抓狂,“现实是黑暗力量!而且你看她现在那个样子,像是能被一个吻唤醒的吗?她说不定会把喜羊羊也拖进黑暗里!”
美羊羊努力让声音保持冷静:“问题的关键,或许不在于‘婚礼’这个形式,而在于‘意愿’,喜羊羊的意愿,澜太狼真正的意愿,一场建立在黑暗控制、权力胁迫和一方失去自我基础上的‘婚礼’,本身就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想要的未来。”
美羊羊看向明日和皓月:“明日公主,您最了解黑暗力量,这样会对喜羊羊有危险吗?”
明日缓缓摇头,面色凝重:“黑暗力量会侵蚀靠近它的一切,如果长期与被深度侵蚀者紧密联结,尤其是通过某种仪式性的纽带……喜羊羊的心智甚至灵魂,都可能受到影响。”
这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慢羊羊最终总结,声音沉稳:“我们不是要破坏‘喜羊羊和澜太狼可能拥有的幸福’,恰恰相反,我们是要阻止一场被黑暗扭曲的‘表演’,救出两个都被困住的人,喜羊羊被困在华丽的牢笼和被迫的婚约里,澜太狼被困在她自己的执念和黑暗力量中。”
他目光扫过每一位学生:“我们要做的,是砸碎牢笼,驱逐黑暗,只有那样,真正的选择、真正的感情、真正的未来,才会重新回到他们手中。”
“到那时,”慢羊羊的语气柔和下来,“无论他们是否选择彼此,那才将是值得祝福的决定。”
懒羊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把脸埋回抱枕里:“哦……那就是说,我们还是要救他们,但不是不让他们好,是帮他们变得能真正‘好’起来,对吧?”
“没错。”美羊羊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我们要救的,是两个人,还有他们之间可能存在的、真正的感情。”
目标再次明确,且更加深刻。
他们不再仅仅是破坏一场婚礼,而是要通过阻止这场婚礼,去夺回同伴的自我与未来选择的权力。
——
在另一间同样华丽却空旷的囚室内,灰太狼正撅着屁股,用不知从哪里抠出来的一块碎瓷片,聚精会神地对着床脚与墙壁的接缝处又挖又撬。
地毯下已经积了一小撮灰土,这是他试图联系女儿或伙伴的倔强努力。
突然,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和锁链轻响。
灰太狼耳朵一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碎瓷片塞进袜子里,屁股一扭坐在地上,用身体和凌乱的被褥迅速挡住那点挖掘痕迹,装作刚睡醒揉眼睛的样子。
门开了,两名士兵侧身,恭敬地将两个身影让了进来,随即利落地关门落锁。
“红红!小灰灰!”
灰太狼一看清来人,瞬间把伪装抛到九霄云外,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妻子和儿子紧紧拥入怀中。
他紧张地上下打量:“你们怎么也进来了?!有没有受伤?澜澜……没对你们怎么样吧?” 他说得有些艰涩,带着父亲特有的担忧与无法理解的痛心。
红太狼被他勒得叹了口气,这次没拍开他,反而回抱了一下,才低声道:“松手,我们没事,是‘王’的士兵‘请’我们来的,说是确保重要‘宾客’的安全,以便三日后‘观礼’。” 她说到“王”和“观礼”时,语气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担忧、疑惑,还有一丝母亲的心碎。
“爸爸!姐姐好厉害,变成大王了!”小灰灰从灰太狼怀里钻出来,小脸上满是天真与崇拜,“我们是不是要去参加姐姐和喜羊羊哥哥的婚礼呀?我看到外面好多人都在准备,红红的,亮晶晶的!”
童言无忌,却像针一样扎在灰太狼和红太狼心上。
红太狼蹲下身,轻轻抱住儿子,声音有些发哽:“小灰灰,姐姐现在……生病了,病得很重,那个婚礼不是真正的婚礼,是……是病中的姐姐做的一个错误的决定。”
灰太狼烦躁地抓乱了头顶的毛,压低声音,又急又痛:“这个傻丫头!她到底被那鬼力量变成什么样了!把喜羊羊那小子单独扣下,还要搞这种荒唐的婚礼……她是不是连我们都不认了?” 最后一句,他问得小心翼翼,带着难以掩饰的受伤。
红太狼摇头,神色凝重:“路上没看到其他小羊,但应该也被关在别处,至于澜澜……” 她看向紧闭的房门,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独自高坐王座的身影,“她认,但认的方式不对,士兵对我们还算客气,正是澜澜的命令。”
灰太狼想到自己刚才的“工程”,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光。
他把妻儿拉到床边,指着那点痕迹,声音压得更低:“红红,我们不能干等着,丫头病了,我们得当爹当妈的把她救回来!这墙好像有点名堂,我们或许能弄出点动静,至少得先找到喜羊羊和其他小羊,搞清楚状况。”
红太狼看了看那小小的坑洞,又看了看灰太狼眼中熟悉的、为了家人什么都敢做的光芒,点了点头。
小灰灰虽然不太懂,但也紧紧依偎着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