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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气隘口”如同巨兽的咽喉,狭窄、幽暗,两侧峭壁几乎合拢,只留下一线天光。浓稠得化不开的彩色毒雾在此地翻滚涌动,能见度不足十米。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甜腻恶臭,盖格计数器的尖鸣声连成一片。一进入隘口,所有的电子设备都陷入了彻底的混乱,指针疯狂旋转,屏幕布满雪花,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撕扯着电磁场。

黑牙商队仅存的一辆卡车,如同驶入了一片盲区。引擎的轰鸣在狭窄的空间内被放大、扭曲,回荡成令人不安的怪响。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小七趴在车顶,肉眼和直觉是唯一的导航仪。毒雾灼烧喉咙,辐射带来针刺感,但她必须集中全部精神。

“右转十度,快避开那片发紫的洼地!”她的声音透过湿布,有些模糊。

巴顿紧握方向盘,完全依赖她的指令。车厢里,幸存者们紧握武器,紧张地注视着雾中可能出现的任何阴影。

随着深入,小七开始感觉到一种异样。不仅仅是环境的危险,还有一种……精神上的粘滞感。那并非“母体”清晰冰冷的指令,而更像是一种弥漫在空气中、试图抚平一切棱角的、令人昏昏欲睡的“寂静”。枪声、风声、甚至自己的心跳声,都仿佛被这浓雾吸收、削弱了。戒断反应带来的焦躁,竟在这种诡异的宁静中被暂时麻痹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不祥的疲惫感。

“不对劲……太安静了……”小七低声警告,努力驱散脑中的昏沉。

突然,卡车猛地一震,右前轮陷进了一个隐蔽的软泥坑!车辆倾斜,无法动弹!

“该死!”巴顿咒骂着尝试倒车,但车轮空转,越陷越深。

然而,预想中的袭击并未到来。没有变异生物,没有掠夺者。四周只有死一般的寂静,连之前隐约的风声都消失了。毒雾仿佛凝固了,这种绝对的安静,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巴顿和老猫下车,试图用撬棍和木板垫车轮。小七持枪警戒,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浓雾。突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卡车前方约二十米处的雾霭中,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女孩。身材高挑,穿着剪裁合体、一尘不染的银灰色连体制服,材质闪烁着非金属的光泽,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她的面容——小七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那张脸,竟然和她自己有着惊人的相似度!同样的脸型,同样的五官轮廓!除了那双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的银色双眸...

但气质却截然不同。这个少女的脸色是一种不见血色的苍白,眼神平静得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冰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的头发是纯粹的银白色,整齐地披在肩后。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本身就是这诡异环境的一部分,不受辐射和毒素的任何影响。

“谁?!”巴顿也看到了,惊骇地举起枪。

那银发女孩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巴顿和老猫,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他们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最终,她的视线越过他们,精准地、毫无偏差地落在了车顶的小七身上。

四目相对。

小七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这不是Ω-9!Ω-9的眼神是野性、炽热的。而这个女孩的眼神……是彻底的虚无和掌控,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非人的平静。

银发女孩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开口。但小七的脑海中,却清晰地响起了一个声音。这声音并非通过耳朵传入,而是直接在她意识中产生,中性,平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却有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a-07。我们终于见面了。】

小七浑身一僵,握枪的手指关节发白。

【不必紧张。】 那个声音继续响起,【这片区域已被暂时‘静默’。外界无法干扰。我只是想……和你谈谈。关于伊芙琳,关于‘方舟’,关于……你存在的意义。】

随着这意识通讯的进行,小七惊恐地发现,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淡化!巴顿和老猫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他们的动作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脸上凝固着惊愕的表情。卡车、峭壁、毒雾……一切都像褪色的油画般逐渐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纯白色的、无限延伸的空间。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声音,没有气味。只有她和那个银发女孩,悬浮在这片虚无之中。

这是……精神领域?幻觉?还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空间操控技术?

【这是为了确保谈话……不受打扰。】 银发女孩(或者说,“母体”的分身)的意识再次传来。她微微抬手,指向虚空,一个由光构成的、类似伊芙琳实验室座椅的物体凭空出现。【请坐。】

小七没有动,枪口依旧指着对方,尽管她知道在这片诡异的空间里,物理武器可能毫无意义。

“你是什么?”小七的声音在颤抖,但努力保持冷静。

【你可以称我为‘管理者’、‘母体’、‘妈妈’或者……‘母亲’的一个面向。】 分身的意识平和无波,【我感知到你在寻找答案。你看到伊芙琳留下了部分信息碎片,霍恩付出了代价,老李陷入了长眠……但你看到的这些,并非全貌。】

分身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小七的灵魂。

【比如,你以为黑牙商队与你的相遇,只是巧合吗?】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小七脑海中炸响!

分身继续用那毫无波澜的意识传递信息:

【从你离开中转站,你的路线、你的困境,都在计算之中。一点微小的资源倾斜(比如,让一小队掠夺者‘恰好’发现商队的踪迹),一次恰到好处的环境压力(比如引导辐射蝎群的迁徙路径)……就能让两条本不会相交的线,汇合在一起。】

【他们需要你的能力穿越坟场,你需要他们的载具和路线。很公平的交易,不是吗?】 分身的语气,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的数学公式。【只是他们从未意识到,自己也是棋盘上的棋子。】

真相残酷得让人窒息!她以为的短暂同盟,她付出的劳动和庇护,竟然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被精心编排的戏码?!一种被彻底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屈辱和愤怒,瞬间淹没了小七!

【愤怒是无用的情绪。】 分身仿佛能读取她的感受,【我展示这些,并非为了羞辱,而是为了让你明白……个体在宏观计划中的渺小。伊芙琳试图反抗这种‘安排’,她失败了。】

分身向前飘近一步,虽然没有任何威胁的动作,却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

【但你不同,a-07。你是我和她最成功的‘作品’之一,拥有她赋予的独特潜质。挣扎、逃亡、在废土中腐烂……这不是你应有的命运。】

【加入我们。】 分身的意识第一次带上了些许……可以称之为“诱惑”的波动。【真正的‘方舟’需要你。我们可以治愈你的痛苦,赋予你真正的力量和理解。你可以成为新世界的一部分,而不是旧世界的遗骸。】

【放下心中所坚信的错误执念,接受这份邀请。这是……效率最优的解。】

一边是看似十死无生的废土绝境、被操纵的命运和痛苦的戒断反应。

一边是来自“母体”的、充满未知危险的“邀请”,承诺解脱与力量。

小七的指尖冰冷。她知道,这个选择,将决定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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