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决战决胜，医道护航
涿鹿的旷野上，厮杀声已经持续了整整三日。残阳如血，将天空染成一片暗沉的绯红，与地上的血迹交相辉映，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与草药的苦涩味，混杂成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轩辕站在一处相对高起的土坡上，身上的麻布长袍早已被尘土与血渍浸透，几处划破的口子还在隐隐渗着血，但他顾不上去理会。他的目光紧紧锁着前方混战的人群，手中紧紧攥着一面残破的医旗——那面用麻布缝制、染着草木汁液的旗帜，边缘已经被箭矢撕裂，却依旧在凛冽的风中顽强地飘扬，像一盏在黑夜中永不熄灭的灯塔，指引着医队的方向，也安定着每一个士兵的心。
“先生，西侧伤营的金疮药快用完了！”一个年轻的医员从坡下跑上来，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焦急，他的手臂上缠着厚厚的布条，鲜血已经渗透出来，显然是刚才在转运伤员时受了伤。他跑得太急，说话时还在不住地喘息，额头上的汗珠顺着沾满尘土的脸颊滚落，砸在地上，瞬间就被干燥的泥土吸收。
轩辕猛地回过神，目光从战场上收回，落在年轻医员渗血的伤口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他没有先去看那伤口，而是沉声道：“让药圃那边的弟子把备用的紫草膏和止血粉都送过来，告诉他们，只留三成应急，剩下的全调去西侧。”他的声音虽然带着疲惫，却异常沉稳，像一块投入湍急河流中的巨石，瞬间让年轻医员慌乱的心安定了不少。
“是！”年轻医员用力点头，转身就要跑，却被轩辕一把拉住。
“等等。”轩辕从腰间的药囊里掏出一小撮黑色的药粉，小心翼翼地撒在他手臂的伤口上，又快速撕下自己长袍的一角，替他重新包扎好，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这是止血的，别硬撑着。”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年轻医员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用力咬了咬嘴唇，把到了嘴边的感谢咽了回去，只是用力点了点头，转身朝着药圃的方向狂奔而去。他知道，现在说再多感谢的话都没用，只有尽快把药送过去，才是对先生最好的回报。
轩辕重新将目光投向战场。蚩尤的军队果然如他所料，在连续两日的猛攻之后，并没有退缩，反而在今日卯时发起了更为疯狂的冲锋。他们的士兵个个面目狰狞，口中发出骇人的嘶吼，像是一群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想要用最后的疯狂来换取胜利。轩辕清楚地记得，开战前，有探兵来报，说蚩尤军中粮草已不足三日，看来他们是想速战速决了。
“呵，急了吗？”轩辕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早就料到了这一步，所以在昨日深夜，他就已经让各营的医队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不仅备足了药品，还特意叮嘱医员们轮流休息，保持体力。他知道，这场仗不仅是兵力的较量，更是耐力与智慧的比拼，而医队的状态，直接关系到士兵的士气，关系到这场战争的走向。
突然，东侧的战阵出现了一阵骚动，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激起了层层涟漪。轩辕的心猛地一紧，赶紧拿起身边的木筒——那是他让人特制的“望筒”，用空心的竹筒打磨而成，能看得比平时远上不少。他将望筒凑到眼前，仔细望去，只见蚩尤军中冲出一队身披犀牛皮甲的士兵，他们手持巨大的石斧，悍不畏死地朝着轩辕军的阵营猛冲，所到之处，轩辕军的士兵连连后退，阵型瞬间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是蚩尤的亲卫队！”身边的副将惊呼出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恐惧。蚩尤的亲卫队是出了名的凶悍，他们个个身高八尺有余，力大无穷，而且悍不畏死，每次出战都能给对手造成巨大的伤亡。
轩辕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知道，这个口子如果不及时堵住，后果不堪设想。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大喊：“让应龙将军带左翼的弓箭手支援东侧，务必把口子堵上！告诉士兵们，退后一步者，斩！”他的声音洪亮如钟，穿透了嘈杂的厮杀声，清晰地传到了传令兵的耳中。
传令兵领命而去，轩辕却依旧没有放下心来。他知道，弓箭手虽然能暂时阻挡亲卫队的冲锋，但想要彻底击退他们，还需要更强大的力量。他的目光在战场上快速扫过，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上。那里地势较高，如果能在那里布置一队投石兵，一定能给亲卫队造成重创。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踉踉跄跄地从东侧跑过来，他的一条腿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骨折了，但他依旧咬紧牙关，拼命地向前跑着，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医官！医官！救救我们将军！”
轩辕的心一沉，赶紧迎上去：“怎么回事？将军怎么了？”
“将军……将军被石斧砸中了胸口，吐了好多血……”士兵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因为剧痛和恐惧，他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医官，您快去看看吧，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轩辕没有丝毫犹豫，对身边的大弟子喊道：“你在这里盯着，有任何情况，立刻派人告诉我！”说完，他抓起身边的药箱，跟着士兵朝着东侧的战阵跑去。
一路上，不断有伤员被抬下来，他们的呻吟声、惨叫声不绝于耳，让人心如刀割。轩辕的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他知道，每多耽误一刻，就可能有一个生命消失。他加快了脚步，药箱撞到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却浑然不觉。
终于，他们来到了东侧的临时伤营。这里简直就是人间炼狱，地上躺满了伤员，有的断了胳膊，有的少了腿，有的胸口插着箭矢，奄奄一息。空气中的血腥味比别处更浓，几乎让人窒息。
“先生！您可来了！”一个医员看到轩辕，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迎了上来，脸上满是焦急，“将军他……他快不行了！”
轩辕顺着医员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将军躺在一块木板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呻吟，嘴角还不断有鲜血溢出。他的铠甲已经被砸得变形，胸口处有一个明显的凹陷。
轩辕快步走上前，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按在将军的手腕上。他的手指有些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紧张。他能感觉到，将军的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像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怎么样，先生？”周围的医员和士兵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轩辕，眼中充满了期待与担忧。
轩辕没有说话，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他回想起《黄帝内经》中关于内伤的论述：“猝然遭重物击，胸胁痛，气息促，此为气血逆乱，脏腑受损……”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神变得异常坚定。
“都让开！”轩辕大喊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周围的人赶紧散开，给他腾出足够的空间。
他先让医员用烈酒清洗将军的胸口，然后从药箱里拿出一把锋利的石刀，在火上烤了烤，消毒。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石刀插入将军变形的铠甲缝隙中，用力一撬，只听“咔嚓”一声，变形的铠甲被撬开了。
露出的胸口处，皮肤已经青紫，中间有一个明显的瘀伤，像一块丑陋的烙印。轩辕伸出手掌，轻轻按在瘀伤处，感受着下面骨骼的情况。他能感觉到，将军的肋骨断了至少三根，而且有一根可能已经刺穿了肺腑。
“准备银针！”轩辕对身边的医员喊道。
医员赶紧递过银针，轩辕接过，凝神静气，找准将军胸口的“膻中穴”和“气海穴”，快速下针。他的手法精准而稳定，每一根银针都恰到好处地刺入穴位，不深不浅。
随着银针的刺入，将军痛苦的呻吟似乎减轻了一些，胸口的起伏也稍微平稳了一些。周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但轩辕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拿烈酒来，还有干净的麻布！”轩辕又喊道。
医员们赶紧递上东西。轩辕拿起一块麻布，蘸了些烈酒，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将军嘴角的血迹，然后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陶罐，里面装着一种暗红色的药膏。他用手指蘸了些药膏，轻轻涂抹在将军的胸口瘀伤处，一边涂抹，一边轻轻按摩，帮助药膏渗透。
“这是‘活血散瘀膏’，能让他胸口的瘀血散开一些。”轩辕对身边的医员解释道，声音虽然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可闻，“等会儿我把断骨复位，你们一定要按住他，别让他乱动。”
医员们赶紧点头，几个人上前，紧紧按住了将军的身体。将军似乎感觉到了疼痛，呻吟声又大了起来，身体也开始挣扎。
轩辕深吸一口气，双手按住将军的胸口，找准断骨的位置，猛地用力一推！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仿佛那声音是从自己骨头里传来的。
将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睛猛地瞪得滚圆，一口气没上来，竟然晕了过去。
“将军！”士兵们惊呼起来。
“别慌！”轩辕沉声道，“他只是疼晕过去了，这是好事，说明断骨已经复位了。”他一边说，一边快速拿出夹板和麻布，小心翼翼地将将军的胸口固定好。
做完这一切，轩辕才松了一口气，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他站起身，对身边的医员说：“给他喂点‘参汤’，能吊住他的元气。等他醒了，再给他服‘活血疗伤汤’，一日三次，不可间断。”
“是，先生！”医员们赶紧应道，脸上露出了敬佩的神色。刚才那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精准果断，没有深厚的医术和过人的胆识，是绝对做不到的。
轩辕点点头，刚想转身去查看其他伤员，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欢呼声。他回头一看，只见应龙将军带着左翼的弓箭手赶到了，密集的箭矢如雨点般射向蚩尤的亲卫队，将他们的冲锋势头压制了下去。而另一侧，投石兵也已经在小山丘上布置好了，巨大的石块呼啸着砸向亲卫队，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亲卫队的冲锋终于被遏制住了，轩辕军的士兵见状，士气大振，纷纷呐喊着发起了反击，很快就把撕开的口子堵上了。
“太好了！我们守住了！”士兵们欢呼雀跃，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轩辕看着这一幕，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他走到一个受伤的士兵身边，替他包扎好伤口，笑着说：“怎么样，还能再战吗？”
士兵用力点头，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能！有先生在，我们什么都不怕！”
轩辕的心被这句话温暖了。他知道，自己和医队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他们虽然不能像士兵一样在战场上杀敌，但他们能用自己的医术，拯救一个个生命，点燃士兵们的希望，这就是他们的战场，他们的使命。
夜幕渐渐降临，战场的厮杀声渐渐平息下来。蚩尤的军队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后，终于鸣金收兵了。轩辕军虽然也损失惨重，但终究是守住了阵地，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轩辕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医庐，刚坐下，就看到大弟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了进来。
“先生，您快喝点汤吧，这是我特意给您熬的‘补气汤’。”大弟子的脸上满是心疼，“您都三天没好好休息了。”
轩辕接过汤碗，一股暖流瞬间从指尖传到心里。他喝了一口，汤药的苦涩中带着一丝甘甜，疲惫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今天……伤亡怎么样？”轩辕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沉重。
大弟子的眼神暗了暗，低声说：“伤亡……还是挺大的。不过，比前两天好多了，因为救治及时，很多重伤员都保住了性命。”他顿了顿，又说：“士兵们都说，要是没有我们医队，他们根本撑不到现在。”
轩辕点点头，没有说话。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明天，战斗还会继续，伤亡还会出现。但他不会退缩，医队也不会退缩。
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默念：“愿此后无战，医者只治民疾，不闻金戈。”但他也知道，在这个乱世，想要实现这个愿望，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他放下汤碗，站起身，对大弟子说：“走，我们再去看看伤营的伤员，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大弟子点点头，紧紧跟在轩辕身后。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们的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坚定而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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