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的号角声像钝锯般锯着耳膜时，林辰正攥着发烫的灵晶冲向后山。
灵晶里的双螺旋光带已彻底变成金色，与怀表的逆时针旋转形成诡异的共振，每一步都能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在微微震颤——
那不是魔修宫城的震动，是地底深处某种东西被唤醒的悸动。
“林长老！你去哪？”
青锋长老的声音从身后追来，夹杂着法器碰撞的铿锵，“外门快守不住了！魏长老刚恢复，还不能……”
“我去龙冢！”林辰没回头，灵晶的光芒在他掌心映出细碎的金纹，“魔修手里的不是灵晶，是钥匙！他们要开的不是山门，是龙冢里的东西！”
龙冢在宗门后山的禁地深处，据说上古时龙族在此陨灭，山体里埋着数万龙骨。
林辰以前只当是传说，直到此刻灵晶的共振越来越强，他才后知后觉——
真龙虚影里的“天工芯”，魏长老瞳孔里的碱基对，或许都藏在这埋骨之地。
玄机子拄着藜杖跟上来，白须被风掀得乱飞：“龙冢有上古禁制，当年初代掌门布的‘锁龙阵’，连元婴修士都进不去……”
话音未落，林辰已冲到龙冢山口。
原本该是陡峭石壁的地方，此刻竟裂开一道丈宽的缝隙，缝隙两侧的岩石上，
布满了与灵晶双螺旋一致的纹路，只是这些纹路里流淌的不是银光，是暗红色的魔气。
“他们已经进去了。”
林辰的指尖抚过岩石上的纹路，魔气的腥甜里混着一丝熟悉的能量——和魔修令牌上的分子式残气一模一样，
“用令牌当钥匙，魔气当楔子，硬生生撬开了锁龙阵。”
玄机子的藜杖在地上顿得“笃笃”响：“这群魔崽子疯了！龙冢里的东西若是被魔气惊扰，别说宗门，整个修真界都要遭殃！”
林辰没接话。他的注意力全在缝隙深处——那里有灵晶同源的能量在搏动，像心脏在跳。
他攥紧灵根刀，率先钻了进去。
缝隙里的空气又冷又湿，岩壁上嵌着的龙骨碎片在灵晶的光芒下泛着幽蓝，
每一片骨头上都刻着细密的纹路，不是自然形成的，是人为刻上去的集成电路图案。
“这……这是龙鳞？”
玄机子的声音发颤，指着一片巴掌大的鳞片，“老身见过真龙鳞片的拓本，明明是云纹，怎么会是这种方方正正的格子？”
林辰的指尖拂过鳞片上的电路纹路。纹路的拐点处有细微的灵气残留，顺着纹路游走的轨迹，竟与量子火符的能量路径完全重合。
他忽然想起真龙虚影里的“血脉编辑术”——或许龙族根本不是在修炼，是在用集成电路优化灵根，用基因技术改造血脉，把自己“炼”成了生物兵器。
“长老，您看这里。”
林辰停在一道断裂的龙骨前。
龙骨的断面上，嵌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晶石，晶石表面的电路纹路比鳞片上的更复杂，中央有个微小的光点在闪烁，像极了地球芯片的核心。
“这是……‘龙核’？”
玄机子的藜杖差点掉在地上，“古籍说龙族的力量都藏在龙核里，可从没说过龙核是这模样……”
林辰的指尖刚触到龙核，灵晶突然发出刺眼的金光。
他只觉识海猛地一炸，无数记忆碎片涌了进来：
“第七代天工芯已量产，灵根编辑效率提升三百倍！”
“祭司，高维观测站又在扫描星域了，他们好像发现我们在用科技改造修真……”
“怕什么？灵气密率每百年翻倍，再过千年，我们能直接拆了他们的观测之眼！”
“警报！高维打击来了！快启动时空锚……”
记忆碎片戛然而止。林辰踉跄着后退，撞在岩壁上，喉头腥甜——那些记忆里的龙族，穿着类似白褂的长袍，
在布满电路纹路的洞府里“修炼”，他们的“法器”是嵌着芯片的晶石，他们的“功法”是基因编辑的程序。
而最后那道“高维打击”，像无数道白光从天空落下，将龙族的洞府、龙骨、甚至血脉里的基因链，寸寸碾碎。
“他们不是自然灭绝的。”
林辰的声音嘶哑，灵晶在掌心剧烈震颤，“是被更高等的文明抹除了。因为他们把科学和修真结合得太彻底，触到了某些禁忌。”
玄机子的脸色比纸还白：“高维文明？那是什么？比仙还厉害的存在？”
林辰没回答。他的目光被龙冢最深处的一道石碑吸引了。
石碑通体漆黑，上面刻着几行古字，不是修真界的文字，是类似甲骨文的符号，
当灵晶的光芒照在上面时，符号竟自动转换成了他能看懂的文字：
“灵气密率每百年倍增，算力随灵根编辑效率指数增长——此为天道之律，不可逆。”
林辰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不是什么天道之律，这是摩尔定律！
把“集成电路上可容纳的晶体管数目”换成“灵气密率”，把“每两年翻一倍”换成“每百年倍增”，一字不差！
“这上面写的什么？”
玄机子凑过来，古字在他眼里还是杂乱的符号，“老身只觉得这些字里有股凶气，像是在诅咒什么。”
“是龙族的遗言。”
林辰的指尖抚过石碑上的刻痕，“他们发现灵气的密度每百年都会翻倍，就像……就像某种技术在迭代升级。
他们以为这是天道的馈赠，所以拼命用科技加速这个过程，直到被‘天道’本身抹除。”
他忽然想起矿坑底的微型太阳，想起灵晶里的基因链——龙族的灭亡不是结束，是开始。
他们留下的技术碎片，被魔修捡到了令牌，被他捡到了灵晶，甚至可能……被更高维的“观测者”看在眼里。
“不好！”
林辰猛地抬头，灵晶的金光突然变得极亮，“魔修不是要拿龙冢里的东西，是要用龙冢当‘天线’，
把这里的能量信号发射出去！就像龙族当年做的那样！”
话音未落，石碑突然剧烈震颤。
黑色的石面裂开无数细缝，缝里涌出金色的光，在半空凝成一道巨大的虚影——那是修真界的未来景象。
林辰和玄机子都僵住了。
虚影里的天空没有云，只有无数闪烁的光点在按规律运行，
细看竟是放大版的飞剑，只是剑身上嵌着类似龙核的芯片，在轨道上盘旋，像极了地球的卫星。
地面上的护山大阵不再是符文，是由无数灵晶组成的巨大阵列，每块灵晶里的双螺旋都在高速旋转，
发出类似服务器机房的低鸣——那是一台量子计算机。
“那是……我们宗门的方向？”
玄机子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些会飞的光点是什么？还有那大阵，怎么看着比丹火阁的炼丹炉还复杂？”
林辰的目光死死盯在虚影的中央。
那里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白衣胜雪，青丝用银色发冠束起，手里握着的不是寻常仙剑，
是一把通体发光的长剑，剑刃上流淌着与量子火符同源的能量——那是激光剑。
是苏沐瑶。
只是此刻的她，眉眼间没了往日的柔和，多了几分凌厉。
她站在量子计算机阵前，周身的灵气形成了一层透明的护罩，护罩上的电路纹路与龙鳞上的一模一样。
“科学修真联盟盟主苏沐瑶在此！”
她的声音透过虚影传来，清晰得像在耳边，“高维观测者听着——修真界的命运，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虚影里的天空突然裂开一道缝，缝里降下一只巨大的眼睛，瞳孔是纯粹的白光，正缓缓扫过大地。
所过之处，卫星般的飞剑纷纷坠落，量子计算机阵的光芒也暗淡了几分。
“观测之眼……”林辰喃喃自语，识海里突然闪过龙族记忆里的最后画面——就是这只眼睛，降下了毁灭的白光。
“盟主！快退！那是高维的监控器，我们的武器伤不了它！”虚影里传来弟子的惊呼。
苏沐瑶却没退。
她握紧激光剑，剑身上的光芒暴涨：“龙族当年就是因为怕了它，才落得被抹除的下场。
今日我苏沐瑶在此，要么斩了这只眼，要么……和修真界一起陪葬！”
她纵身跃起，激光剑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直直刺向观测之眼的瞳孔。
没有轰鸣，只有一道刺眼的白光炸开。
观测之眼的瞳孔出现一道裂痕，裂痕里涌出黑色的雾——那是时空裂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虚影里的未来世界。
“不！”林辰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片虚空。
虚影里的苏沐瑶回头望了一眼，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落在他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决绝的笑。
下一秒，整个未来影像被裂隙吞噬。
龙冢里的金光骤然熄灭，石碑恢复了漆黑，只有林辰掌心的灵晶还在发烫，晶体内的双螺旋光带，竟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刚才……那是未来？”
玄机子瘫坐在地上，藜杖滚到一边，“苏丫头成了盟主？还有那只眼睛……是它抹除了龙族？”
林辰没回答。
他能感觉到，刚才的时空波动不是幻觉——苏沐瑶斩碎观测之眼的瞬间，当前时空的灵气密度突然暴涨，
岩壁上的龙骨碎片开始发出细微的嗡鸣，甚至连他怀表的指针，都暂时停止了逆时针旋转。
“她不是在破坏未来。”
林辰的指尖抚过灵晶上的裂痕，“她是在给我们争取时间。
观测之眼被斩，高维文明的监控会出现盲区，我们……”
话音未落，龙冢外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不是魔修攻城的震动，是整个山体在下沉的震颤。
岩壁上的电路纹路开始褪色，嵌在龙骨里的龙核光点也一个个熄灭。
“不好！时空裂隙在吞噬当前时空！”林辰猛地起身，
“苏沐瑶斩碎观测之眼，打破了时空的平衡，未来的裂隙正在向现在蔓延！”
玄机子挣扎着爬起来，白须上沾满了灰尘：“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也去斩什么眼睛……”
林辰的目光落在石碑上的摩尔定律刻字上。
灵气密率每百年翻倍，龙族因为加速这个过程被抹除，魔修现在又在用龙冢发射信号，试图重蹈覆辙。
而苏沐瑶的未来，是用科技对抗高维，最终引发了时空裂隙。
三条路，似乎都走向毁灭。
“有一个办法。”林辰的指尖在灵晶上轻轻一叩，晶体内的双螺旋光带重新亮起，“龙族错在只懂加速，不懂刹车。
魔修错在想用魔气强行启动。我们……或许可以用灵根刀，编辑灵气的密率增长速度。”
“编辑灵气？”玄机子的声音陡然拔高，“你疯了！灵气是天地根本，岂是能随便编辑的？”
“要么现在被裂隙吞噬，要么赌一把。”林辰的目光扫过龙冢深处，那里的魔气已经开始顺着岩壁的裂缝往里渗，
“魔修快到了，他们要的不是龙核，是石碑上的‘天道之律’。我们必须在他们拿到之前，改写这个定律。”
怀表的指针又开始转动，这次不是逆时针，是顺时针。
林辰知道，这是时空在警告——裂隙已经很近了。
他攥紧灵根刀，刀尖的银光在黑暗中泛着冷芒。
龙冢外的号角声越来越近，魔气的腥甜也越来越浓。
林辰看着玄机子，玄机子看着他，两个来自不同“时代”的修士，在龙族的埋骨之地，面临着一个横跨时空的抉择。
“老身活了三百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玄机子突然捡起藜杖，藜杖的顶端在灵晶的光芒下泛着微光，
“但要我说，苏丫头那未来，漫天飞剑变星星，看着倒也不错。若是能成，老身这条命，值了。”
林辰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丝笑。他举起灵根刀，刀尖对准了石碑上的刻字。
灵晶的光芒顺着刀身流转，与石碑的黑色石面碰撞出金色的火花。
“那就让我们看看，科学修真的第四种可能。”
话音落时，龙冢外传来魔修的嘶吼，龙冢内的龙骨碎片开始共振，而林辰的灵根刀，终于落在了“每百年倍增”的“百”字上。
时空的震颤，骤然加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