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够商时砚的表情，纪川转身走向衣柜，脚步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轻快，刚才反击的得意还没完全褪去，拉开柜门的瞬间却猛地顿住——身体瞬间僵住。
他面无表情地关上门。
停顿一秒，再次打开。
然后，他转过头，看向还站在原地宕机、脸上红晕未消的商时砚，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疑问，用手指点了点衣柜里突然多出来的一大片不属于自己的、颜色和款式都相当“丰富”的衣物：你塞的？
商时砚这才从刚才的互动里回神，脸上立刻扬起灿烂的笑容，快步凑过来：“嗯！我们不是要去游乐园吗？穿你原来那身太扎眼了，也不方便伪装吧？”
他指了指衣柜里那些休闲装、卫衣、甚至还有几件设计感不错的夹克，“我也不知道你想穿什么样的，就……挑了一些我觉得合适的，昨天等你回家时放进去的。”他说着，指尖划过一件灰色连帽衫的领口，“这件料子软，你穿应该舒服。”
纪川点点头，没说什么，目光在那些陌生的衣物上扫过，然后非常自然地伸手，精准地从衣柜最熟悉的角落——那堆他常穿的深色衣服里抽出一件。
商时砚眼疾手快地抓住他拿着衣服的手腕，指腹摩挲着他手腕内侧的皮肤，眼神巴巴地望着他，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期待：“K先生……要不要……穿下这些新衣服？就当……提前适应一下伪装？”
他拿起一件灰白色的羊绒衫，在纪川身前比划了一下，“这个怎么样？显白。”
“还行。”纪川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
商时砚又拿起一件米白色的休闲衬衫：“这个呢？配你那条黑色裤子好看。”
“不错。”
再拿起一件深蓝色的连帽卫衣：“这个？帽子拉起来能遮半张脸，适合玩刺激项目的时候戴。”
“可以。”
……
商时砚看着纪川那副完全像是在完成某种机械问答任务、毫无个人喜好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纪川的耳垂：“K先生，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入机了......”
纪川偏头躲开他的手，感觉自己耐着性子当这么久试衣模特还给了反馈，已经非常给面子了，这家伙居然还觉得自己敷衍？而且他的真实想法分明就是这样……
他猛地一步上前，将手上还拿着几件衣服的商时砚直接按在了衣柜门上！他的身体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逼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商时砚的下巴。
商时砚后背撞在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看着纪川近在咫尺、危险地眯起的灰蓝色眼眸，心里咯噔一下：完了，猫炸毛了。
但他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弯起，甚至微微低头，主动往纪川面前凑了凑，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然而，预想中的话语或更进一步的“暴力”并未降临。
纪川的目光掠过商时砚紧张得微颤的睫毛，又扫过他手里捏着的、被指尖攥出褶皱的衣角，沉默几秒后，突然开口了，声音依旧平淡，却清晰地砸进商时砚的耳朵里：
“可是我觉得，”纪川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商时砚手上和衣柜里那些色彩款式各异的衣物，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肯定，“你选的衣服都很好看。”
他顿了顿，视线重新落回商时砚因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眼睛上，清晰地补充道：
“我都很喜欢。”
说完，纪川极其自然地抬手，从商时砚僵硬的手中随意抽走一件黑色的防风衣，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身，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不过明天再穿那些。等会儿我要去指挥。”
直到卧室门“咔哒”一声关上，再次宕机的商时砚才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似的，后背重重抵在衣柜门上，手里捏着的几件衣服“哗啦”一声滑落在地。
他抬手捂住自己滚烫的脸，指缝里漏出一声低哑的笑，心跳却快得像要撞破胸膛——刚才K先生说“都很喜欢”时，眼神坦然而认真，完全不像在敷衍，那点直白的温柔像电流似的窜遍全身，让他连手指都有点发颤。
他弯腰去捡地上的衣服，指尖却好几次打滑抓不住布料。
深刻的教训！
他深刻理解到：聪明的、学习能力极强的K先生，已经彻底掌握了如何用最平淡的语气，打最猝不及防的直球，精准狙击自己对他毫无抵抗力的弱点，最后达成他想要的目的——比如现在高效地换衣服去工作！
这招式……次次打得他毫无招架之力，瞬间溃不成军。
商时砚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深呼吸——不慌，他可是商时砚。
可再睁眼时，耳尖的红还是没褪下去，连带着脖颈都泛出一层薄红。他认命地扒拉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开始在衣柜里翻找能和那件黑色防风衣搭配的款式，手指却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刚才被纪川碰过的袖口，指尖的温度似乎还停留在那里。
想穿情侣装？现在满脑子都是K先生说“喜欢”时的样子，哪里还有心思挑衣服……
突然，他找衣服的手一顿。
等等。
那件防风衣……怎么那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