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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内州帅府的议事厅里,赵鼎将河北送来的密信递到范正鸿手中。

“田虎……”范正鸿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刺骨的冰冷。他不是气田虎现在起兵,而是气他愚蠢。这种拉大旗作虎皮的伎俩,是最低劣的谋反,不仅成不了事,反而会将自己和他范正鸿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清君侧?”他冷笑一声,将信纸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他田虎也配?他这是要引火烧身,更要烧我范正鸿的后院!”

送信的马灵声音凝重:“田虎在威胜州扯着将军的旗号作乱,已假您之名在武乡县打了一波秋风,开仓放粮笼络民心,如今周边百姓都以为是您反了,朝廷那边也已收到风声,怕是要起疑心。”

一旁的闻焕章满脸凝重“将军,此事棘手之处在于,朝廷本就对我等心存忌惮。田虎此举,正好授人以柄。若不及时处置,朝中言官必会借题发挥,说我们纵容手下,意图不轨。届时,我们不但要面对辽国和女真,还要分心应对朝廷的猜忌。”

“我范正鸿起兵,为的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不是要做一个割据一方的草头王。”他缓缓站起身,踱到舆图前,手指重重地按在威胜州的位置,“田虎这颗毒瘤,必须立刻切除!而且,要切得干干净净,让天下人都知道,我范正鸿与他势不两立!”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厅外,朗声道:“传孙安、卞祥、乔冽入府!”

片刻后,三员大将并肩而入,皆一身戎装,气势凛然。范正鸿将密信掷在案上:“田虎在河北假冒我名谋反,现命你三人并上马灵点兵一千五百,即刻启程前往威胜州,务必擒获田虎,澄清真相,不得伤及无辜百姓!”

孙安、卞祥、乔冽三人闻令,神色俱是一凛,齐齐抱拳领命:“末将领命!”

孙安性如烈火,上前一步,声若洪钟:“将军放心!田虎这厮竟敢冒犯将军威名,末将定将他生擒活捉,押回云内,明正典刑!”

乔冽则心思缜密,补充道:“将军,我等此去,当速战速决。田虎既已开仓放粮,民心所向,强攻恐会伤及无辜,更会坐实我等残暴之名。还需智取为上。”

范正鸿赞许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的卞祥身上:“卞祥,你性子沉稳,此行由你总领军务,孙安为先锋,乔冽出谋划策,马灵熟悉路径,负责联络。你们四人,务必同心协力。”

“末将明白!”卞祥沉声应道。

“去吧,”范正鸿挥了挥手,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份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记住,你们带去的是我范正鸿的清白,更是我军‘驱除鞑虏’的公义。让河北的百姓看看,谁才是真正为他们着想的人。”

四人领命而出,议事厅内气氛依旧凝重。

闻焕章待他们走后,才忧心忡忡地开口:“将军,派孙安等人前去,虽能解燃眉之急,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朝廷的猜忌已生,非一朝一夕可除。我们是否该上表自辩,主动澄清?”

范正鸿走到窗边,望着北方辽阔而肃杀的天空,缓缓道:“闻先生,现在上表,便是示弱。朝廷会认为我们心虚,反而坐实了他们的猜疑。最好的自辩,不是笔墨,而是刀剑。等孙安提着田虎的人头,将真相公之于众时,任何流言蜚语都将不攻自破。”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况且,如今我等最大的敌人,是关外的辽人和女真。朝廷的猜忌,不过是后院的疥癣之疾。只要我们能攻克辽国,有了粮草的供应,朝廷的这点疑心,又算得了什么?”

话音刚落,一名亲兵匆匆来报:“报!将军,东京急报!”

范正鸿眉头一皱,接过密信。信是秦观所写,内容却让他心头一沉。原来,朝中果然已有言官上奏,弹劾他“拥兵自重,纵容部下,有不臣之心”,官家虽未降罪,却已下旨,命他“约束部曲,静待核查”,言语间充满了不信任。

“看来,朝廷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快。”范正鸿将信纸同样付之一炬,火光映着他冰冷的面容,“也好,这反而更坚定了我的决心。田虎必须死,而且要死得让天下人都拍手称快!”

烛火的余温还在指尖萦绕,范正鸿转身时,袍角扫过案上堆叠的舆图,将云内州至威胜州的路线压出一道深痕。闻焕章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终是叹了口气:“将军,官家旨意虽未明罪,却已是将您架在火上烤。若孙安他们迟了一步,朝中那些人怕是要借着‘核查’的由头,派监军来分您的兵权了。”

“监军?”范正鸿低笑一声,指节叩在舆图上的辽国疆域,“他们若敢来,便让他们看看,我燕王的兵权,是靠在雁门关外砍辽人脑袋换来的,不是靠朝堂上的笔墨算计来的。”他话音刚落,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亲兵略显慌张的禀报:“将军!威胜州方向又有急报——田虎听闻我军动向,竟将武乡县的粮库烧了!还散布谣言说,是将军怕他接济百姓,故意派兵纵火!”

“好个毒计!”范正鸿猛地攥紧拳头,指缝间渗出冷汗。他最担心的便是田虎裹挟民心,如今对方竟主动毁粮嫁祸,若是让这谣言传遍河北,即便擒了田虎,他“驱除鞑虏”的旗号也要蒙尘。一旁的闻焕章却忽然眼前一亮,上前一步道:“将军,此事或许有转机。田虎毁粮,百姓没了活路,必然心生怨怼。我们不如让马灵即刻带一队轻骑,携带干粮前往武乡县,一边赈济灾民,一边当众揭穿田虎的谎言。百姓亲眼见了实惠,自然不会再信他的鬼话。

范正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当即颔首:“就依先生之计!传我命令,让马灵从先锋营抽调五百骑兵,带足三日口粮,绕小路直奔武乡县。告诉马灵,他不仅要赈济百姓,还要将田虎毁粮的证据——那些未烧尽的粮袋、目击者的证词,一一收集起来,让全河北的人都知道,谁才是真正害民的贼子!”

亲兵领命而去,议事厅内重归寂静。闻焕章看着范正鸿重新俯身查看舆图,忽然想起方才那封秦观的密信,犹豫着开口:“秦学士在信中,是否还提了别的?比如……朝中是否有人愿意为将军说话?”

“少游在信里说,新人李纲曾在朝堂上为我辩解,说‘范正鸿守燕云五年,辽人不敢越关一步,若他有不臣之心,何必等到今日’。”他声音软了几分,却又很快冷硬下来,“可官家只信言官的弹劾,不信疆场的战功。这便是朝堂,这便是大宋的官家。”

就在这时,厅外又传来脚步声,这次却是孙安的副将折返,神色急切地禀报:“将军!孙将军让末将回来报信,他们行至半途,遇到了一群从威胜州逃出来的百姓,说田虎正抓壮丁充军,还扬言要攻太原府,拿太原的粮仓抵武乡县的损失!”

“攻太原?”范正鸿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太原府是河北重镇,若被田虎攻陷,后果不堪设想。他当即拿起案上的令旗,掷给副将:“速回禀孙安,让他即刻改变路线,直奔太原府外围!告诉卞祥,不必拘泥于‘生擒’,若田虎敢碰太原府一砖一瓦,就地格杀!”

副将接过令旗,转身就往外跑。闻焕章看着范正鸿紧绷的背影,忽然道:“将军,如此一来,我们便彻底违了官家‘静待核查’的旨意了。”

范正鸿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天边的晚霞像泼了一滩血。他缓缓道:“旨意是死的,百姓是活的。若为了遵旨,让田虎祸乱河北,我范正鸿有何颜面见云内州的父老?”他抬手将案上的烛火拨亮,火光映着他眼底的决绝,“等太原府的事了,我自会写奏折,将田虎的罪状、百姓的证词一并呈给官家。到那时,他若还想查我,便让他派钦差来,我范正鸿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把心掏出来给他看!若真不行,看看没了我这个燕王,谁能抗辽抗金”

太原府外围的官道上,尘土飞扬如黄龙翻滚。孙安率领的五百先锋骑兵刚过榆次县,便见前方林地中窜出一队溃兵,为首者衣甲染血,见到宋军旗帜便如见救星,跌跌撞撞奔来哭喊:“将军!田虎的弟弟田彪带三千人占了寿阳县,正往太原府运粮!沿途百姓稍有反抗,便被他下令屠戮,寿阳城外已是尸横遍野!”

孙安听得双目圆睁,手中双剑“呛啷”出鞘,剑刃映着日光,竟泛出几分寒意。他勒住马缰,高声喝道:“全军加速!直奔寿阳县!若让田彪把粮运走,太原百姓便要断炊!”话音未落,他已拍马冲出,身后骑兵紧随其后,马蹄踏得地面震颤,卷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行至寿阳城外三里处,果然见一支队伍正押着数十辆粮车缓缓前行。为首一员大将,面如锅底,虎背熊腰,正是田虎之弟田彪。他见宋军杀来,非但不惧,反而狂笑出声:“范正鸿派来的走狗?也敢挡你家爷爷的路!”说罢,他提着一柄开山斧,拍马迎了上来。

“叛国逆贼,也配称爷爷!”孙安怒喝一声,双剑交错,直取田彪面门。田彪挥斧格挡,“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孙安只觉手臂发麻,心中暗忖:这贼子倒有几分蛮力。田彪也被震得虎口生疼,暗道宋军将领竟有如此臂力,当下不敢大意,斧招愈发凶狠,时而劈砍,时而横扫,招招不离孙安要害。

孙安却丝毫不慌,双剑一守一攻,左剑格挡,右剑刺出,如蝴蝶穿花般游走在斧影之间。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便斗了三十回合。田彪渐渐力竭,斧法开始散乱,孙安见状,忽然卖了个破绽,故意让左剑露出空隙。田彪以为有机可乘,挥斧便砍,却不想孙安猛地俯身,右剑顺势刺出,直指田彪胯下战马。战马吃痛,前蹄扬起,将田彪掀翻在地。

“贼子,拿命来!”孙安纵身跃起,双剑齐下。田彪慌忙举斧抵挡,却被孙安一剑斩断斧柄,另一剑直刺胸膛。鲜血喷涌而出,田彪双目圆睁,口中嗬嗬作响,最终气绝身亡。宋军见主将斩了敌首,顿时士气大振,呐喊着冲向敌军。田彪的部众本就军心涣散,见主将战死,更是溃不成军,或降或逃,片刻间便被宋军击溃。

孙安让人清点粮草,安抚降兵,刚要派人向卞祥禀报,却见一名斥候疾驰而来,神色慌张:“孙将军!不好了!卞将军在威胜州城外遇袭,田虎的另外三个小将田定、田豹、田实,带千人将卞将军的队伍围在山谷里了!”

孙安闻言,心头一紧。卞祥虽沉稳善战,但田定三人皆是悍匪,且兵力占优,若被困久了,恐生变故。他当即命人看守粮草,自己则率领三百骑兵,火速赶往威胜州。

赶到山谷外时,果然听到里面喊杀声震天。孙安登上高处望去,只见卞祥手持长枪,正与田定、田豹、田实三人缠斗。田定使一把朴刀,田豹用一杆铩,田实握一根铁棍,三人轮番上阵,卞祥虽左支右绌,却依旧死守阵地,宋军将士也个个奋勇,与敌军展开殊死搏斗。

“兄弟们,随我冲!救卞将军!”孙安大喝一声,率领骑兵从山谷侧面冲杀进去。田定三人正围攻卞祥,忽闻侧面杀声大作,心中一惊。卞祥见状,精神一振,长枪猛地刺出,逼退田定,随即与孙安会合。

“孙将军,你可来了!”卞祥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沉声道,“这三个贼子甚是凶悍,我军已伤亡不少,若再拖下去,恐难支撑。”

孙安点头道:“卞将军放心,我来助你!”说罢,他提剑冲向田豹,双剑舞得风雨不透。田豹本就与卞祥斗了许久,气力不济,怎敌得过孙安的猛攻,不过十回合,便被孙安一剑刺穿肩胛,惨叫一声,跌落马下。

田定和田实见田豹受伤,心中慌乱。卞祥趁机挺枪刺向田实,田实挥棍抵挡,却被卞祥一枪挑飞铁棍,紧接着一枪刺中咽喉,当场毙命。田定见两位兄弟先后被杀,吓得魂飞魄散,拨马便逃。孙安怎会给他机会,拍马追上,双剑齐出,将田定斩于马下。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率军前往武乡县!”卞祥当机立断,下令集合队伍。孙安也道:“我愿为先锋,先行赶往武乡县,牵制田虎,等待大军到来!”

卞祥点头同意,孙安随即率领五百骑兵,星夜兼程赶往武乡县。赶到武乡县城外时,只见城门紧闭,田虎的军队将县城围得水泄不通,城墙上箭如雨下,马灵的军队只能龟缩在城内,勉强抵挡。

孙安怒喝:“田虎,你这叛国逆贼,滥杀无辜,烧粮嫁祸,早已天怒人怨!今日,我定要将你擒获,明正典刑!”说罢,他率领骑兵冲向敌军阵营。田虎下令放箭,箭矢如飞蝗般袭来,孙安挥舞双剑,将箭矢一一挡开,骑兵们也纷纷举起盾牌,奋勇向前。

就在双方激战正酣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只见卞祥率领大军赶到,乔冽更是带着一队弓箭手,绕到敌军后方,发起突袭。田虎的军队腹背受敌,顿时阵脚大乱。

马灵在城上见援军到来,心中大喜,当即下令打开城门,率领军队冲杀出来。田虎见大势已去,想要拨马逃跑,却被马灵一眼瞥见。马灵从怀中取出一块金砖,猛地掷出。金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砸在田虎的后脑勺上。田虎惨叫一声,跌落马下,当场昏死过去。

宋军见田虎被擒,顿时士气如虹,呐喊着冲向敌军。敌军见主将被擒,再也无心抵抗,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夕阳西下,武乡县城外一片狼藉。孙安、卞祥、马灵三人站在田虎的尸体旁(田虎被砸晕后,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相视一笑。乔冽走上前来,手中拿着一叠证词和未烧尽的粮袋碎片,笑道:“将军们,田虎的罪证都在此处,明日我们便可将真相公之于众,让天下人都知道,将军是清白的!”

卞祥点了点头,望向北方的天空,沉声道:“是啊,这下,将军的清白保住了,河北的百姓也能过上安稳日子了。只是,朝廷那边,恐怕还不会善罢甘休。”

乔冽的话像一粒石子,投进刚平静下来的氛围里,漾开层层涟漪。孙安将双剑归鞘,剑穗上的血珠滴落在焦土上,晕开细小的深色印记:“管他朝廷如何!咱们手里握着田虎的尸首,揣着百姓的证词,难不成还能让那些笔墨官颠倒黑白?”

马灵却摇了摇头,指了指城墙上残留的“范”字大旗——那是田虎伪造的旗帜,边角还沾着烧毁粮库的黑灰:“孙将军,朝廷要的从来不是真相,是对兵权的掌控。咱们平了田虎,解了太原之围,可在官家眼里,或许只是‘拥兵自重’的又一佐证。”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是宋军的踏雪马,而是朝廷驿站特有的快马。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名驿卒翻身下马,手里举着明黄色的卷轴,神色慌张地奔来:“云内州范将军麾下听旨!官家有令,命卞祥、孙安等将即刻押解田虎余党,前往东京复命,不得延误!”

卞祥眉头一皱,接过圣旨展开,指尖划过“不得延误”四字,只觉字字冰凉。乔冽凑上前,目光扫过圣旨末尾的落款,低声道:“是枢密院的印信,看来是童贯那帮人在背后推动。他们明着要‘复命’,实则是想将咱们调离河北,趁机削将军的兵权。”

孙安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我等在前线浴血,他们却在后方算计!若不是为了河北百姓,我真想……”

“不可!”卞祥厉声打断他,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士兵,“如今田虎诸寇已死,没有造成多大损失,河北刚定,若我们抗旨,反倒坐实了‘不臣’的罪名。将军在云内州还要应对辽,不能因我们而陷险境。”

马灵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那是出发前范正鸿偷偷交给他的,信封上印着“急时拆阅”四字。他拆开信纸,一行遒劲的字迹映入眼帘:“若朝廷召尔等入京,可允,但不可交真尸,与我有用且需留乔冽在河北安抚百姓”

“将军早有预料!”马灵眼前一亮,将密信递给卞祥。卞祥看完,心中稍定,抬头对驿卒道:“我等遵旨,但河北百姓刚遭兵祸,需有人留下赈济安抚。乔冽心思缜密,可留在此地,待诸事妥当后再赴东京。”

驿卒犹豫片刻,终究不敢违逆手握兵权的将领,只得点头应允。

次日清晨,卞祥、孙安押着田虎的尸首和降将,踏上前往东京的路途。乔冽则带着粮车和证词,前往武乡县各村镇赈济。刚到村口,便见一群百姓捧着粗瓷碗围上来,其中一位白发老者颤巍巍地递上一块烤红薯:“大人,多谢你们杀了田虎,还送来了粮食。俺们知道,是范将军派来的好人,那些说将军谋反的都是瞎话!”

乔冽接过红薯,心中一暖,从怀中取出未烧尽的粮袋碎片,高声道:“乡亲们,这是田虎烧毁粮库的证据!他假称是范将军纵火,实则是怕百姓看清他的真面目。如今田虎已死,范将军的清白,还要靠大家传遍河北!”

百姓们纷纷应和,有人主动提出要跟着乔冽前往其他州县作证。消息像长了翅膀,不过三日,“范将军清白”的消息便传遍了威胜州、太原府,甚至传到了相邻的各府。

而此时的东京,卞祥、孙安刚踏入枢密院,便被李邦彦拦下。李邦彦眯着眼睛,盯着田虎的尸首,阴阳怪气道:“不过是个草寇,竟劳烦两位将军亲自押解,范将军倒是好派头。”

孙安当即怒目而视:“田虎假称范将军之名谋反,烧粮屠民,若不是我等及时平叛,放任此人做大,河北未必不会生灵涂炭!李大人不谢我等护境,反倒说此风凉话,是何居心?”

李邦彦被孙安顶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正要发作,一旁的童贯却慢悠悠地开了口,他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孙将军性子还是这么烈。只是,本官好奇,田虎一个威胜州的草头王,如何能假称燕王之名,在河北搅动如此大的风浪?若说背后无人撑腰,鬼才信。”

这话诛心之极,直指范正鸿纵容部下,甚至有同谋之嫌。

卞祥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躬身道:“童枢密有所不知。田虎本就是河北一地痞流氓,见我燕王军深得民心,便心生嫉妒,妄图借将军威名行一己之私。其行径卑劣,手段残忍,烧粮嫁祸,抓丁充军,早已激起天怒人怨。我等此行,不仅带来了田虎的尸首,更带来了河北万千百姓的血泪控诉与联名保书!”

说罢,他从行囊中取出一叠厚厚的文书,正是乔冽收集的百姓证词与未烧尽的粮袋碎片,呈了上去。

童贯瞥了一眼,嗤笑道:“一纸空文,几个泥腿子,花些钱财便可买通的人,他们的手印,能证明什么?范正鸿拥兵燕云,坐大一方,朝廷派兵核查,他却擅自兴兵,这‘纵容部下,意图不轨’的罪名,你们如何洗得清?”

“核查?”孙安冷笑,“我等在前方平叛保境,朝廷的核查却迟迟不到。若非我等当机立断,太原府已失,河北糜烂!到那时,童枢密是派人来收尸,还是亲自去跟田虎讲道理?”

“放肆!”李邦彦拍案而起,“卞祥、孙安,你们见了枢密使,竟敢如此无礼!来人,将他们二人暂押天牢,待查明田虎谋反是否与范正鸿有关再做定夺!”

话音未落,李邦彦身后的屏风后转出一人,手持折扇,面带忧色,正是学士秦观。他轻咳一声,对李邦彦拱手道:“李大人息怒,童枢密息怒。二位将军千里迢迢从河北赶来,一路风尘,言语冲撞了些,也是情有可原。”

童贯可以因为范正鸿不在不给他手下的面子,但不能不给秦观面子,如果是论宠爱的程度,秦观未必比他们低多少。

李邦彦冷哼一声:“秦学士,你莫要为他们求情。范正鸿拥兵自重,如今又纵容部下擅兴兵戈,不将朝廷放在眼里,此等大罪,岂能容他们在此巧言令色?”

秦观摇了摇头,目光转向童贯,语气恳切:“童枢密,下官并非为范将军求情,而是为大宋江山社稷计。如今辽人虎视眈眈,女真日渐崛起,北境安宁,全赖范正鸿一支兵马镇守。若此时将二位将军下狱,寒了前线将士的心,谁还为我大宋守卫燕云?这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他顿了顿,又从卞祥手中拿过那叠百姓证词,展开道:“况且,这上万百姓的联名血书,难道是假的?田虎烧粮嫁祸,屠戮寿阳,围攻太原,种种恶行,罄竹难书。若非卞祥、孙安二位将军当机立断,河北已然大乱。朝廷要查的,是范正鸿是否谋反;而河北百姓记住的,是谁救了他们的性命。这笔民心账,比圣旨更重。退一步我们回转来说,他如果真的谋反,是童枢密去平定还是蔡太师去平定?二位莫要忘了他可是有哲宗赏的打龙金鞭,田虎只是小贼,若是真把他给逼反了,这天下可真就乱了。”

秦观的话音落下,议事厅内陷入了一片死寂。那“打龙金鞭”四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童贯和李邦彦的心头。这不仅是先帝御赐的殊荣,更是可以上打昏君、下斩奸臣的象征。范正鸿若真被逼反,手持此鞭,天下谁人能说其不义,又有将那土地给那些泥腿子的重举,谁敢说他不仁?

童贯把玩佛珠的手微微一顿,眼皮终于抬了起来,目光如毒蛇般在卞祥和孙安脸上一扫而过,又落回秦观身上:“秦学士此言差矣。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范正鸿纵有天大的功劳,也不能凌驾于朝廷法度之上。打龙金鞭是先帝恩典,不是他谋反的护身符。”

话虽如此,他语气中的杀意却已收敛了许多。他是个聪明人,知道逼反一个手握重兵、战功赫赫且深得民心的边将,对谁都没有好处。尤其这个边将,还扼守着大宋北境最重要的防线。

李邦彦却没想那么多,他只觉得颜面扫地,被两个武将和一个文官当众顶撞,让他恨得牙痒痒:“童枢密,何必与他们多费唇舌!先将二人下狱,派人去云内州宣旨,削了范正鸿的兵权,看他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不可!”秦观再次拱手,这次他的声音更加坚定,“李大人,削兵权容易,可辽人和女真会给我们重整边防的时间吗?范正鸿一去,燕云军心必乱。届时,辽国铁骑南下,谁来抵挡?难道要靠朝堂上这些只会舞文弄墨的言官吗?”

他转向童贯,语重心长地说:“童枢密,您是国之柱石,当以社稷为重。范正鸿是否有不臣之心,如今尚无定论。但田虎冒充他作乱,他派兵平叛,这是事实。河北的民心,也是事实。我们为何不将计就计,借此机会,试探他的忠心,也彰显朝廷的宽仁大度?”

童贯眼中精光一闪:“哦?学士有何高见?”

“下官以为,可下旨嘉奖卞祥、孙安平叛有功,将田虎之乱定性为地方匪患,与范正鸿无关。”秦观缓缓说道,“同时,再派一员钦差,前往云内州‘慰问’范正鸿,名为安抚,实为观察。如此一来,既安抚了边军将士,稳住了北境,又能将范正鸿牢牢置于朝廷的眼皮底下。若他真有异心,必会在钦差面前露出马脚;若他忠心耿耿,我们也能收获一个忠臣,岂不两全其美?”

这个提议,让童贯陷入了沉思。这确实是一个滴水不漏的方案,既保全了朝廷的面子,又给了自己回旋的余地。他看了一眼旁边气得脸色发青的李邦彦,心中暗自鄙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就依秦学士所言。”童贯终于开口,语气不容置喙,“传官家旨意:卞祥、孙安平叛有功,各升一级,赏银千两。田虎余党,交由大理寺审处。至于范正鸿……着其安心守边,静候朝廷嘉奖。”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意味深长:“本官会亲自向官家举荐,派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前往云内州慰问燕王。”

李邦彦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童贯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了。他知道,这件事已经定了。

数日后,卞祥和孙安带着朝廷的嘉奖令和复杂的心情,离开了东京。他们虽未被问罪,却也感受到了朝堂之上的寒意。而乔冽在河北的安抚工作则进行得异常顺利,范正鸿的声望,又借平定田虎、赈济灾民而达到了又一个顶峰。

云内州帅府,范正鸿收到了卞祥派人送回的密信,信中详细记述了东京之行的始末。他看完信,只是平静地将信纸投入烛火。

“将军,朝廷派了钦差来,不知是福是祸?”闻焕章在一旁忧心忡忡地问。

范正鸿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淡淡一笑:“是福是祸,不在钦差,而在我们自己。他来看,我便让他看。只要我范正鸿的刀还指向辽人,只要河北的百姓还念着我的好,这钦差,就只是个客人,天下将乱,我等将起,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把辽国抓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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