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禹诚绷紧的脊背几乎要拧成一股绳，额角的碎发被冷汗濡湿，紧紧贴在皮肤上。他甚至已经闭上眼，等着那带着千钧之力的一掌落下
可预想中的剧痛迟迟没有传来。
他迟疑地睁开一条缝，只见涂山红红悬在半空的手正一点点落下，指尖划过空气时带起的风都柔了几分。
那双总是清冷如霜的眸子，此刻竟泛起细碎的涟漪，连带着她开口的声音都轻得像羽毛：“……你很怕我吗...”
寒禹诚愣住了。他准备好的求饶、嬉皮笑脸，甚至是有了硬挨下来的觉悟，在这带着点不易察觉恐慌的语气面前，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这软糯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语气，哪里是我认识的那个能一巴掌把他拍进土里、眼神冷得能冻住火焰的涂山红红？”
他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狐妖——红衣还是那身红衣，胸，啊不是，胸怀也清晰分明，可那垂着眼帘、声音放轻的模样，实在太违和了。
“你……”
寒禹诚挠了挠头，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没忍住脱口而出
“你该不会是容容姐变的吧？！”
“？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就是我啊...”
眼前的狐妖睫毛颤了颤，抬眼时眸子里的涟漪漾得更明显了些，却没像往常一样直接给他一拳。寒禹诚这下更懵了，挠头的动作都停住了
这反应……真不是涂山容容的恶作剧吗？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啊！
寒禹诚还在脑子里把涂山红红刚才的语气翻来覆去地琢磨，连手指都无意识地卷着自己的头发，活像只被难题困住的猴子。
“小诚...”
冷不丁就听见对面传来一声轻唤，他猛地抬头，正对上涂山红红望过来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清冷，反倒像蒙着层薄薄的水汽，连带着开口的声音都拖长了半分，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软糯
“你怎么样才愿意和我回涂山啊？”
“……”
寒禹诚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烟花在里面炸开了。撒娇？！涂山红红这是在跟他撒娇？！
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差点没站稳，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被摔到地上的时候磕坏了耳朵
“你、你说啥？你...再说一遍？！你...”
话没说完就被对方轻轻打断，涂山红红的声音又软了半分，带着点固执的期待
“我知道你不想回去，但你说嘛，怎么样才愿意？”
尾音微微上扬，那点藏不住的撒娇意味像羽毛似的搔在心上，让寒禹诚半边身子都快麻了。
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认识的涂山红红只会用拳头讲道理，啥时候学会这样说话了？！
涂山红红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浅色。方才那句带着撒娇意味的话刚出口，她自己都先愣了一下——这软糯的语调，这刻意放轻的尾音！好羞耻！
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意，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后槽牙在暗暗较劲，连带着肩膀都绷得发紧。心里有个声音在炸毛
“涂山红红！你在干什么？直接把他扛回去不就好了？！这副样子像什么话！”
可拳头刚要抬起来，脑海里突然闪过翠玉灵说的话：“对付男孩子哪能光靠拳头？听说他们最吃撒娇那一套，软声软气地求一求，保管比你硬邦邦的命令管用。”
指尖的力道骤然松了松，涂山红红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松开攥紧的拳头。她悄悄抬眼瞟了一下寒禹诚目瞪口呆的样子，心里那点别扭又翻涌上来，差点没忍住把刚憋回去的拳头再挥出去。
但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用出来的“招数”，又硬生生压下了心头的火气，连带着眼神都努力放软了些，只是声音里还藏着点没绷住的僵硬：“问你呢……到底怎么样才肯回去？”
说完这句，她自己都觉得脸颊发烫，悄悄往后退了半步，像是想躲掉这份不自在。可落在寒禹诚眼里，倒像是连等待回答的姿态都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委屈。
“呔！我不管你是什么妖怪！赶快从涂山红红身上下来，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闻听此言，涂山红红硬了，拳头硬了！她能感觉到自己太阳穴在突突直跳，后槽牙不自觉地咬紧，连带着胸腔里那股熟悉的火气都在往上冒。
方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冲动又在蠢蠢欲动，脑海里甚至已经闪过“把他揍一顿，然后直接扛回去，关起来”的画面，就连扬起的力道和角度都在心里预演了一遍。
“呼——”
涂山红红刻意放缓了呼吸，温热的气流从鼻尖溢出，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她垂眸瞥了眼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那是隐忍到极致的表现。
可翠玉灵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忍一忍，软一点，男孩子就吃这套。”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冷意被强行压下，换上一层刻意营造的柔和，只是那柔和里还藏着点没散的紧绷，连睫毛都在轻轻颤动。
她甚至强迫自己往旁边挪了半步，拉开一点距离，像是想用空间来缓冲心里的烦躁。可眼角的余光还是瞥见寒禹诚那副“警觉”的表情，气得她差点没控制住嘴角的抽搐。
不行，忍住！
她在心里对自己默念，指尖一点点松开，直到掌心沁出的薄汗洇湿了衣袖，才终于把那句到了嘴边的“信不信老娘把你舌头拔了”咽了回去，换了个尽量平稳却依旧带着点僵硬的语气：“你在胡说什么啊，我就是在问你怎样愿意和我回涂山啊”
她自己都觉得声音里那点没绷住的咬牙切齿，和努力装出来的软意搅在一起，显得格外别扭。
看着寒禹诚瞬间收敛了不少，眼神里多了点惊讶和慌乱，她又莫名松了口气——至少，没真的忍不住动手。
下一秒，寒禹诚拿起一张符箓就贴了过来，“妖魔鬼怪快离开！急急如令令！”
涂山红红胸腔里的火气像被点燃的引线，滋滋地往上窜，连呼吸都带着点灼人的热度，她甚至能感觉自己到体内的妖力都在微微躁动，只差一点，那蓄势待发的拳头就要不受控制地挥出去。
就在这濒临爆发的瞬间，耳边却突然清晰地响起翠玉灵那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声音：“红红！你想想，把人打跑了谁娶你？软一点！再软一点！男孩子就喜欢温柔的！”
“忍...我！”
“大胆妖孽！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我...我...”
“红红啊...你要...”翠玉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情况不一样
“滚一边！老娘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