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彬压根没搭理黄景晨那套“儒雅”的说辞，手上的动作不停，嘴里啧啧有声，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直播间的观众都看不下去了。
“晨哥说得对！彬子你太猥琐了！放开那个铁疙瘩，让我来！”
“前面的，你比他还变态！”
“不是，彬子，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干嘛的？”
“你是摄影师啊！你把镜头怼自己手上拍半天了！我们要看炮！不是看你的手！”
“对啊！镜头动一动啊！再不动我举报你消极怠工了！”
被弹幕一提醒，任彬才如梦初醒。
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吐槽，老脸又是一红，赶紧把摄像机从肩膀上挪正了，对准了炮身。
“咳咳，不好意思啊各位，刚才……刚才太激动了，手滑，纯属手滑。”
他嘴上道着歉，心里却把黄景晨骂了一百遍。
都怪这个逼！要不是他先上手摸，自己能被带歪吗？
黄景晨看着任彬那副吃瘪的样子，心里别提多爽了。
他故意清了清嗓子，把直播间观众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大家别急，让他先拍。我这边有个更重要的事情要研究一下。”
说完，他也不管直播间的反应，转身走回到了自己扔在地上的鱼竿旁。
刚才所有的心神都被这门大炮吸引了，他都忘了自己是怎么把这玩意儿弄上来的。
现在冷静下来一想，这事儿处处都透着邪门。
他弯腰捡起鱼竿，入手的感觉还是那么熟悉，平平无奇的碳素竿身，除了重点，没什么特别。
他捏着鱼线，用力拽了拽。
那纤细的鱼线绷得笔直，在他的手指上勒出一道白印，却丝毫没有要断裂的迹象。
“卧槽……”
黄景晨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这他妈是什么线？钢丝绳吗？
他顺着鱼线，找到了还挂在炮身上的那个鱼钩。
那是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锚钩，此刻正死死地卡在炮尾的一个铁环里。
黄景晨小心翼翼地把鱼钩取了下来，拿到眼前仔细端详。
钩子通体漆黑，表面光滑，没有任何变形或者磨损的痕迹。
要知道，这玩意儿可是硬生生把一个几百斤甚至上千斤的铁疙瘩从河底拖上来的啊！
鱼竿没断，鱼线没崩，连鱼钩都完好无损？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系统出品确是牛！
为了打消直播间网友的疑惑，黄景晨把鱼钩凑到镜头前。
“家人们，你们看见没？”
“这玩意儿，绝对不是凡品！我怀疑我买到的是哪个军工厂流出来的黑科技产品！”
直播间的观众也炸了。
“我靠！真的假的？这钩子也太牛逼了吧！”
“晨哥你这套渔具哪买的？给个链接啊！我明天就去买一套，我也想钓大炮！”
“楼上的想屁吃呢！你以为大炮是河里的鲫鱼吗？想钓就钓？”
“这材质……不会是传说中的振金吧？”
“振金你个头啊！漫威看多了吧你！”
黄景晨没理会弹幕的调侃，他小心地把那枚神奇的鱼钩收好，决定等直播结束了再好好研究。
现在，他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眼前这个庞然大物身上。
有了刚才的缓冲，他此刻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
他不再像刚才那样毛手毛脚，而是真的开始以一种审视的目光，仔细观察这门古炮。
他走到炮口，小心地探头往里看了看。
黑漆漆的炮管深不见底，但能看出来里面是空的，没有炮弹。
这让他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绕着炮身走了一圈，发现这门炮的锈蚀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大部分炮身和车轮都呈现出一种深红色的铜锈，但在一些边边角角，特别是长期泡在淤泥里的部分，却泛着一层诡异的碧绿色。
两种颜色交织在一起，配上那斑驳的纹理，充满了岁月的沧桑感。
他试着用脚尖踢了踢炮轮。
“哐当。”
炮轮纹丝不动，反倒是把他的脚趾震得有点麻。
“得，这轮轴算是彻底锈死了。”黄景晨撇撇嘴，对直播间说道。
炮身上还糊着厚厚的一层泥，泥里夹杂着不少小石子和水草的残骸。
黄景晨伸手想抠掉一块看看，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算了算了，这上面有些零件我也不认识是干嘛的，不敢乱碰。”他嘀咕道，
他这话半真半假，主要是怕自己手欠，把这老古董给弄坏了。
就在黄景晨围着大炮啧啧称奇的时候，任彬那边却突然变得异常专业起来。
“晨哥，晨哥你往后稍稍，别挡着我镜头！”
任彬的声音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严肃。
“这玩意儿，我越看越觉得是个正经古董！价值连城的那种！我得给它拍个全方位的资料片！”
说完，他扛着摄像机，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工作状态。
他先是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环绕拍摄，把大炮的每一个侧面都清晰地记录下来。
然后是各种特写。
炮身上的锈迹，车轮的结构，炮尾的铭文……虽然大部分都模糊不清了，但任彬还是拍得一丝不苟。
直播间的观众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专业精神给镇住了。
“我靠！彬子这是……燃起来了？”
“这运镜，这构图，这专注的眼神！彬子，你才是今天真正的主角！”
“黄景晨：那我走？”
更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任彬拍完地面上的部分，竟然一咬牙，直接“噗通”一声，重新走进了及膝深的河水里。
秋天的河水已经很凉了，他却毫不在意。
他半蹲在水里，把昂贵的摄像机放得很低，几乎贴着水面，从一个极低的角度仰拍大炮的正面。
“卧槽！彬子你疯了！”黄景晨都看傻了。
“为了艺术，为了历史！这点牺牲算什么！”任彬头也不回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神圣的使命感。
“我得把它的底盘也拍下来！这个角度，绝对是独家资料！”
这一幕，彻底点燃了直播间。
“牛逼！彬子这波我真的粉了！”
“这才是真正的探险主播！有专业精神，有奉献精神！”
“晨哥你学学人家！就知道在那耍嘴皮子！”
黄景晨摸了摸鼻子，一脸的尴尬。
观众们的讨论也开始变得正经起来。
“说真的，这炮到底有多重啊？晨哥刚才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对啊，那个鱼竿和鱼线，简直就是玄学！根本不符合物理定律啊！”
“别管怎么上来的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弄走吧？这玩意儿一看就得上吨了。”
“别吵了，都别吵了，让我安安静静地看看。”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能这么近距离地，实时看到一门刚出水的古董大炮了。”
这条弹幕一出，直播间诡异地安静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