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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线溃散,黑烟飘散,太极图的清光摇曳未灭。玄阳的手指仍微微颤动,指尖朝天,像是还在追寻某种不可见的轨迹。

他的眉心符纹黯淡如将熄的炭火,却未彻底熄灭。万灵拂尘残骸悬于半空,尘尾轻晃,仿佛被无形之风吹起,又似在回应某种内在律动。那根早已断裂的尘杆此刻竟缓缓浮起,与残存的几缕符丝相连,在空中勾勒出一道极细的弧线——虽不成形,却稳住了第九段符基最后一寸缺口。

老子掌心贴着太极图,清气不断涌出,维持着玄阳体内一线生机。他察觉到那微弱的符引正在从玄阳眉心渗出,如同抽丝般剥离本源。这已不是寻常画符,而是以神魂为墨、以命格为纸,一笔一划都在燃烧存在本身。

“他在续。”通天教主低声道,目光紧锁那道断续符痕。

他不再拔剑,而是将青萍剑横置于身前,剑锋朝外,剑意沉入地脉。每一次剑气脉动,都精准对应混沌之气退潮的间隙。他知道,玄阳正借这节奏找寻修复窗口。

女娲盘坐不动,双目微闭。她已无余力再出一符,仅剩的一点本源符引仍嵌在符阵基底,随波动微微震颤。她能感知到那股微弱却执拗的力量——来自玄阳,也来自符道本身。它没有呐喊,也没有爆发,只是不停地补,一笔接一笔,哪怕只多撑一刻。

镇元子咬牙稳住地书。书页焦黑一角仍在蔓延,但他强行催动残存地气,在东侧承重点重新凝出一座虚台。土行之力灌注其中,虽不稳固,却堪堪托住了符阵下盘。他额角青筋跳动,知道这不过是拖延时间,真正的消耗才刚开始。

元始天尊立于西北方位,指尖玉清法力未收。方才那一缕本源送入后,符阵震荡暂缓,但他并未撤力,反而悄然调整气息,准备随时再次注入。他不再质疑轮替之策,反而开始观察玄阳补符的规律。

果然,每隔七息,混沌侵蚀会出现短暂回落。那是黑雾翻涌中的呼吸间隙,稍纵即逝。而就在每一次回落时,玄阳的眉心都会闪出一丝微光,万灵拂尘随之轻扬,补入一道净化符文。虽小,却精准落在最脆弱的节点上。

“他在等。”元始天尊心中明悟,“不是乱补,是卡着时机。”

老子微微颔首,声音低沉:“所以他让我们轮来。一人送力,三人蓄势,一人守枢。若齐力同施,反会被混沌借机冲破平衡。”

话音落下,他掌中清气骤然一变,由绵长转为短促,三息一送,如钟摆节拍。紧接着,通天教主剑意轻震,配合节奏送出一缕剑息;镇元子也在同一时刻推动地书残页,送出一丝地脉共鸣;元始天尊则在第四次波动时,再度注入玉清法力。

四股力量错开时间,依次流入符阵第九段。

符光微闪,非但未崩,反而比先前更稳一分。

玄阳的身体猛地一颤,嘴角溢出一缕金线,顺着下巴滑落,砸进焦土无声。但他眉心符纹却在这股合力涌入的瞬间,重新亮起一丝微芒。万灵拂尘尘尾高扬,猛然划下!

一道完整的净化符文成形,嵌入第九段末端。

符链闭合刹那,天地静了一瞬。

天洞边缘的混沌气流剧烈翻腾,仿佛察觉到了威胁。黑雾旋转加速,形成数道细小漩涡,朝着符阵薄弱处扑来。可这一次,它们撞上了刚凝成的净化符文,竟如遇烈阳之雪,迅速消融。

“有效。”镇元子低声说,眼中闪过一丝振奋。

可就在此时,玄阳的呼吸彻底停滞。他的手指僵直,眉心符纹暗至近乎消失。万灵拂尘残骸在空中顿住,尘尾垂落,似要坠下。

老子瞳孔一缩,太极图清气猛然加压,强行将一股生机灌入其体。玄阳胸口微微起伏,眉心终于又闪出一点微光。

“撑住了。”通天教主松了半口气,却不敢放松警惕。

他们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稳定。玄阳的本源正在枯竭,每补一笔,都是在削去自身存在的根基。若无外力承接,迟早会彻底熄灭。

“不能再让他独自扛。”女娲忽然开口,声音沙哑,“符阵需要锚点,一个能承接诸法而不崩的核。”

众人沉默。

谁都知道她在说什么——必须有人将自身大道与符阵核心绑定,成为活阵眼。但这意味着一旦符阵崩溃,那人将首当其冲,形神俱灭。

老子看着玄阳紧闭的双眼,掌心清气未减:“现在不是选的时候。他既然坚持画下去,我们就得让他有笔可用。”

通天教主点头,剑意再凝。这一次,他不再封锁四方,而是将青萍剑指向虚空,剑锋划出四道浅痕,分别对应四位圣人的位置。随后,他以剑为引,将自己的剑意分成四缕,分别缠绕在每位圣人即将注入的法力之上。

“我来调频。”他说,“让你们的力量进入时,与符文震动同频,减少损耗。”

镇元子立刻会意,将地书残页翻至最后一页,以指尖血书写一道承重咒,随即撕下一页,投入符阵基座。纸页燃起黄光,化作一道地脉印记,稳住下方三处承重点。

元始天尊闭目片刻,再睁眼时,指尖玉清法力已不再是单一色泽,而是泛起层层波纹,如同经过某种过滤。他将力量缓缓送出,这一次,符阵吸收得更加顺畅。

老子则将太极图清气分出一线,缠绕在玄阳眉心符纹之上,将其微弱波动放大,映照出符阵内部每一处裂痕的位置。玄阳虽无法睁眼,却似有所感,指尖微动,万灵拂尘再度扬起。

尘尾划过空中,精准落在第一道裂痕处。

净化符文落下,裂痕弥合。

第二笔,第三笔……每一笔都慢,却稳。

符阵光芒渐稳,虽未扩张,却已不再崩解。

天穹之上,那轮残火静静悬着,火光幽暗,不再躁动。帝俊的面孔未再浮现,但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墨黑火线的气息仍未散尽,仿佛蛰伏于某处,等待下一次突袭的机会。

老子察觉异常,低声道:“它还没走。”

通天教主冷哼一声:“那就等着。只要他还敢露头,我就斩它十次。”

话音未落,玄阳忽然全身一震。

他的眉心符纹骤然爆亮,随即又急速黯淡。万灵拂尘剧烈晃动,尘尾倒悬,竟在空中划出一道逆向符痕——与之前击溃火线的那一式完全相反。

众人皆惊。

“他在预警。”镇元子沉声说,“有东西要进来。”

老子立刻加强太极图防护,清光笼罩玄阳全身。通天教主剑锋回指天穹,元始天尊法力蓄势待发,女娲也将本源符引挪至阵心。

可预想的攻击并未降临。

只有风。

一阵极轻的风,自天洞边缘吹下,拂过焦土,掠过符阵边缘,卷起几粒碎石。

然后,消失了。

所有人都没动。

玄阳的手指还在微微抽搐,指尖朝天,像是还在试图抓住什么。

万灵拂尘残骸悬浮半空,尘尾轻颤,下一笔即将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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