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和林莉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清理客厅的狼藉。
电视机彻底报废了，碎片散落一地。她们小心地将所有碎片收集起来，装进一个纸箱中。在这个过程中，两人都注意到那些碎片边缘偶尔会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红光，但每当她们定睛看去时，那光芒又消失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把这些碎片交给白逸云处理。”林薇（林莉的灵魂）用扫帚将最后一些细小玻璃碴扫进簸箕里，她的动作比林莉原本的身体要笨拙一些，这是灵魂与身体尚未完全协调的细微表现。
林莉（林薇的灵魂）正费力地将歪斜的沙发推回原位，闻言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我同意。这些东西放在家里太不安全了。谁知道那个‘观察者’是不是还附在上面。”
通过永恒和谐的连接，她们能感受到彼此心中挥之不去的忧虑。尽管昨天成功击退了观察者，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变得微弱而隐蔽，仿佛那个存在正在重新评估她们，准备下一轮的攻击。
清理工作接近尾声时，门铃突然响起。
两人同时僵住，警惕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自从陈默牺牲后，很少有人来访，更何况她们没有订购任何外卖或快递。
“可能是白逸云或者苏皓？”林莉小声猜测，但她的表情写满了不确定。
林薇摇摇头，通过连接传达了她的疑虑：“他们会提前打电话。而且我们的手机还没修好。”
确实，昨天观察者出现后，她们的所有电子设备都失灵了。尝试用座机打电话出去，也只能听到嘈杂的干扰声。她们仿佛被隔绝在了这个空间里。
门铃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持久。
林薇深吸一口气，走向门口：“无论如何，我们得看看是谁。”
她透过猫眼向外望去，看到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外。他约莫四十多岁，面容普通，但眼神异常锐利，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像是老旧收音机一样的设备。
“是谁？”林莉无声地用口型问道。
林薇摇头表示不认识，但她还是打开了门，不过没有解开安全链。
“请问找谁？”她谨慎地问道。
灰衣男子微微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林薇女士？林莉女士？我是国家安全异常现象处理局的李探员，我们之前通过电话。”
他的话让两人心中一震。李探员——那个曾经警告她们关于观察者威胁的政府人员。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林莉走上前，语气中带着戒备，“我们没告诉过你我们的住址。”
李探员举了举手中的设备：“能量追踪器。昨天这里爆发了强烈的异常能量波动，我们的监测系统捕捉到了。考虑到你们之前报告的情况，我推测是你们。”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屋内的一片狼藉：“看来我猜对了。”
林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解开了安全链：“请进。”
李探员步入客厅，他的目光迅速扫过每一个角落，最后定格在装满电视机碎片的纸箱上。他手中的设备立刻发出了一阵急促的滴滴声。
“残留能量很强，”他皱眉道，“能告诉我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两人简要叙述了观察者的出现和她们如何用快乐记忆击退它的过程。李探员听得非常仔细，偶尔提出一些问题，特别是关于观察者所说的“学习、理解、成为”那几个词。
“果然如此，”听完后，李探员的表情更加凝重，“它正在加速适应你们的能力。”
“这是什么意思？”林莉不安地问。
李探员从风衣内袋中取出一个平板电脑，调出了一些数据和图表：“根据我们的监测，观察者是一种高度适应性的意识实体。它最初可能只是一个简单的能量形态，但通过接触和学习，它正在迅速进化。”
他指向屏幕上的一段波形图：“这是昨天能量波动的记录。开始时它表现出典型的侵略性特征，但在你们反击后，它的能量签名发生了变化——它在学习如何抵御你们的情感攻击。”
林薇感到一阵寒意：“你是说，下次它再来时，我们的快乐记忆可能就不起作用了？”
“很有可能。”李探员收起平板，“这就是我亲自来找你们的原因。局势已经超出了远程指导能解决的范围。”
他走到窗前，小心地掀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观察者不是唯一的威胁。你们昨天的能量爆发像黑暗中的灯塔，吸引了其他存在的注意。”
“其他存在？”林莉的声音有些发颤，“还有更多像观察者这样的东西？”
“异常现象有很多种，”李探员放下窗帘，转身面对她们，“有些无害，有些危险。观察者属于特别麻烦的那一类，因为它具有学习能力。但现在，更紧迫的问题是...”
他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头痛打断——不仅是李探员，林薇和林莉也同时感到一阵剧烈的、撕裂般的头痛。通过永恒和谐的连接，她们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它...它在学习我们的连接！”林薇捂住额头，痛苦地说。
李探员迅速拿出一个小型注射器，给自己注射了什么，然后递给她们两片小小的白色药片：“快，含在舌下。这是神经稳定剂，可以暂时阻断外部的精神干扰。”
两人犹豫了一瞬，但还是照做了。药片迅速溶解，带着一股薄荷般的清凉感，头痛果然减轻了许多。
“谢谢，”林莉喘着气说，“它刚才在尝试什么？”
“它在尝试理解并复制你们的永恒和谐连接，”李探员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如果它成功了，它不仅能免疫你们的情感攻击，还可能反过来控制你们的连接。”
这个可能性让两人不寒而栗。永恒和谐连接是她们现在唯一的依靠，是陈默留给她们最后的礼物，如果连这个都被夺走...
“我们该怎么办？”林薇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绝望。
李探员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他似乎下定了决心：“有一个方法，风险很大，但或许能解决当前的危机，甚至可能...”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两人：“甚至可能为陈默的重生提供一线希望。”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
李探员做了个手势让她们冷静：“这只是理论上的可能性。我们需要进行一次高风险的精神同步仪式，将观察者引入一个可控的陷阱中。如果成功，我们不仅能消灭它，还可能捕获它的核心能量——那种能量可能足以唤醒陈默残存的灵魂碎片。”
希望与恐惧在两人心中交织。通过永恒和谐的连接，她们能感受到彼此矛盾的冲动——一方面渴望抓住任何能让陈默回来的机会，另一方面又对李探员提出的方案充满疑虑。
“为什么帮助我们？”林薇直视李探员的眼睛，“政府机构通常不会为个人冒这么大的风险，对吧？”
李探员微微点头：“敏锐的问题。实话告诉你们，这不仅仅是为了帮助你们。观察者的进化速度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如果它成功复制了永恒和谐连接，它将成为无法控制的威胁。我们必须在其完全进化前将其消灭。”
他看了看手表：“你们有十分钟做决定。如果同意，我需要立即开始准备。如果拒绝，我会离开，但你们将独自面对进化后的观察者——以及它可能吸引来的其他存在。”
压力如山般压在两人肩上。林薇看向林莉，通过连接，她能感受到林莉心中的挣扎。
“我们需要私下讨论一下。”林薇对李探员说。
李探员点头：“当然。我在门外等候。但请记住，时间不多了。”
他走出门后，林薇和林莉陷入了沉默。通过永恒和谐的连接，她们无需言语就能交流，但此刻，连那种连接中都充满了混乱和不确定。
“我们应该相信他吗？”林莉最终开口问道，“他可能是唯一能帮助我们的人。”
“或者他可能在利用我们达到自己的目的，”林薇谨慎地回应，“记得陈默总是说，异象局的立场从来都不是完全中立的。”
提到陈默，两人心中同时涌起一阵刺痛。失去他的空洞感依然强烈，尤其是在面临如此重大抉择的时刻。
“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林莉的声音带着一丝希望，“如果这真的能让陈默回来，哪怕只有一丝可能...”
林薇闭上眼睛，通过连接感受着林莉心中的渴望，也感受着自己内心同样的渴望。但同时，她也感受到了林莉潜意识深处的恐惧——对风险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以及对可能失去现在仅有的一切的恐惧。
“代价可能很高，”林薇轻声说，“高风险的仪式，李探员是这么说的。”
林莉走到那个装满电视机碎片的纸箱旁：“但什么都不做的代价可能更高。观察者在学习适应我们，下次它再来时，我们可能就无法抵挡了。”
就在这时，她们同时感到一阵微弱的能量波动从纸箱中传来。通过永恒和谐的连接，她们能感知到那波动中带着一种熟悉的冰冷感——观察者的特征能量，但比之前更加复杂、更加有序。
“它在进化，”林薇面色苍白，“比李探员预想的还要快。”
这一发现让天平倾斜了。林莉深吸一口气：“我认为我们应该冒险一试。不是为了陈默可能回来的那丝希望，而是为了生存。”
林薇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我同意。但我们得谨慎，不能完全信任李探员。我们需要有自己的后备计划。”
“什么后备计划？”
林薇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看似普通的相册。打开后，里面却不是照片，而是几页密密麻麻的手写笔记。
“这是陈默留下的，”她轻声说，手指抚过那些熟悉的字迹，“他曾经研究过守门人的传承，记录了一些应急的仪式和方法。他说如果遇到极端情况，可以尝试。”
林莉惊讶地看着那些笔记：“我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个。”
“他总是在为我们做准备，”林薇的声音有些哽咽，“即使在他离开后，他仍在保护我们。”
通过永恒和谐的连接，她们能感受到彼此心中涌起的对陈默的思念和感激。这种强烈的情感让她们更加坚定了决心。
林薇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符号，旁边有详细的注释：“这是一个保护性的灵魂结界，可以暂时隔绝外部的影响。如果李探员的仪式出现意外，我们可以激活它。”
“需要什么条件？”林莉问道。
“需要我们的血液，以及...”林薇的视线落在林莉胸前佩戴的银色吊坠上，“一个与陈默有强烈联系的物品。”
林莉下意识地摸了摸那个吊坠——那是陈默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在她还住在自己身体里的时候。灵魂互换后，她一直戴着它，作为与过去的联系。
“好，”林莉坚定地点头，“我们做两手准备。”
当她们打开门，告诉李探员她们的决定时，他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解读的表情——是满意？还是解脱？
“明智的选择，”他说，“现在，我需要你们准备几样东西。”
他递过来一张清单：“这些是仪式必需的物品。有些我可以提供，但有些必须由你们亲自准备。”
两人接过清单，上面列着：
银镜一面（必须已被灵能浸染）
守门人典籍（原始版本）
纯净之水晶的残留碎片
双生之血（你们两人的血液，各10毫升）
灵魂之锚（与陈默有强烈情感联系的物品）
看到最后一项，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这进一步证实了李探员对陈默可能回归的兴趣。
“银镜和守门人典籍我们有，”林薇说，“纯净之水晶已经与陈默的灵魂融合，不可能有残留碎片。”
李探员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颗微小的、闪着柔和白光的颗粒：“我在心镜湖附近收集到的。陈默灵魂燃烧时，有些碎片散落在了那里。虽然微弱，但足够用于仪式。”
林莉小心地接过那些光粒，通过永恒和谐的连接，她能感受到其中熟悉的能量——确实是陈默的气息，微弱但纯净。
“至于双生之血和灵魂之锚，”李探员看着她们，“那就得靠你们自己了。”
林薇点头：“我们可以准备。仪式什么时候进行？”
“明天午夜，”李探员说，“那时现实世界的屏障最薄弱，观察者也最活跃。我会在日落前来接你们，仪式必须在特定地点进行。”
“什么地点？”
“心镜湖，”李探员的回答让两人心中一震，“那里是现实与镜中世界的交界处，能量流动最强，也是陈默灵魂最后存在的地方。”
这个选择合情合理，但通过永恒和谐的连接，她们都能感受到彼此的不安。回到那个地方——陈默为她们牺牲的地方——将是一次情感上的严峻考验。
“我们会准备好的。”林薇最终说道。
李探员离开后，两人开始为即将到来的仪式做准备。她们找出银镜和守门人典籍，准备采血工具，最重要的是，她们开始研究陈默笔记中的灵魂结界。
“这个结界需要精确的能量控制，”林薇皱着眉头研究图示，“我们必须同步我们的能量，形成一个闭环。”
林莉看着那些复杂的符号：“我们可以做到。永恒和谐连接本身就意味着我们的能量是同步的。”
她们尝试按照笔记上的指引调动能量。起初很不稳定，能量在她们之间波动起伏，难以形成稳定的流动。但随着她们放松下来，信任彼此，能量开始平稳地在她们之间循环，形成一个发光的屏障，将她们包围在其中。
“成功了！”林莉惊喜地说。
但就在结界形成的瞬间，她们同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比之前更加猛烈。通过结界，她们能清晰地感受到观察者的存在——它就在附近，正在急切地学习结界的结构和原理。
她们迅速撤去结界，头痛随之减轻。
“它学得真快，”林薇面色凝重，“明天我们必须格外小心。”
夜幕降临时，她们疲惫但紧张得无法入睡。通过永恒的连接，她们分享着彼此的恐惧和希望，就像小时候分享床铺和秘密一样。
“如果明天出了什么事...”林莉轻声说，没有把话说完。
林薇握住她的手：“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在一起。这是陈默为我们争取来的礼物。”
她们静静地坐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存在，为即将到来的挑战积蓄力量。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光线。
在那道光中，两人都仿佛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