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还是第一次看到苏晚晴这个样子。平时的她总是清冷自持，带着一种不易接近的距离感，而现在蜷缩在沙发里的她，显得有些脆弱，甚至……有点楚楚可怜。
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上前询问。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还没到可以随意关心对方私事的程度。
但看她似乎很难受的样子，林墨最终还是走了过去，保持着几步的距离，轻声问道：“苏同学，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晚晴似乎没料到林墨会出来，听到声音，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隐忍的痛苦，看到是林墨，她勉强摇了摇头，声音比平时更虚弱几分：“没事……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好。”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一个水杯，杯子里是空的。
林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里大概明白了什么。老毛病？看她手按着的位置，难道是……生理痛？
这个猜测让林墨的耳根微微发热。他一个男生，实在不好多问。
“你……要不要喝点热水？”林墨想起母亲不舒服时总是喝热水，便试探着问了一句。
苏晚晴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微微点了点头：“谢谢……麻烦你了。”
得到允许，林墨立刻走到厨房，拿出一个干净的杯子，倒了杯温热的水。他犹豫了一下，又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有牛奶，但不知道她能不能喝冷的。最终，他还是只端了那杯热水过去。
“给。”林墨把水杯轻轻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苏晚晴低声道谢，伸手去拿杯子。她的手指似乎有些无力，握住杯子时微微颤抖了一下，几滴水溅了出来。
林墨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扶，但又觉得唐突，手停在半空，有些尴尬。
苏晚晴双手捧住杯子，小口地喝了几口热水，苍白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一点点，但眉头依然蹙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和尴尬。
林墨站在旁边，走开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你……吃早餐了吗？”苏晚晴忽然开口问道，声音依旧轻轻的。
“啊？还没。”林墨老实回答。
“厨房储物柜里有麦片，你要是饿了可以泡一点吃。”她说完，又补充道，“新的，我没吃过。”
林墨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她是在关心自己？还是只是出于室友身份的客套？
“谢谢，我等下自己弄。”林墨说道，看着她依旧不舒服的样子，忍不住又多了一句嘴，“那个……如果你需要红糖或者姜之类的东西……我可以去楼下超市买。”
这句话暗示得太明显，苏晚晴捧着杯子的手顿住了，脸颊似乎飞起一抹极淡的红晕，但很快消逝。她垂下眼帘，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道：“不用了……谢谢。”
气氛更加尴尬了。
林墨觉得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摸了摸鼻子：“那……你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叫我。”
说完，他几乎是逃也似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背靠着房门，林墨的心跳有点快。刚才的对话，虽然简短，却打破了他们之间持续了好几天的那种冰冷的默契。他看到了她不同于平时的、脆弱的一面，而自己也做出了超越普通室友关系的关心。
这会不会让她觉得被冒犯？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别有所图？
林墨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合租生活，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和微妙。
他在房间里呆坐了一会儿，听着外面没有任何动静，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最终，他还是决定做点什么。
他再次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探出头。苏晚晴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蜷在沙发上，眼睛闭着，似乎睡着了，但表情依然不算放松。
林墨悄无声息地走到玄关，拿起钥匙，然后轻轻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他乘电梯下楼，快步走到小区对面的超市。他在货架上找到了红糖，又去生鲜区买了一块新鲜的生姜。结账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又拿了一小包暖宝宝。
提着一个小小的购物袋，林墨再次回到公寓。开门进去时，动作尽可能放到最轻。
苏晚晴似乎还在睡，没有被他吵醒。
林墨走进厨房，找出一个小锅，清洗生姜，切片，然后加入红糖和水，开小火慢慢煮着。
很快，一股带着姜辛辣和红糖甜香的气息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林墨守着锅，小心地看着火候。
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他只是觉得，看到了别人不舒服，力所能及地做点什么，心里会踏实一些。至于她会不会多想，此刻也顾不上了。
姜糖水的味道渐渐浓郁。
沙发上，苏晚晴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她闻到了空气中那股熟悉而又温暖的味道。
她有些诧异地转过头，看向厨房的方向。
只见林墨正背对着她，小心翼翼地关掉灶火，然后用一块毛巾垫着，将锅里深红色的液体倒入一个干净的碗里。
他的动作有些笨拙，却又异常认真。
苏晚晴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难以解读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