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要开会，大家都安静下来，自觉地搬着小板凳在院子里坐好。
林晚先是看向刘师傅：“刘师傅，今天辛苦您了。”
“卤肉的味道没得说，客人都赞不绝口。”
“但是，咱们准备的量还是有点少，特别是米饭，最后差点就不够了。”
刘师傅郑重地点点头：“丫头你说的是。我估摸着，明天咱们的卤肉得多备出三分之一，米饭至少要多蒸两甑。”
林晚又看向赖春生：“春生哥，今天你吆喝得很好，把气氛都带起来了。”
“但是，一开始人多的时候，队伍有点乱。”
“还有，咱们只有一个铁皮钱盒，收钱找钱都在一起，容易出错，速度也慢。”
赖春生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是，后来人一多，我脑子都有点懵了。”
“明天我专门负责维持秩序，保证队排得整整齐齐。收钱那块……确实得想个办法。”
“我有个想法。”林晚说，“明天开始，咱们分工。”
“钱秀英嫂子专门负责收钱，不干别的。”
“咱们准备两个钱盒子，一个专门收整钱，一个专门放找零的毛票和钢镚儿。这样能快不少。”
“这个办法好！”钱秀英立刻点头，她心思细，最适合干这个。
“还有红袖章的事。”林晚的目光扫过众人。
“今天多亏了李大哥及时赶到。但这也提醒了我们，咱们的生意好了，眼红的人肯定少不了。”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大家不要慌，更不要跟他们起冲突。一切有我，有李大哥，我们会处理。”
她的话不重，却像定心丸一样，让刚刚经历了一场虚惊的几个婶子都安下心来。
李洋靠在门框上，把碗里最后一口饭扒拉干净，才开口：“小嫂子说得对。那帮人就是欺软怕硬，你们越是慌，他们越是来劲。”
“以后他们再来，你们就当看耍猴，啥也别说，啥也别做，等我或者小嫂子过来。”
他这话说得糙，但理不糙，赖春生听认真地点了点头：“行，我记住了。”
林晚见大家都领会了，便抛出了最后一个议题。
“今天咱们开门红，证明卤肉饭这条路走对了。”
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所以我琢磨着，咱们还得再添一辆三轮车。”
“再买一辆？”赖春生刚安分没多久，又跳了起来，“妹子，那玩意儿可不便宜，一辆二手的都得百来块钱呢！”
二百五十一块五毛的巨款还攥在钱秀英手里没捂热乎。
这一下就要花出去小一半，别说赖春生，连刘师傅都觉得肉疼。
“我知道不便宜。”林晚耐心地解释，“但你们想，咱们现在就一辆车”
“万一中途米饭或者卤肉卖完了，要从作坊补货，谁去送？”
“难道让铁柱推着板车跑一躺？那得耽误多少生意？”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笃定：“这辆车，不是摆设。”
“一辆专门出摊卖饭，另一辆，就由铁柱骑着，专门负责给供销社送货，再就是给我们的小餐车做后勤。”
“这样咱们的生意才能转得起来，以后说不定还要开第二个、第三个售卖点，车只会不够用。”
一番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
赖春生咂摸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他重重一点头：“妹子说得对！这钱不能省！”
“我一会儿再去旧货市场淘一辆去！保证淘个结实耐用的！”
“行，这事就交给春生哥了。”林晚笑了，一天的疲惫似乎都散了不少。
会议开完，大家伙儿虽然累，但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
收拾完东西，各自回家，说明天一早过来，准备大干一场。
李洋没急着走，而是等着林晚记账。
等林晚忙完，李洋才推着自行车走走到她身边，“我送你回去吧，小嫂子。”
林晚也没拒绝，大大方方地坐在了车后座。
李洋却一反常态地没说话，只是闷头骑车，车链子被他蹬得呼呼作响。
快到家门口了，李洋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个急刹车，车子“吱”的一声停住。
“那个……小嫂子。”他脚撑着地，没回头，声音有点发干。
“你说，我请周彤吃饭，她到底同意了没？”他一口气问出来，脖子根都红了。
林晚看着李洋那副既期待又紧张的模样。
心里觉得好笑，嘴上却没饶他：“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李洋的肩膀瞬间垮了下去，整个人都蔫了，脚尖无意识地在地上划拉着圈。
“也是……”他嘟囔着，声音里满是挫败“她肯定是不想搭理我……”
林晚看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了下来。
“你请人吃饭，就干巴巴地说一句‘我请你吃饭’？”
“那……那不然呢？”李洋梗着脖子反问
“我的李大所长，”林晚抱起胳膊，绕到他面前。
学着说书先生的腔调，“你这就好比打仗，连个作战计划都没有，就扛着枪往上冲，那不叫勇猛，那叫莽夫。”
“吃饭跟打仗能一样吗？”李洋被她这比喻弄得哭笑不得。
“怎么不一样？”林晚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你请人吃饭，目的是什么？是单纯的感谢，还是想借机增进了解？”
“还有，在哪儿吃？国营饭店还是路边小摊？环境氛围直接影响谈话效果。”
“最后，你说的过两天，到底是哪天？是中午还是晚上？你让人家姑娘怎么安排时间？”
一连串的问题把李洋问得哑口无言。
他张着嘴，愣愣地看着林晚，仿佛第一天认识她。
他从来没想过，简简单单一句“请吃饭”，里面竟然有这么多门道。
“小嫂子，你……你怎么懂这么多？”他憋了半天，满脸震撼地憋出这么一句话。
“这不是重点。”林晚敷衍地摆摆手。
总不能说自己上辈子听了无数情感类的有声小说和广播剧吧。
她循循善诱道：“你想想，你这么没头没脑地问一句，人家周彤怎么回答？”
“答应吧，显得不矜持，万一你只是客气客气呢？传出去不好听。”
“不答应吧，又怕驳了你一个所长的面子。”
“所以她只能不回答，这叫‘以不变应万变’，把皮球踢回给你，看你怎么出招！”
李洋听得一愣一愣的，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
他当时就觉得周彤的态度不冷不热，原来根子出在自己身上！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追问，语气里满是急切：“那……那我该怎么办？嫂子你教教我！”
林晚看着他急切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