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的余威还没散，雪粒像撒了把碎玻璃，打在兽皮棚上“噼啪”响。赵三瓢蹲在火边，手里攥着块烤得半焦的鹿肉，却没胃口吃——列娜已经出去三个小时了，远超约定的两小时侦查时间，按她的性子，就算遇到小麻烦，也该发个信号，可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这都超点一小时了，列娜咋还不回来？”他把鹿肉往火边一扔，声音发紧，“不会真遇到啥危险了吧？” 段峰正用布擦拭硫磺矛的矛尖，闻言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棚外——能见度勉强恢复到五米，远处的雪地里只有被风吹出的雪脊，连棵像样的树影都看不清。“再等十分钟，要是还没回来，就出去找。”他的声音很稳，却下意识地加快了擦矛的速度，指节捏得发白。 陶桃坐在干草堆上，手里攥着列娜留下的弓箭——弓身是硬木做的，还带着列娜手心的温度，她摩挲着弓弦，眼圈有点红：“列娜会不会遇到雪狼了？或者掉进雪洞了？她身上就带了一壶水，这么冷的天，冻都冻坏了……” “别瞎想！”赵三瓢赶紧打断她，却没底气，“列娜可是射箭能百步穿杨的主儿，几只雪狼算啥？再说她眼神好，雪洞、雪沟都能提前看见，肯定没事，说不定是被风雪困住，找地方躲着了。”话虽这么说，他却站起来，往棚外走了两步，眯眼往列娜侦查的方向望，除了白茫茫的雪，啥也没有。 十分钟很快过去，列娜还是没回来。段峰“噌”地站起来，把硫磺矛扛在肩上：“不能等了！赵三瓢，你跟我走，用‘三角搜索法’——你往东北方向，我往东南，以营地为中心，搜索半径一公里；陶桃，你留在营地，生好火，要是列娜回来，立刻用松脂灯晃信号；雅利族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他们会在部落周围帮忙留意。” “得嘞！”赵三瓢抓起砍刀和松脂灯，往怀里塞了块冻肉，“咱速去速回！峰哥，你也小心点，别自己掉雪沟里！”他裹紧兽皮外套，踩着没膝的雪往东北方向走，松脂灯的火苗在风里晃得厉害，照亮身前两米的地方，再远就是漆黑的雪雾。 段峰也往东南方向出发，每走几步就喊一声“列娜！”，声音在风雪里传不远，很快就被风吹散，只剩下他自己的回声。雪粒打在脸上，疼得像针扎，他却不敢放慢脚步——列娜的野外经验虽然丰富，可暴风雪里变数太多，雪沟、雪崩、饥饿的野兽，每一样都能致命。 走了大概半小时，段峰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微弱的“哗啦”声，像有人在扒雪。他心里一紧，加快脚步往声音方向跑，边跑边喊：“列娜！是你吗？”声音刚落，就听见一声虚弱的回应：“段……峰……” 是列娜的声音！段峰循声跑过去，在一道雪沟边停下——雪沟有三米深，宽两米，列娜被积雪埋了大半，只露出一只胳膊在外面，正艰难地摆动，身上的兽皮被雪浸透，冻成了硬壳，嘴唇发紫，眼神都有点涣散。“列娜！坚持住！我这就救你上来！”段峰嘶吼着，声音都变了调，赶紧趴在雪沟边，伸手去够列娜的手。 可雪沟边缘的雪太松，他刚一用力，整个人就往下滑，幸好他反应快，用硫磺矛插进雪地里，才稳住身体。“你别乱动！我找绳索！”段峰摸向背包，却想起出发时太急，没带藤蔓——他刚想喊赵三瓢，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是赵三瓢赶来了。 “峰哥！列娜在这儿？”赵三瓢举着松脂灯跑过来，一看见雪沟里的列娜，眼睛都红了，“我的娘！咋掉这儿了！快！我背包里有藤蔓！”他赶紧掏出藤蔓，一端拴在旁边的松树上，用力拽了拽，确认结实后，把另一端扔给列娜：“列娜！抓紧藤蔓！咱拉你上来！” 列娜用尽全身力气，伸手抓住藤蔓，手指冻得发僵，却攥得极紧。段峰和赵三瓢趴在雪沟边，一人抓着藤蔓的一端，用力往上拉——列娜的身体被积雪裹着，很重，两人的胳膊都绷得像铁块，青筋暴起，赵三瓢的脸憋得通红，嘴里还喊着：“再加把劲！马上就上来了！列娜你别松劲！掉下去咱可就捞不着你了！” 终于，在两人的合力拉扯下，列娜被拉出了雪沟。她刚一落地，就瘫倒在雪地上，浑身发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段峰赶紧把自己的兽皮外套脱下来，裹在她身上，又把她抱起来，往营地跑：“快！回营地烤火！再冻下去要出人命！” 赵三瓢跟在后面，举着松脂灯照亮路，嘴里还不停念叨：“你说你咋这么不小心！侦查就侦查，跑这么远干啥？要是咱再晚来半小时，你就得冻成冰雕了！”话虽抱怨，脚步却没放慢，还时不时帮段峰扶着列娜，避免她滑下去。 回到营地，陶桃赶紧把列娜扶到火边，用自己的手捂住列娜的脚——列娜的脚已经冻得冰凉，陶桃的手很快也凉了，却没松开，只是往火里添了根粗树枝，让火苗更旺些。“列娜，你感觉咋样？能说话不？”陶桃声音发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列娜靠在火边，缓了大概十分钟，终于能开口说话了，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叫：“我……侦查时看到黑影的痕迹，想追上去看看……没注意脚下，掉进雪沟……后来来了一群雪狼，我只能待在沟里，不敢出声……雪狼走了，我才敢动……” 赵三瓢一听“黑影”，立刻凑过来：“你看到黑影啥样了？它有没有对你动手？”列娜摇了摇头：“太远了，只看到个模糊的影子，好像有齿轮……雪狼来的时候，它就在远处看着，没靠近……” 段峰皱起眉头，心里的疑团更重了——黑影明明看到列娜被困，却没动手，只是看着，还引来了雪狼，它到底想干什么？是想借雪狼的手除掉列娜，还是有别的目的？ 陶桃给列娜喂了点热汤，又检查了她的身体——除了冻伤和有点虚弱，没别的伤，心里松了口气。她掏出笔记本，借着火光记录：“暴风雪余威下，列娜外出侦查黑影痕迹（超出约定归队时间3小时），团队启动紧急搜救：采用‘三角搜索法’（段峰东南、赵三瓢东北，半径1公里），陶桃留守营地备援；段峰率先发现列娜被困3米深雪沟（积雪掩埋大半，仅露手臂），赵三瓢携藤蔓支援，两人协作将其救出；列娜苏醒后描述遭遇：追踪黑影时失足坠沟，遭遇雪狼围攻（黑影在远处观望未干预）；后续处理：营地篝火复温、陶桃徒手暖脚、喂食热汤，雅利族送来冻伤草药；黑影行为动机存疑（旁观不干预），雪沟形成疑似自然，但边缘雪层过整齐，不排除人为改造可能。” 记录完，陶桃把笔记本放在一边，继续帮列娜暖脚。赵三瓢蹲在火边，看着列娜慢慢恢复血色的脸，心里却没踏实下来。他摸了摸怀里的金属碎片，碎片还是凉的，却想起列娜说的“黑影在远处看着”——这黑影也太奇怪了，明明有机会动手，却偏偏不动，还引雪狼过来，是想试探他们的救援能力？还是想让他们知道，它随时能掌控他们的生死？ 他又想起雪沟的边缘——刚才救列娜时，他摸过雪沟边缘的雪，太整齐了，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倒像有人用工具挖过，再用雪盖了层伪装。难道这雪沟是黑影故意挖的陷阱，就等着列娜掉下去？还有雪狼，是不是也被黑影引过来的？ 火边的火苗跳动着，映着列娜疲惫的脸。赵三瓢看着外面还没停的小雪，心里发紧：这黑影一天不除，他们就一天不得安宁。下次再遇到黑影，不管它想干啥，都得想办法弄清楚它的底细，不然总有一天，他们得栽在它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