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确实有点着急了，哼哼唧唧的蹭到傅清嫣的腿边，两只前爪伸出来抱着她的小腿。
“好吧，那你改天带嘟嘟来玩。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狗狗，真是通人性。”
“那我们先走了，阿姨，秀秀，再见。”
王英母女目送两人离开进了屋子，秀秀看到桌子上放的东西，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妈，这是清嫣带过来的吗？”
“是啊，我说了让她拿回去，她也不愿意。你看看这些东西，得值多少钱啊。”
秀秀了然，点头说道:“清嫣一直都很大方。”
现在大多数的人都还吃不饱，有的家庭可能就是一个工人的工资要养活一大家子，吃穿用度都紧巴巴的。
他们家情况算是很好的，家里几个人都是正式工，两个孩子每个月也会上交一部分工资。
这些钱她都存起来了，等到孩子结婚的时候都用来给他们陪嫁和娶媳妇儿。
他们老两口还干的动，手上也存了一些钱，足够他们花用的，用不着动用孩子的钱。
虽然他们家条件好，但是这么送礼，王英还是感觉自己有些接受不住。
“嘟嘟在这里呆了几天，清嫣拿了粮食又给了钱，现在又送了这么多东西……”
她坐在凳子上，感觉有些受之有愧。
从傅清嫣来服装厂上班开始，就给他们家拿了不少东西。
之前还给秀秀设计了一款衣服，光那一张设计稿就值几十块钱了。
虽然他们照顾了嘟嘟一段时间，但是傅清嫣也给了粮食东西的。
傅清嫣之所以这么做，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傅清嫣并不想欠别人什么，对她来说，能用钱或者东西来解决的问题，比欠人情更好。
而且她很喜欢秀秀，作为朋友，她去海市回来给朋友带礼物，她觉得挺正常的。
“这咱们怎么给清嫣回礼呢？”
“可是现在无缘无故的我们也没办法回礼，等过段时间八月十五了，咱们再去给清嫣送些礼品吧，到时候多买一点。”
王英点头，只好这样了。
……
暮色如墨，将平房区染成一片浓重的灰蓝。
傅清嫣抱着嘟嘟坐在后座，视线掠过前面男人僵直的背影。
自王英那句“衬衫”之后，他便再未言语，沉默如铅块般坠在两人之间。
他不说，她也不想说。
一路颠簸至院前，司晏停车，等她下车后便沉默地推开院门。
嘟嘟早已按捺不住，甫一落地便如离弦之箭窜入屋内，尾巴欢快地扫着地面，自娱自乐地汪汪叫着。
那活泼的声响，与屋内即将掀起的暗涌形成了刺耳的割裂。
“怎么不进来？”司晏转身，目光如探照灯般锁住她。
傅清嫣却侧身欲推自行车，“我先回去了。”
话音未落，男人铁臂环住她腰肢，将她腾空抱起，“乖乖，我们进去说好吗？”
他嗓音低沉，尾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这怀抱是他最后的支点。
自行车被单手推进院中，大门“咔嗒”闭合，隔绝了外界所有声响。
客厅里，傅清嫣奋力推拒着他，眸中泛起几分厌憎，怒气如沸水般翻涌：“你别碰我！放我下来！”
这狗男人，怎么能在大门口抱她！
司晏依言松开，她却如受惊的雀鸟般连退数步，脊背紧贴沙发，双手抱胸，冷脸如霜。
窗外，嘟嘟追着尾巴团团转，吠声清脆，与屋内凝滞的低压氛围格格不入。
男人半弯着腰，缓缓蹲在她面前，仰头凝视。
喉结艰难滚动，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赵坤说，你遇到了特务？”
傅清嫣眨眨眼，下巴微扬，傲娇如枝头未熟的杏子，轻点下颌：“没错，我发现了特务。”
司晏的额角忍不住跳了下，嗓音沉沉如压低的雷：“嫣嫣，你为什么会遇见特务？那么晚不回家，你在外面干什么？”
他指尖攥紧裤缝，掌心沁出薄汗，“你的胆子怎么就这么大……这次没出事是侥幸！可你一个女同志，深夜孤身涉险，若真出了事，我如何来得及？”
他不能忍受她受一丝伤害，那念头如刀剜心，疼得他几乎窒息。
“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们是特务！”
他一句句质问如连珠炮，语气深沉得能滴出墨来，仿佛要将她钉在审判席上。
傅清嫣却如被点燃的爆竹，倏然炸起：“关你什么事？！”
司晏仰头，表情如铸铁般严峻，眸光灼灼如炬，直刺她眼底：“嫣嫣！”
他嗓音嘶哑，尾音带着破碎的颤，“他们……”
话未说完，却被她冷声截断。
傅清嫣冷笑一声，眉眼凝霜：“司晏！”
傅清嫣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她冷笑一声，眼底淬着寒霜，仿佛连空气都被冻裂。
此刻的傅清嫣真如一只蜷缩进荆棘的刺猬，他的质问与误解如利刃刺来，她便本能地将所有柔软藏进坚硬的壳里，将尖刺尽数对准世界，也对准自己。
“我说过了，我从来都没想过和你结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她的话语如冰锥掷地，“从今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
气头上的话总是最伤人，却也最袒露心底的裂痕。
傅清嫣说完便猛地起身，蹬上自行车疾驰而去，车轮碾过石子路的声响，像极了她心口碎裂的脆响。
“嫣嫣！”司晏刚喊出口便悔意如潮。
自己怎能这般莽撞？
他分明是怕她涉险，怕她受伤。
他攥紧口袋里的礼物，那支本想在暮色里递给她、逗她展颜的钢笔，此刻却如烫手的炭，灼得掌心发疼。
他带回来的礼物本来也是想刚才送给她的，想逗她开心。
也被他搞砸了。
他慌乱追出院门，可她的背影早已融进夜色，如同两人渐行渐远的感情，被无形的风推得越来越远。
傅清嫣蹬着自行车，将满腔火气尽数砸向脚踏。
车轮飞转，碾过路灯投下的光影，也碾碎了她竭力维持的平静。
十几分钟的路程，她骑得如逃，如奔，似要将所有委屈与不甘都甩在身后。
到家后，她猛推院门，“砰”的一声震响，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关在门外。
司晏追至院前，恰见她背影消失在门内。
那扇木门隔绝的不仅是两人的身影，更是两颗在误解中挣扎的心。
屋内，傅清嫣跌坐在床边，通红的眼眶里蓄着泪，却倔强地仰着纤细修长的脖颈。
一滴晶莹的泪珠终于滑落，顺着睫毛坠入衣襟，碎成无声的叹息。
她攥紧被褥的手指关节发白，仿佛要将所有的情意掐断。
或许是她错了。
她不该动心。
不然就不会这么疼了。
明明她已经决定放弃他，早就该像今天这样，两人彻底不要来往才好。
可为何，这么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