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菲利克斯，我怕是这辈子都不会踏足这片陌生的土地。”
“更不会逼着自己去认那个从出生起就缺席我人生的父亲，端木衍。”
“可来了又怎样？”
“不过是掉进另一个牢笼，端木衍把 ‘父亲’ 的头衔当权杖，我必须忍受着他独裁专制的安排。”
“你绝对想象不到，为了抱上孙子，端木衍能疯狂到什么地步。”
“那天他坐在红木书桌后，带着命令的语气要求我们一年之内，必须结婚。”
“离谱到不论和谁结婚，只要生下端木家的孩子就可以继承公司股份。”
“更荒唐的是，这套蛮不讲理的规矩，对端木念也一样。”
“在重男轻女的家里，这竟成了唯一 “公平” 的地方，可这份公平，比苛待更让人觉得讽刺。”
“谁能相信，亲生父亲会把自己的孩子逼到这份上？”
“那天听端木念说，她打算去冻卵。”
“我不知道她后来有没有真的去医院，去满足病重父亲这荒唐透顶的要求。”
“可我呢？我这辈子，怕是都满足不了他的要求了。”
端木泽的声音突然顿住，话锋一转，眼神里带着孤注一掷的恳求：“文暖晴，菲利克斯喜欢的人，是不是你？”
“你能不能…… 不要喜欢他？”
“算我求你，你要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
听到端木泽语出惊人地问话，文暖晴先是愣住，再到对端木衍的做法感到匪夷所思。
直到最后，在他话语中提取出了关键的信息。
一个念头突然窜出来，像道光劈开迷雾。
如果端木衍要的只是 “端木家的孩子”，就能得到公司的股份的话，那她和念姐的事，会不会还有转机？
文暖晴深吸一口气，迎着他的目光开口：“端木泽，我们做个交易吧。你不是不想让菲利克斯喜欢我吗？\"
\"今晚你说了这么多关于你的过往，其中包含你的个人隐私。我也开诚布公的告诉你，,我和他，根本不可能。”
端木泽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文暖晴继续说下去，声音里带着坦诚：“我喜欢的人，是你姐姐，端木念。”
“可最近她因为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非要跟我分开。”
“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隐情，现在我好像是接近谜题的答案了。”
“至于你的请求，我有个办法。” 文暖晴停顿了一下，把心里的计划说出来，“我们可以假意订婚，然后我去做试管怀孕……”
原以为这些话会让他震惊，可端木泽的表情却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他沉默了几秒，双手撑在膝盖上，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带着难以掩饰的悲痛：“暖晴，我曾经在寄宿学校，被人霸凌过。”
他声音轻得像随时会碎：“是菲利克斯在学校废弃的杂物间找到奄奄一息的我。”
“那间屋子又暗又潮，不见天日，我在里面受尽非人的折磨，现在想起来还浑身发抖。”
“我以为自己快要疼死的时候，是他不眠不休找到被关在那里的我。”
“在医院里，也是他一直守着我、照顾我。”
“后来医生说，我伤得太重，再也没办法生育了。” 他抬起头，眼里满是绝望，“所以你说的办法，在我这里行不通。”
“既然是合作，我不能瞒你。”
“你能不能想办法，提供菲利克斯的。”
“不管用什么方式，这件事拜托你。费用方面，我会全额承担。”
“还有，你上次说姐姐端木念回家提过冻卵，我会去查证。”
“用端木念和我的同时进行，只要能成功，生下来的就是端木家的孩子。”
提到端木念，文暖晴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浓浓的爱意：“我很爱她。我总觉得，她现在跟我分开，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爱乐宝公司是她妈妈的心血，是她拼了命也要守护的东西。”
“我想帮她，帮她把本该属于她的一切拿回来。”
“所以为了她，我想拼一次。如果最后真的没办法，我再退出。”
她看着端木泽，语气无比认真，“而且我答应你，只要计划成功，从今往后，我绝不会再和菲利克斯有任何往来。”
端木泽靠在沙发背上，眉头紧锁，难得露出严肃的神情：“端木衍的脾气你也知道，他太固执了。”
“端木念，她性子又太强硬，他们父女俩的性格实在是太像了。”
“要是端木衍不肯让步，就意味着公司的股权，要被赵雪琴为首的那群人瓜分的危险越来越近！”
文暖晴看着他焦虑的样子，轻声安慰：“如果我们的计划能顺利实施，说不定…… 你不会失去菲利克斯，我也不会失去念姐。”
文暖晴说到这里，眼眶突然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
“其实我们都一样，都有想要守护的人，也算是同病相怜吧。”
端木泽吸了吸鼻子，“你知道吗？为了靠近菲利克斯，我连那个我最不想见的生物学父亲都见了。”
“以前不想喊他‘爸爸’，现在也能硬着头皮叫出口了。”
“还有那些我以为这辈子都学不会的汉字，现在也能灵活用了。”
“你根本想象不到，我来中国之前，只突击学了几句‘你好’‘谢谢’，连菜单都看不懂。”
端木泽苦笑了一下，“我想得到菲利克斯的爱，而你，也不会袖手旁观看着端木衍毁掉本该属于端木念的一切，对吗？”
端木泽用力揉搓着自己凌乱的卷发。
他停下了来回踱步的脚步，手背上的青色血管突突地跳着，看起来疲惫到了极点。
他缓缓窝进黑色的皮质沙发里，在黑色的映衬下，他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透着一股不健康的孱弱。
“这段时间，我太紧张了，也太焦虑了。”
他坐在沙发上，声音有些神经质，一遍遍地重复着，“我大把大把地吃药，可还是睡不着觉，连一个安稳觉都没有……”
“暖晴，我这个人，很难对别人放下心防，更别说接纳谁了。”
他突然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真诚，“你是除了菲利克斯之外，我第二个想真心交朋友的人。”
“第一次在公司聚会上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很亲切，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后来在公司一起工作，经历了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事，我更确定了 。”
“你就像菲利克斯一样，是能给人带来光的人。”
“后来我想明白了，你身上有和菲利克斯相似的特质。”
“你们都那么优秀，那么恣意张扬，心里都有一股强大的力量。”
他的声音里带着向往，“而我，就像陷在黑暗泥沼里的人，只能远远看着你们的光。所以菲利克斯会喜欢你，我一点都不意外，可我就是没办法接受。”
“我爱的人不爱我，现在连他的爱，都要流向别人。” 他的声音里满是委屈和痛苦，“他明明知道我爱他，却还是这样对我，这对我来说，就是背叛啊。”
“现在我真的没办法了。” 他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端木衍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如果没有他给我的这个‘端木家儿子’的身份，我就得回荷兰。”
“我不想回去，也不能回去。”
“我想留在菲利克斯身边，不管是以什么身份，我都不在乎，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好。”
他说着这些藏在心底多年的往事，像是揭开了自己早已结痂的伤疤，露出下面腐烂的伤口。
那些积压了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突破口，眼泪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带着他所有的脆弱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