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慢慢裹住青峦山。篝火的余烬还泛着暗红，偶尔有火星窜起来，映得周围的松树影子晃了晃，松涛声混着溪流的潺潺响，成了夜里最软的背景音。林澈靠在松树干上，后背还能摸到树皮的粗糙纹路，手里攥着苏沐刚递来的外套 —— 布料带着她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比山里的夜风暖多了。
不远处的帐篷区传来细碎的声响。小星和小诺在帐篷里打着手电筒玩卡牌，小星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飘了过来：“不行不行！你这张‘治愈卡’昨天才用过，今天不能再出了！” 小诺笑着反驳：“游戏里又没规定一天只能用一次，你就是输不起！” 帐篷拉链没拉严，透出一点暖黄的光，照得两人的影子在帐篷布上晃来晃去，像小时候玩的皮影戏。
莉莉和夏莉坐在溪边的石头上，夏莉正帮莉莉整理笔记本。莉莉白天画的 q 版角色旁，多了几行娟秀的字：“小星的烤串掉了两次，小诺帮他捡了一次；林澈哥帮苏沐姐挑鱼刺，苏沐姐给林澈哥递纸巾。” 夏莉指着 “挑鱼刺” 那行字笑：“你观察得还挺仔细，怎么不把‘苏沐姐耳尖红了’也写上？” 莉莉的脸瞬间红到耳根，慌忙把笔记本合上：“才没有…… 我就是随便记记。” 夜风拂过她的发梢，把碎发吹到脸颊，她抬手拨头发时，指尖还在无意识地绞着笔记本边角 —— 跟游戏里她紧张时攥着诅咒杖的模样，一模一样。
赵炎和陈影坐在烤架旁守夜，赵炎从车里翻出两罐冰镇啤酒，递给陈影一罐：“白天搭烤架时，你特意把支架往逆风方向挪了半米，不然晚上炭火早被吹灭了。” 陈影接过啤酒，手指扣着拉环没拉开，只是望着远处的星空：“上次刷‘火穴副本’，你也是这样，特意把火柱往 boSS 侧面引，给林澈留输出空间。” 两人没再多说，只是碰了碰罐身，啤酒罐的碰撞声在夜里格外清响 —— 他们俩总这样，不用太多话，却比谁都懂对方的细心。
林澈的目光落回苏沐身上。她坐在离他半步远的草地上，膝盖曲起来，双手抱着小腿，下巴轻轻抵在膝盖上，望着天上的星星。月光落在她的睫毛上，像撒了层细碎的银粉，她眨眼睛时，银粉就跟着晃，晃得林澈的心跳也慢了半拍。他想起白天搭帐篷时，她不小心敲到他手背，慌忙掏创可贴的样子；想起她给烤好的鱼撒葱花时，指尖沾了点油星，自己偷偷蹭在围裙上的模样 —— 这些细碎的瞬间，比游戏里任何一场精彩的战斗都让他记挂。
“你看那颗星星，” 苏沐突然开口，手指指向星空偏南的方向，“是不是特别亮？像游戏里‘神圣遗迹’里的那颗‘守护水晶’。” 林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颗星星格外亮，周围还绕着几颗小星星，像水晶周围的守护符文。“上次刷‘神圣遗迹’，你就是盯着那颗水晶的位置，才找到 boSS 的弱点的。” 苏沐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回忆的软，“当时我还想，你怎么能连虚拟星空都记得这么清楚。”
林澈笑了，往她身边挪了挪，两人的肩膀几乎要碰到一起：“不是记星空，是记你说过的话 —— 你当时说‘水晶亮的地方肯定有能量波动’，我才往那边找的。” 苏沐的耳尖瞬间红了，她低下头，盯着草地上的露珠：“我还以为你早忘了……” “没忘，” 林澈打断她，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比如你说膝盖怕凉，我就带了加厚防潮垫；你说喜欢吃烤鱼，我就查了锡纸烤法；你说……”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外套的布料，“你说游戏里我们是最好的队友，我想知道，现实里也能是吗？”
苏沐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像刚才指的那颗星星。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只是伸手碰了碰林澈的手背 —— 他的手心有点汗，温度却很高，像游戏里他射出暗毒箭时，弓臂因能量涌动而发烫的感觉。“不止是队友，” 她的声音有点抖，却很坚定，“我想…… 做你女朋友。”
林澈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松涛。他慢慢张开手，把苏沐的手裹在掌心 —— 她的手很小，指腹有点薄茧，是平时练游戏操作练出来的。他轻轻捏了捏，她没挣脱，反而用指尖勾了勾他的掌心，像在游戏里点了 “同意组队” 的确认键。
“快看！流星！” 小星的声音突然从帐篷里爆出来，他连鞋都没穿，光着脚就跑出帐篷，小诺赶紧跟在后面，手里还拿着他的拖鞋：“慢点跑！地上有石子，别扎到脚！” 莉莉和夏莉、赵炎和陈影也都凑了过来，六个人站在草地上，望着天上划过的流星 —— 拖着长长的光尾，像把夜空划开了一道温柔的口子。
“快许愿！” 小诺笑着喊，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小星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我希望下次刷‘神圣遗迹’能掉传说装备，希望小诺的治疗杖能升级，希望…… 林澈哥和苏沐姐永远在一起！” 最后一句话他喊得格外响，所有人都笑了，莉莉的脸更红了，夏莉还故意撞了撞她的胳膊：“你看小星都比你敢说。”
流星消失在天际时，林澈把苏沐的手攥得更紧了。他低头看着她，月光把她的侧脸照得格外柔和：“我刚才许愿了。” 苏沐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意：“许了什么？” “许的是，” 林澈的指尖划过她的手背，“以后每次露营，都能跟你一起看星星；每次刷副本，都能跟你并肩作战 —— 不管是游戏里，还是现实里。”
苏沐靠在他肩上，头发蹭过他的脖颈，有点痒。她小声说：“我也是。” 夜风再次吹过，却没那么凉了 —— 林澈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在她脖子上，围巾还带着他的体温，把她的脸裹得只剩一双眼睛。“白天看你总把围巾往包里塞，就知道你肯定带了备用的。” 苏沐笑着说，指尖轻轻碰了碰围巾的毛线 —— 她早就注意到，他的登山包里总装着各种 “备用” 的东西：备用的地钉、备用的创可贴、备用的围巾，还有…… 备用的、想给她的温柔。
帐篷区的灯光渐渐暗了。小星打了个哈欠，被小诺催着回帐篷睡觉；莉莉把笔记本收进背包，跟着夏莉往自己的帐篷走；赵炎和陈影也熄了烤架旁的灯，只留了一盏小夜灯。林澈扶着苏沐站起来，她的脚踝白天走了太多路，有点酸，他自然地蹲下来：“我背你回去吧，帐篷离这儿还有点远。”
苏沐愣了一下，还是轻轻趴在他背上。林澈的后背很结实，能感受到他走路时的稳，她把脸贴在他的肩膀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脂味。“白天搭帐篷时，你故意把我的帐篷搭在离溪流最远的地方，是不是怕我晚上听着水流声睡不着？” 苏沐的声音贴在他耳边，像羽毛轻轻扫过。林澈的脚步顿了一下，耳尖有点红：“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苏沐笑着说，“就像我猜，你背包里的暖宝宝，是特意给我带的一样。”
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得很长，慢慢走向帐篷区。远处的溪流还在潺潺响，松涛声依旧温柔，天上的星星亮得像撒了一地的碎钻。林澈背着苏沐，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 他知道，这只是他们 “现实羁绊” 的开始，就像游戏里他们从 “亡灵走廊” 走到 “亡灵领主” 的战场，未来还有更多的路要一起走：一起刷下一个副本，一起看更多的星星，一起把游戏里的 “队友”，变成一辈子的 “家人”。
走到苏沐的帐篷前，林澈轻轻把她放下来。苏沐站在帐篷门口，拉着他的手没松开：“明天…… 我们一起去捡柴火吧？” 林澈点头，眼睛里满是笑意：“好，我跟你一起去。” 帐篷里的小夜灯亮着，暖黄的光把苏沐的脸照得格外软，她踮起脚尖，轻轻抱了抱林澈的胳膊：“晚安。” 说完就赶紧钻进帐篷，拉链拉到一半时，还探出头看了他一眼 —— 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林澈站在帐篷外，望着帐篷布上她的影子，手里还残留着她抱过的温度。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薄荷糖 —— 白天苏沐给的那颗，糖纸还在口袋里。他把糖纸展开又折好，心里像揣了颗刚烤好的糖炒栗子，又暖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