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空中鹰妖盘旋已久,见下方确只有四人现身,又见那人族头领攻势悍猛,毫无顾忌,全然露出后背。
战机已现,妖酱长鸣一声,双翼一收,骤然俯冲,利爪直取老袁后颈,欲一举定局!
然而就在它极速下掠的瞬间,一道寒光自山坡暗处暴起袭来!鹰妖早有防备,凌空急旋,堪堪避过这记冷剑。
可下一刹那,一道人影竟比先前飞剑更快,倏忽已逼至眼前——
长歌拔剑。本命剑“孤勇者”出鞘的微鸣未散,剑尖已贯入鹰妖胸膛。
鹰妖瞳孔骤缩,惊骇欲绝:它万万没想到,对方藏着的底牌竟是飞行之能……且这人族所使的,并非风系术法托举,而是真正的御空!
它怎么不明白来人是谁,但它更无法理解:向来惜命的上使团成员,怎会出现在这等前线死地?
一切思绪在剧痛中崩散。鹰妖全部妖力皆注于方才那一记俯击杀招,此刻旧力已尽。
长歌抽剑,顺势挥出数道剑影残光,将其彻底了结。旋即折身俯冲而下,与老袁形成夹击,顷刻间绞杀蛇妖。
五人会合,刀光剑影骤密。原本倚仗妖术固守的三鼠阵势,在鹰蛇皆殒,心神剧震之下,顿时溃散。
二狗一刀架在白鼠颈间,厉声喝问:“说!你们此行任务为何?”
白鼠浑身战栗,虽知必死,却仍因本性叽喳吐露着杂乱讯息,有用无用混作一团……
二狗眼神一冷,刀锋掠过,鼠首坠地。
他擦去刃上血污,转身走向长歌,脸上已绽开笑容,竖起那标志性的大拇指:“兄弟,流弊!”
接着却又凑近几分,压低声音,语气里带上恳切:“这飞天的手段……老哥往后得空,教教我呗?”
长歌瞥了二狗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就你?学得会么?
几人迅速清理战场,将妖尸藏好,除尽气味。遭遇妖族正规斥候小队,说明此地已近妖族活动腹地,甚至可能离某处营地不远。
在老袁带领下,小队改换路线,悄然向北迂回。天色将暮时,他们远远望见另一只鹰妖自东北方飞来,正是朝白日交战处的方向盘旋而去。
众人心头更沉——这愈发印证了前方必有妖族据点。
当夜,他们摸黑寻了许久,才在一处浅窄石洞中歇了一个多时辰,便再度启程向北潜行。
晨光初透时,五人匍匐在一座丘顶,终于看见了那个妖族部落。
“这规模……少说五六百妖兵吧。”二狗压低声音道。
眼前妖族部落依着一座光秃山丘而建,简陋粗野:中央是数堆巨大的篝火余烬,四周散躺着数十酣睡的妖兵;外围则有些用石块,粗木胡乱搭成的棚屋,看似一阵大风就能掀倒。
部落南面立着简易的木栅与矮石墙,左右两侧却明显有新拓的痕迹,仿佛仍在扩张。
一旁的甲展开地图,标定方位;乙则取出纸笔,快速勾勒部落布局,防御工事与大致兵力分布。
记录完毕,老袁果断下令:“撤。”
一行人择另一条山径悄然南返。行不多远,老袁骤然抬手,眉头紧锁:“隐蔽!”
此番不及藏马,长歌与二狗干脆留在马背上,将轻钢枪迅速组装完毕,枪尖低垂,随时准备冲锋。
然而前方那阵窸窣动静,在他们凝神戒备后,却倏然消失了。
老袁面色凝重,示意甲,乙随他向前探查,长歌与二狗则原地待命,握紧枪杆。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二狗渐觉不安,低声对长歌道:“兄弟,准备好……情况不对就撤。”
话音刚落,前方忽然传来一声短促鸟鸣——并非警示,而是代表“己方”的讯号。
二狗一怔,随即面露喜色,与长歌牵马上前会合。
原以为是又一场遭遇战,没想到来的竟是曾队。他们同样遭遇了妖族斥候,但那五妖在半途突然转向,匆匆离去。
此刻双方信息一对,方才明白缘由:定是发现了先前那支斥候小队覆灭的痕迹,转向侦查。
十人迅速会合,未作停留,当即策马南驰。行了一日一夜,方重返铁门寨。
曾队与老袁连口水都未及喝,便带着地图与记录直奔中军帐。
——
群丘间的矮丛里,一只犬妖装模作样地拨拉着草叶,满脸不耐,时不时偷眼瞟向身后那高出它大半截的牛妖队长。
犬妖心里直嘀咕:好歹也是支斥候小队,怎么队长偏是头憨笨的牛?嗅探,潜行,察迹,哪样它不比这蠢牛强?
这心思仿佛被窥破了似的,那牛妖队长猛地抄起手中藤条,“啪”一声抽在犬妖背脊上。
犬妖吃痛跳开,第二鞭又至,它边躲边嚷:“牛三!你干嘛!”
牛三拽了拽藤条,粗声粗气道:“犬四,别以为老牛看不出你在偷懒!”说罢又是一鞭挥出。
犬四侧身闪开,藤条抽空,甩得草屑飞溅。
牛三大怒:“反了你了,还敢躲!”手上加力,藤鞭破风之声更厉。
一旁随行的鸡妖,猫妖等皆缩着脖子,噤若寒蝉。
眼看下一鞭就要结结实实落在犬四身上,那藤条却忽地顿在半空——再未收回。
犬四怯怯抬眼,只见牛三双目圆瞪,牛嘴微张,一道血线正从嘴角缓缓淌下。
“噗嗤。”
一截染血的刀尖自牛三胸前透出,旋即倏然抽回。牛妖庞大的身躯晃了晃,轰然向前扑倒。
“嘭!”
尘土扬起。犬四骇然四顾,这才发现同行的其余妖兵,竟在自己刚才躲闪叫骂时已全数毙命,无声无息倒在草丛间。
此刻,周围立着六七个人族军汉,衣衫染尘,目光如铁,有的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仿佛盯着一顿行走的肉食。
犬四喉头咯咯作响,未及嘶嚎——
刀光自它颈后一闪而过。犬头落地,滚入乱草。
曾队甩去刀上残血,顺手在旁侧草叶上抹了两下。他眼神锐利如鹰,只朝前无声一挥。
长歌与二狗对视一眼,提刀躬身,再次没入前方起伏的丘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