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瑟夫·乔斯达搀扶着（或者说半拖拽着）眼神空洞、步履蹒跚的卡兹，穿过正在自动修复、但仍显狼藉的商业街。
学生们已经陆续散去，只剩下一些校工和自律机械在清理现场。夕阳完全落下，街道两旁的魔法路灯逐一亮起，洒下柔和的光芒。
“走啦走啦，别垂头丧气的，好歹是究极生物，拿出点气概来嘛。”乔瑟夫嘴上说着轻松的话，但眼神却时刻留意着卡兹的状态。
紫色隐者也因为拔出了虫箭，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形态，静静地飘在乔瑟夫身侧，但那些束缚的藤蔓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变得更加隐蔽，如同无形的锁链连接着卡兹。
卡兹低着头，紫色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完美躯壳。他任由乔瑟夫带着他走，没有任何反抗，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然而，究极生物的智慧与骄傲，真的会如此轻易地彻底崩溃吗？
就在他们转过一个相对僻静的街角，远离了主要干道和人群，只有几盏路灯投下孤寂光影时，异变陡生！
一直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卡兹，眼中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那空洞和茫然瞬间被极致的冷静与算计取代！他一直在等，等一个机会，等乔瑟夫放松警惕，等那个该死的“镇魂曲”状态消退！
现在，紫色隐者恢复了普通形态，周围没有其他学生或老师，只有他和这个老仇人乔瑟夫！就是现在！
“乔瑟夫·乔斯达——！！！”
卡兹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咆哮，一直被压抑、被“万象调和”和紫色隐者残余力量限制的生物能量，在这一刻以透支般的方式轰然爆发！他的身体在瞬间完成了多项恐怖的变化：
双臂肌肉膨胀角质化，变成堪比金刚石硬度的生物钻头，猛地绞向缠绕在身的、已经变得稀疏的紫色能量藤蔓！
双脚脚掌变形，弹出如同登山镐般的倒钩，深深扣入地面提供爆发支点！
背部皮肤裂开，数十条带着麻痹毒刺的触手如同鞭子般抽向近在咫尺的乔瑟夫！速度快到撕裂空气！
口中更是喷出一团高度浓缩、足以腐蚀魔法能量的生物酸雾，直扑乔瑟夫面门！
这一连串的偷袭爆发，毫无征兆，狠辣刁钻，几乎封死了乔瑟夫所有闪避和格挡的空间！卡兹算准了，这么近的距离，对方又是老年人（虽然看起来挺精神），绝对反应不过来！只要干掉乔瑟夫，这个该死的束缚就会解除，他就能立刻逃离这个见鬼的地方！
然而，他面对的是乔瑟夫·乔斯达。
一个从二战时期就开始和各种非人怪物、邪恶替身使者斗智斗勇，靠着满肚子坏水、层出不穷的诡计和惊人的运气（以及实力）活到现在的老江湖。
就在卡兹眼中凶光乍现的同一瞬间，乔瑟夫脸上那副“哎呀总算搞定了”的轻松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和一丝……兴奋？
“你的下一句话是：‘去死吧老东西！’对吧？”乔瑟夫的声音甚至比卡兹的动作还快了一丝。
卡兹的攻击已然临体！但乔瑟夫的身体以完全不符合年龄的柔韧和速度，做出了一个夸张到近乎滑稽的、如同橡胶人般的扭曲动作——他整个上半身几乎向后对折，险之又险地让那团酸雾擦着鼻尖飞过，同时双脚如同滑冰般向后溜出半步。
而一直在旁的紫色隐者，反应更是快得超乎卡兹的预料！它根本没有“从普通形态切换至战斗形态”的过程，仿佛早就蓄势待发！
在卡兹双臂绞碎最后几根能量藤蔓的刹那，更多的、更粗壮的、闪烁着紫色电光的荆棘藤蔓从紫色隐者身上、从地面的阴影中、甚至从空气中疯狂涌出！它们不再是单纯的束缚，而是带着强烈的攻击性，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巨蟒！
一些藤蔓精准地缠上卡兹变成钻头的双臂，不是硬碰硬，而是巧妙地从关节处发力，扭曲、锁死他的发力结构！
一些藤蔓如同盾牌般交织，挡住了抽来的毒刺触手，触手击中藤蔓发出沉闷的“噗噗”声，毒液被藤蔓表面一层金色的波纹能量（乔瑟夫不知何时已经运起了波纹）瞬间净化！
更多的藤蔓则如同潮水般顺着卡兹的身体缠绕上去，从脚踝到膝盖，到腰腹，到胸膛，最后再次死死勒住了他的脖颈！这一次，藤蔓上闪烁着更加复杂的符文，显然乔瑟夫动了真格，施加了更强的封印力量！
“呜——！”卡兹所有的攻势在不到一秒内被彻底瓦解！他就像一只撞进蜘蛛网的飞蛾，越是挣扎，那紫色的“蛛网”就缠得越紧！新生的藤蔓不仅力量更大，而且似乎能干扰他体内的能量流动，让他连局部变形都变得极其困难！
“去死吧老东西！”卡兹憋红了脸，终于吼出了乔瑟夫预判的那句话，但声音因为脖颈被勒而显得嘶哑无力。
“看，我说了吧？”乔瑟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重新站直身体，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欠揍的笑容，“卡兹啊卡兹，几十年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这么沉不住气，这么容易上当？我刚才那副‘好累啊总算结束了’的样子，演技怎么样？是不是很逼真？连我自己都快信了！”
他走到被捆得如同紫色粽子、只能勉强站立、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卡兹面前，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我早就防着你这一手呢。你以为镇魂曲效果过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天真！在这所万象都市中，我们老师，简短来说紫色隐者就算不是镇魂曲，捆你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
乔瑟夫凑近，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是不是忘了，我除了是替身使者，还是波纹战士？更是一名老师！老年人的体力或许不如你，但经验和‘气’的运用，可是越老越妖哦。刚才躲你那一下，帅吧？”
“你……你这个……卑鄙无耻的老流氓！！！”卡兹气得浑身发抖，如果不是被捆着，他真想一口咬死这个老家伙。
“多谢夸奖！”乔瑟夫毫不在意地接受了“赞誉”，然后叹了口气，“唉，本来想给你留点面子，用比较文明的方式带你去该去的地方。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拍了拍手，紫色隐者会意，几条粗壮的藤蔓延伸出来，如同拖拽货物一般，将挣扎不休的卡兹直接拖离了地面，以脸朝下的屈辱姿势，晃晃悠悠地跟在乔瑟夫身后。
“走吧，目暮警官该等急了。”
于是，万象都市的街道上出现了这样一幕：精神矍铄的老绅士乔瑟夫·乔斯达哼着小曲走在前面，而他身后，紫色藤蔓如同拖死狗一样（虽然卡兹一直在挣扎怒骂，但效果甚微）拖着一个被裹成粽子、只有脑袋露在外面、还在不断叫骂的紫发裸男（现在至少被藤蔓遮住了关键部位）。
这幅景象引来了不少路人的侧目，但当他们看到是乔瑟夫老师以及他“身后”那个明显不是善类的“东西”时，都默契地转开了视线，或加快脚步离开——在万象都市，怪事见多了，也就习惯了，尤其是涉及乔瑟夫老师的时候，最好别问，别管，快跑。
穿过几条街道，乔瑟夫最终来到了一栋造型相对正常、挂着“万象都市警视厅”牌子的建筑前。他拖着卡兹，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乔瑟夫轻车熟路，无视各种好奇或习以为常的目光，径直来到一个挂着“特殊事件处理科”牌子的办公室，直接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一位身材肥胖、戴着标志性棕色帽子和眼镜、留着八字胡的中年警官正对着电话满头大汗地说着：“……是，是，目暮知道了，商业街的损失正在统计……哎，又是那些问题学生……什么？还有老师参与？乔瑟夫·乔斯达？！……”
他看到乔瑟夫拖着那个紫色的“人形粽子”进来，顿时露出了像是看到救星又像是看到瘟神的复杂表情，赶紧对着电话说：“抱、抱歉警视总监！乔瑟夫老师来了，我先处理这边！”说完立刻挂断了电话。
“目暮警官！下午好啊！”乔瑟夫笑嘻嘻地打招呼，随手指挥紫色隐者把还在挣扎的卡兹往办公室空地上一扔，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乔、乔瑟夫老师！”目暮十三擦了擦额头的汗，指着地上的卡兹，“这、这位就是引发商业街大规模破坏的……呃……‘天体’？您这是……把他打包了？”
“没错！如假包换，来自外太空的究极生物，卡兹！”乔瑟夫叉着腰，一副“我抓到了大麻烦”的得意表情，“打包是为了运输安全，这家伙在路上还想偷袭我呢，真是不老实。”
卡兹挣扎着抬起头，冰冷的目光扫过目暮警官和这间普通的办公室，再次试图调动力量，却感觉身体里的能量仿佛被套上了更多层无形的枷锁，比在外面时更加滞涩。他这才注意到，这间警视厅的墙壁、地板、甚至天花板上，都铭刻着极其细微、与学园同源但更加密集复杂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却无处不在的压制力。他就像一条被扔进粘稠胶水里的鱼，空有力量却难以施展。
乔瑟夫蹲下来，对着卡兹嘿嘿一笑：“别白费力气了，小子。这里的禁制可是阿尔泰尔校长亲自设计并加固过的‘万象调和’结界，专门用来关押你这种不服管教的超级麻烦分子。别说你了，就算是宇宙霸主波罗斯或者是黑金版弗利萨来了，进来了也得乖乖遵守基本法。想靠蛮力逃出去？门都没有，窗也焊死了。”
卡兹沉默了一下，彻底停止了无用的挣扎。他毕竟是智商400的究极生物，审时度势的能力还是有的。他环顾四周，回想起外面那群离谱的“学生”和这个深不可测的老流氓，不得不再次面对现实：这个叫“万象都市”的地方，其存在本身就超出了他过去对“文明”和“力量”的认知体系。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卡兹的声音低沉沙哑，这次不再是纯粹的愤怒，而是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好奇和深深的困惑，“那些学生……还有你……明明个体力量似乎被某种规则限制，但为何……能有如此多超规格的存在聚集？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嘿嘿，想知道？”乔瑟夫一看他这态度，立刻来劲了，老流氓好为人师（吹牛）的本性暴露无遗。他清了清嗓子，站起来，摆出一副要长篇大论、揭秘世界真相的架势。
“听好了小子！这里可是汇聚了无数时空、无数世界‘特色’（和问题儿童）的万象都市！而他们都是来自这里的终极学府——万象合众学园！是由森罗万象之力持有者、我们伟大而神秘的阿尔泰尔校长……呃，据说是一时兴起，又或者是为了某个宏伟计划而精心创建的跨次元教育机构！”
他开始手舞足蹈地夸张吹嘘，唾沫横飞：
“看到刚才那个开紫色机甲指挥全局的小子没？鲁路修·兰佩洛基！他可是一个世界的皇子，智商超高，能用‘Geass’（虽然在这里被压制了）让人绝对服从命令！战略头脑一流！”
“那个白色头发、很少说话、像个洋娃娃的小姑娘（白织），别看她安静，脑子里住着一个‘平行意识’聊天群！自己就是能单挑魔王、掌控多种法则的神（蜘蛛子）！”
“那个骷髅！对，就是安兹·乌尔·恭！看起来最吓人那个！是一个超巨型地下坟墓‘纳萨力克’的无上至尊，手下真祖、恶魔大公、虫王、魅魔……各种百级守护者一大堆！超位魔法随便放！”
“那个蓝色的、人畜无害的史莱姆！利姆鲁·特恩佩斯特！别小看他！他可是统领了一个魔物联邦的‘暴风龙’维鲁德拉的挚友，本身拥有‘大贤者’和‘捕食者’等bug技能，能分析万物、吞噬进化！”
“还有那个穿校服戴帽子、总是‘呀嘞呀嘞’的小子（承太郎），是我的外孙。他的替身‘白金之星’力量速度精度无敌！巅峰时期能暂停时间！虽然在这里被压制，但底子还在！”
“那个嚷嚷爆裂魔法的红眼小丫头惠惠，红魔族天才，全力一击真能炸平一座山！就是容易扑街。”
“那个金发女骑士达克妮斯，是个变态抖m，防御力点满，怎么打都打不死，还越打越兴奋！”
“那个蓝发的智障……咳咳，是水之女神阿库娅，虽然智商堪忧，但复活、净化和宴会技能是顶级的，专门克制不死系和恶魔！”
“还有那些用魔导兵器、穿着军装的小不点（谭雅小队），可是在另一个世界经历过惨烈世界大战的空中魔导师王牌！”
“更别提那些来自魔界、天界、异世界、甚至更高次元的家伙了！什么觉醒魔王、慎重勇者、转生贤者、影之实力者、葬送魔女……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里找不到！”
乔瑟夫越说越离谱，仿佛在炫耀自家后院的珍稀动物：“告诉你！今天学生们围攻你，撑死只发挥了被‘万象调和’压制后的一成，不，万分之一的实力！要是完全放开限制，就你这样的究极生物？哼！早被安兹那小子用超位魔法‘天空坠落’或‘天上之剑’轰得连基本粒子都不剩了！被利姆鲁吞了然后分解成纯粹魔力了！被我的外孙承太郎时停后欧拉成宇宙尘埃了！被惠惠的爆裂魔法从分子层面蒸发了！死七八万回？那都是对学生们最保守的侮辱！起码得死个上亿回，轮回转世都来不及！”
旁边的目暮警官听得冷汗直流，虽然知道学园里卧虎藏龙，大部分描述在某种意义上是事实，但经过乔瑟夫这张嘴添油加醋、极度夸张地说出来，怎么听都像是哄骗三岁小孩的奇幻冒险故事，还是最廉价的那种。
卡兹听着乔瑟夫在那里滔滔不绝、手舞足蹈地吹牛逼，脸色从困惑变成震惊，又从震惊变成无语，最后干脆变成了极度的嫌弃和“我想吐”的表情。
这个老混蛋！几十年（可能更久）过去了，真是一点没变！当年把他送上太空的时候就是个满嘴跑火车、手段下流无耻、毫无强者风范的流氓！现在老了，不仅实力好像更强了（尤其是那个诡异的紫色替身），连吹牛逼的功力也见长了！这些话里肯定有九成九是在夸大其词、胡编乱造！
但……回想起那些学生展现出的、虽然被压制却依然诡异莫测的能力，那些明显不属于正常科技的巨型机甲，那个能指挥如此混乱场面的少年，那个能喷出缩小版却依旧威力不俗爆裂魔法的小女孩，那个能用丝线精确拦截他分身羽毛的忍者……还有这个老流氓本身那深不见底的滑头和老辣……剩下的那一点点真实性，似乎也足够拼凑出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图景：这个都市，特别是那个学园，绝对是个无法用常理度量的、极度邪门的地方！
“够了！”卡兹忍无可忍地打断他，声音因为屈辱和烦躁而扭曲，“闭嘴，老流氓！你的废话还是和当年一样又多又臭！一点长进都没有！”
“嘿嘿，”乔瑟夫得意地笑了笑，总算停了下来，似乎很满意自己成功恶心到了对方，“总之呢，小子，时代变了，版本更新了。这里不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单机游戏新手村。你的‘究极生物’版本早就过时了，现在流行的是‘多元宇宙英雄（问题儿童）集结’资料片。在这里，讲究的是多元文化融合与共同进步（以及给阿尔泰尔校长提供观察素材和乐子）。”
他话锋一转，表情变得稍微严肃正经了一点（虽然看起来还是很欠揍）：“好了，牛逼吹完了，说说正事吧。你今天这么一闹，造成的破坏可不小。虽然街道能自动修复，但消耗的能量和资源需要补充，更重要的是，很多市民的正常生活和经营活动被打扰了，受到了惊吓。学生们已经被我罚写八百字反思报告了。至于你，罪魁祸首，打算怎么负责？怎么赔偿？”
卡兹冷冷地看着他，即使被捆成粽子，眼神依旧高傲：“赔偿？负责？哼，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想让我向你们这些低等生物低头认错？做梦。”作为究极生物，他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尊严底线。
“杀你？剐你？”乔瑟夫掏了掏耳朵，一脸“你怎么这么幼稚”的表情，“拜托，你都死不了，杀你有什么意义？关着你？还得浪费学园的能源维持这个结界，还得安排人看着你。我们这里大家都很忙的，没空整天伺候你一个老古董。”
他凑近了一点，蹲在卡兹面前，露出一个标准的、属于商人和骗子的狡猾笑容：“所以呢，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和废物利用原则，我给你两个比较现实的选择。第一，就在这特制的‘万象调和’结界牢房里待到时间的尽头，反正你寿命无限，正好可以在这里面好好思考一下人生，体验一下永恒的、无人交流的孤独。这里连微生物都会被结界过滤，保证‘干净’。”
卡兹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永恒的、绝对的孤独，对于拥有智慧的存在来说，或许比死亡更可怕。他在宇宙中漂流时，至少还能观察星辰。
“第二嘛……”乔瑟夫拖长了音调，观察着卡兹的反应，“出去‘劳动改造’，用你的‘劳动’来弥补你造成的损失和惊吓，也算是为万象都市的和谐美丽做点贡献。当然，是在严密的监督和限制下。”
“劳动改造？”卡兹皱起眉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对啊，比如……打扫卫生，维护公共设施，清理魔法残留什么的。”乔瑟夫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什么？！”卡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陡然拔高，“你让我……去打扫卫生？！当清洁工？！维护工？！”这比杀了他、比关他禁闭还让他难以接受！这是对究极生物智慧和力量最大程度的侮辱和贬低！他可是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完美生命体！
“不然呢？”乔瑟夫耸耸肩，一脸“你别不识好歹”的表情，“你又死不了，关着也是浪费能源和社会资源。还不如发挥一下你那‘无限适应力’和‘永恒生命力’的‘优势’，为万象合众学园乃至整个都市的清洁与美观做点实实在在的贡献。放心，我们会给你准备一套合身、结实、符合劳动规范的工装裤和外套的，绝对比你现在这身‘狂野原始风’（指几乎全裸和藤蔓捆绑）要得体得多。”他嫌弃地指了指卡兹目前的状态。
卡兹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内心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永恒的、绝对寂静的囚禁……还是屈辱的、如同最低等仆役般的劳动改造……作为高傲的究极生物，这两个选择都像是毒药。但理智告诉他，失去自由、在寂静中疯狂或许更糟。而且，如果选择后者，虽然屈辱，但至少能在外面活动，或许能接触到更多信息，更深入地了解这个诡异的学园和都市，甚至……找到离开这里、或者适应这里规则并重新掌握主动权的机会？凭借究极生物的学习和适应能力，或许……
乔瑟夫也不催促，好整以暇地等着，甚至从目暮警官桌上顺了杯茶喝了起来。
经过一番极其痛苦和挣扎的思想斗争，卡兹最终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带着无比的屈辱感，挤出了几个字：“……我……选第二个。”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感觉自己作为究极生物的那份至高无上的骄傲，仿佛裂开了一道深深的缝隙。
“很好！”乔瑟夫一拍大腿，笑得像只刚刚成功偷到一整窝鸡的狐狸，“识时务者为俊杰！目暮警官，快，给他登记一下！从今天起，这位卡兹先生就是万象合众学园及都市特聘的‘环境维护特别协助员’了！不过鉴于他是戴罪之身，第一个任务就是清理他自己弄脏的地方——没错！就从商业街开始打扫吧，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拉的……咳咳，自己弄乱的摊子自己收拾。”
目暮警官赶紧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印着“特殊劳务人员登记表”字样的表格开始填写，同时偷偷抹了把汗。
卡兹的脸黑得像暴风雨前的夜空，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恐怖低气压，咬牙切齿地低吼：“谁要当清洁工啊！！！还有那个‘特别协助员’是什么鬼称呼！！！”
乔瑟夫才不管他的抗议，变戏法似的从紫色隐者那里（天知道他从哪里拿出来的）掏出一套早就准备好的、印着“万象环卫”醒目字样的亮橙色反光马甲和一顶同色帽子，以及一条深蓝色、看起来还算结实的工装裤，一股脑儿塞给刚刚被紫色隐者松开部分束缚、勉强能站起来的卡兹。
“穿上！以后你就是我们万象都市‘环境美化’大家庭的一员了！要遵守劳动纪律，服从安排，好好干活！干得好或许还能减刑……哦不，是争取早日‘重获完全自由’！”乔瑟夫说得冠冕堂皇。
卡兹看着手里那套扎眼到极致的工装，感觉自己的尊严正在被反复碾压。他深吸一口气（尽管他可能不需要呼吸），强忍着把这套衣服撕成碎片的冲动，在乔瑟夫“温和”的注视和紫色隐者“友善”的陪同下，极度不情愿地、笨拙地开始套上那套对他而言极其别扭的工装。
乔瑟夫看着他穿衣服的憋屈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非常愉快的事情，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他清了清嗓子，突然用当年经典的、预判对手台词的语气，对着卡兹说道：
“あなたの次の言叶は……「谁が扫除のおじさんになるんだ！」だろう？”（你下一句话是……“谁要当保洁大叔啊！”对吧？）
正在跟工装裤裤腿较劲的卡兹果然下意识地、用尽全身力气怒吼出声：“谁が扫除のおじさんになるんだ！！！”（谁要当保洁大叔啊！！！）
吼完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这个该死的老流氓用同样的套路耍了！而且这次是在他无比屈辱的时候！
“哈哈哈——！”乔瑟夫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仿佛这是几十年来最开心的一刻。“对对对！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反应！哈哈哈！几十年了，还是这么配合！卡兹，你真是太可爱了！”
卡兹气得浑身发抖，穿到一半的橙色马甲都随着他的颤抖而晃动，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把眼前这个老混蛋生吞活剥。
乔瑟夫笑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停下来，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对着穿戴整齐（虽然歪歪扭扭、极其不搭）的卡兹再次挥了挥手，用那句经典的告别语收尾：
“それでは……さようなら！カーズくん、扫除、顽张ってね！”（那么……再见了！卡兹君，打扫卫生，要加油哦！）
说完，他对着目暮警官点点头，然后心情无比舒畅地、哼着走调的小曲，转身离开了特殊事件处理科，紫色隐者悄然隐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穿得像个滑稽的交通锥、散发着生无可恋气息的卡兹，以及看着眼前这位“特别协助员”、不知该如何安排工作的目暮警官。
万象合众学园·环境维护特别协助员+1。
遥远的学园最高处，某间充满各种奇异造物和悬浮屏幕的校长室内。
银发双马尾的少女——阿尔泰尔，正透过一个悬浮的水晶球，饶有兴致地看着警视厅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
当看到卡兹穿上那身亮橙色工装、被乔瑟夫预判台词而怒吼时，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而深邃的笑容。
“保洁员吗？不，是‘特别观察样本’呢。在‘万象调和’的框架内，究极生物的适应性与学习能力，会与这个混沌的学园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呢？真是……令人期待。”
她轻轻打了个响指，水晶球中的画面变换，显示出了学园课程表上，明天即将开始的、期待已久的——
暑假的海边合宿实践活动。
“希望这次，能平静一些呢。”她低声自语，尽管语气中听不出多少期待“平静”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