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龙鞭的余震还在手臂上跳，她整个人像是被塞进碾药炉里来回滚了三遍。
指尖发麻，膝盖打颤，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玉匣贴在胸口，震得肋骨生疼，像有谁在里头拿锤子敲门。
“系统……你再不说话，我就把你卸载了。”她嗓音沙哑，几乎是从喉咙缝里挤出来的。
【当前状态：灵力值8%，神识紊乱度67%，建议立即撤离战场进行休整】
“建议个屁，”她冷笑，“我撤了谁守这破阵？你让我跟掌教说‘不好意思我快挂了能换个人顶吗’？”
【警告：模拟空间残留数据仍在侵蚀宿主神经通路，持续暴露可能导致永久性意识损伤】
“闭嘴，”她咬牙，舌尖抵住上排牙，“把刚才那三十秒推演的记录调出来，我要看第三帧到第七帧之间的能量波动曲线。”
【权限不足，该段数据已因过载自动焚毁】
“呵。”她扯了下嘴角，“烧了？那你倒是把烧剩的灰给我吐一点啊。”
话没说完，地面猛地一沉。
九宫锁灵阵的主阵眼发出刺耳嗡鸣，金光忽明忽暗，像盏接触不良的老旧油灯。
远处南翼方向传来一阵剧烈爆炸，火光冲天而起，紧接着是几声短促的惨叫，随即归于死寂。
她的手指抽搐了一下。
苏逸的传音符突然亮了，声音断断续续：“师、师姐……我们撑不住了……执法长老他……他在用阵心反噬法……整个南线……要塌了……”
“听着，”她打断他，语气平静得不像人，“你现在立刻带剩下的人退到地下三层避难洞，别管什么命令，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那你呢？”
“我在给人间续费。”
通讯掐断。
她低头看怀里的玉匣，表面浮现出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黑雾正从缝隙里缓缓渗出，却不再躁动，反而有种诡异的顺从感。
就像……在等什么。
她忽然想起什么，瞳孔微缩。
远古遗迹里那卷竹简——不是藏在石室深处，而是挂在祭坛正上方，用血线悬着，风吹不动，尘不落。
当时她只当是某种仪式布置，现在想来……
那根本不是供奉。
是封印。
而且是**反向封印**。
“以心为引，燃魂为灯，聚万念归一，可启天罚之门。”
这句咒文不是用来增强阵法的。
是拿来**引爆**的。
她猛地抬头，看向四周崩裂的阵纹。九宫锁灵阵之所以叫“锁”，是因为它本质是个囚笼——困住敌人，也困住自己。
但如果……把它当成一个放大器呢？
把所有残存的灵力、所有战死者的执念、所有未熄灭的守护意志……全都压缩进中心一点，再通过玉匣这个媒介——
轰出去。
不是防御。
是反击。
“系统。”她忽然笑了，“你说如果我把整个阵眼当充电宝插进自己脑子，会不会直接变植物人？”
【无法预测，此类操作超出常规任务范畴】
“那你猜我现在是在干嘛？写论文？”她嗤笑一声，抬手抹了把脸，掌心沾了血和汗混成的泥浆，“行吧，我自己算命。”
她松开雷龙鞭，任其垂落在地。
双手缓缓抬起，十指交错，结出一个从未在正道典籍中出现过的印诀——指尖弯曲的角度近乎扭曲，像是强行模仿某种非人姿态。
玉匣开始震动，越来越剧烈，仿佛里面关着一头即将破笼的凶兽。
她闭上眼。
记忆闪回：
——楚瑶站在高台上，笑着递给她一杯茶，“师妹，你太拼命了，该歇歇了。”
——血魔宗宗主被斩首时，颈腔喷出的血雨落在她脸上，温的。
——夜渊替她挡下那一剑，胸口贯穿，却还笑着说：“我的命，本来就是你的。”
——苏逸第一次炼出丹药时，兴奋地跑来给她看，“师姐！我成功了！”
——掌教将《盟约令》交到她手里，“这一战，由你主导。”
——无数弟子在阵前嘶吼着冲向黑潮，背后是他们的家园、亲人、还未写完的名字。
这些画面没有顺序，杂乱无章，却像一根根钉子，把她快要散掉的神识硬生生钉回躯壳。
“我不是什么仙尊。”她喃喃，“我只是个不想再看人死绝的倒霉蛋。”
她睁开眼，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金光。
“系统，启动马甲定制功能，我要兑换一个身份——‘天罚执行者’。”
【消耗积分：1000（当前余额812），积分不足】
“那就赊账。”
【警告：信用透支将触发灵魂绑定协议，失败后果不可逆】
“爱咋咋地。”她冷笑，“等我死了你系统也就废了，咱们一损俱损，懂？”
【……同意。身份构建中】
刹那间，一股陌生的力量涌入经脉，不是灵力，更像是某种规则之力，冰冷、锋利、不容违抗。
她的衣袍无风自动，袖口浮现出暗金色纹路，像是燃烧后凝固的灰烬。
“好家伙，还挺有仪式感。”她活动了下手腕，“就差个bGm了。”
地面又是一震。
东境缺口处，黑潮已经推进到距离主阵眼不足三百丈。
腐化妖兽的嘶吼声连成一片，夹杂着骨头摩擦的咯吱声，听得人牙酸。
她的视线扫过战场：青羽卫只剩不到三十人，南翼彻底失联，西线虽清但阵眼受损严重，九宫锁灵阵的能量流像条垂死的蛇，抽搐着最后一口气。
时间不多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双掌重新贴回阵眼石台。
这一次，不再是维持。
是**引导**。
“系统，把我刚才那段意识推演重放一遍，速度调慢百分之三百，我要把每一个节点都刻进骨头里。”
【正在加载……注意，此操作将加剧神经负荷】
“我知道。”她咧嘴一笑，“但我现在最不怕的，就是疼。”
画面在脑海中重现：三十秒内，她需要完成七次灵力转向、三次神识跳跃、一次自我献祭式共鸣。
稍有差池，要么炸膛，要么被反噬成白痴。
但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低声念出第一句咒文，声音轻得像叹息。
玉匣应声而起，悬浮于胸前，裂痕中金光与黑雾交织，竟形成一朵旋转的莲花虚影。
阵眼石台开始发光，一道道裂纹顺着她的掌心蔓延开来，像是大地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远处，最后几名弟子拖着伤员退回内环防线，有人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拳。
她没动。
也不能动。
下一秒，她十指猛然收紧，印诀翻转，口中吐出最后一个字——
“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