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能站的数值刚回升到三成，守脉谷的天脉树刚泛回些像样的翠绿，青芜手里的灵叶就跟被火燎了似的，突然剧烈颤动起来，原本温润的绿光拧成了急促的亮闪，连带着她指尖都跟着发颤。
“沈砚！”青芜一把抓住刚从声能站回来的沈砚，声音里带着没压下去的慌，“木灵……木灵那边不对劲！”
沈砚刚跟慕言敲定完声能储备的应急方案，手上还沾着点调试仪器时蹭到的油污，一听这话立马绷紧了神经：“怎么了？是青蘅界的天脉树出问题了？”
青芜摇摇头，把灵叶举到两人眼前——叶片上的绿光正断断续续跳着，像极了声纹监测仪遇到强干扰时的波形，“不是树，是木灵族长的传信！它的气息特别急，好像有大事要讲，灵叶都快稳不住它的消息了。”
说话间，灵叶突然定住，绿光凝成一道细亮的光束，在半空中映出木灵的虚影。跟上次见面时比，木灵的轮廓淡了不少，原本莹润的绿光里掺了些灰蒙蒙的杂质，连声音都透着股疲惫：“青芜小友，沈砚小友……急事相告。”
“木灵族长，您慢慢说，是不是青蘅界遇到麻烦了？”沈砚往前凑了凑，能清晰感觉到灵叶传来的脉气波动里，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这可是连影族建声能塔时都没在木灵身上见过的情绪。
木灵的虚影晃了晃，像是在稳住气息：“是影族……他们没罢休，这次还找了帮手。”它顿了顿，吐出个沈砚几人从没听过的名字，“他们联合了‘蚀声界’，要一起夺三界的本源声能。”
“蚀声界？”沈砚皱起眉，转头看了眼刚赶过来的青岚和慕言——两人也是一脸茫然，显然从没听过这个界域。青岚手里还攥着刚编好的警戒藤枝条，闻言直接停了动作；慕言推了推虚拟目镜，下意识想调声纹数据库，手伸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这界名连他的资料库都没收录过。
“那是什么界域？”青芜追问，指尖轻轻抚过灵叶，想帮木灵稳住虚影，“也是像影族一样的敌对界域吗？”
“比影族更棘手。”木灵的声音沉了下去，绿光里的杂质更明显了，“蚀声界以‘蚀’声能为生，他们不像影族那样用装置吸，而是能直接‘啃’掉界域的声能根基——不管是表面的环境声能，还是地脉里的本源声能，只要被他们盯上，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蚀得一干二净，连脉气通道都会跟着枯掉。”
这话一出，石桌边瞬间静了下来。连一直咋咋呼呼的陈乐都闭了嘴——他刚抱着新做的声能屏蔽器跑过来，听到“啃掉声能根基”几个字，手里的屏蔽器差点滑掉。
“您是说……他们能直接蚀掉本源声能？”沈砚的声音有点发紧，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界主核碎片——碎片刚恢复点温润，这会儿又开始隐隐发凉，像是在呼应木灵的话，“那青蘅界现在……”
“我们暂时还安全。”木灵的虚影颤了颤，“蚀声界的踪迹刚在青蘅界边境出现，我已经让族里的弟子用天脉树母株的脉气布了屏障，暂时挡住了他们。但影族在旁边盯着，时不时就用影气干扰屏障，我们撑不了太久。”
慕言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木灵族长，您说的蚀声界，是不是能发出一种特别尖锐的声波？”他说着调出虚拟目镜里的记录，“昨天声能站稳定下来后，我监测到黑隙方向有过一阵奇怪的高频波动，当时以为是声能塔崩塌后的余波，现在想想……会不会是蚀声界的动静？”
木灵立马点头：“就是它！那是蚀声界的‘蚀声波’，专门用来松动地脉里的本源声能，方便他们吸食。一旦让他们把蚀声波打进地脉，就算毁了他们的据点，声能也会持续流失，直到整个界域变成‘无声死域’。”
“无声死域？”陈乐咽了口唾沫，“跟……跟那些完全枯掉的天脉树似的？”
“比那更糟。”木灵的声音里透着沉重，“枯树还能再种，无声死域里，连脉气都不会流动，所有生灵都活不了。千年前，就有个小界域被蚀声界盯上，不到一个月就成了那样，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
青岚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手里的木杖狠狠戳了戳地面，震得旁边的草叶都抖了抖：“影族真是疯了！自己打不过，还找这么个怪物来帮忙！他们就不怕蚀声界吃完我们，再回头吃了他们？”
“影族怕是被夺声能的念头冲昏了头，要么就是跟蚀声界做了交易——比如帮他们打开三界的脉气通道，换蚀声界分他们一部分声能。”沈砚皱着眉分析，指尖在石桌上轻轻敲着，脑子里飞快过着应对的法子，“不管是哪种，他们联起手来，对我们和青蘅界都是大麻烦。现在不仅要防影族的装置，还得防蚀声界的蚀声波，两边一起施压，我们的防御根本顾不过来。”
青芜握着灵叶的手紧了紧，轻声问：“木灵族长，您有对付蚀声界的法子吗？青蘅界以前遇到过他们吗？”
木灵的虚影暗了暗，像是在回忆：“千年前见过一次，当时是好几个界域联手才把他们打退的。蚀声界怕‘共鸣脉气’——就是几个界域的本源脉气连在一起，形成的共振能震散他们的蚀声波，还能反过来伤他们。可现在……能跟我们联手的界域，只有你们双界。”
“共鸣脉气……”沈砚重复了一遍，眼睛突然亮了点，“圣泉的脉气和青蘅界天脉树母株的脉气本来就同源，之前通商的时候，两边的脉气通道就已经通了。如果我们再加固这个通道，让双界和青蘅界的本源声能连得更紧，是不是就能形成您说的共鸣脉气？”
“理论上可以，但很难。”木灵的声音里透出点希望，又很快沉下去，“首先得让两边的核心脉气点彻底连通——你们的圣泉，我们的天脉树母株，得有东西做‘桥’。其次，得有人能稳住这股共鸣脉气，不能让它太弱挡不住蚀声波，也不能太强震伤地脉。最后……影族肯定不会让我们安安稳稳做这些，他们一定会在中间搞破坏。”
“桥的话，用缚影藤行不行？”青芜突然插话，“上次缚影藤顺着地脉找到影族的核心，说明它能在地脉里稳定生长，而且它能吸影气，就算影族来干扰，也能挡一下。”
木灵愣了愣，随即点头：“倒是个法子！缚影藤是青蘅界的灵植，能跟天脉树母株的脉气呼应，用来做桥确实合适。但缚影藤要长得够粗够长，才能撑得起两界的脉气流通，至少需要十天时间，还得用大量的木脉气催长。这十天里，你们得守住圣泉，我们得守住天脉树母株，不能让影族和蚀声界靠近半步。”
“十天……”沈砚心里盘算着，现在双界的声能刚恢复到三成，防御工事虽然修好了大半，但对付影族和蚀声界的联手，还是有点悬，“木灵族长，青蘅界的屏障还能撑多久？我们这边需要做什么准备？”
“屏障最多撑三天。”木灵的虚影越来越淡，像是快维持不住了，“你们得尽快加固圣泉周围的防御，尤其是地脉入口，绝不能让蚀声波打进去。另外，让青芜带着缚影藤的种子赶紧过来，我会让族里的长老准备催长用的木脉气。记住，一定要快……蚀声界的速度比影族还快，一旦让他们突破屏障，就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灵叶上的绿光突然闪了几下，木灵的虚影“嗖”地一下缩了回去，叶片瞬间恢复了平静，只是颜色比之前淡了些，像是耗光了力气。
青芜赶紧把灵叶捂在手里，用自己的脉气慢慢滋养着，脸上满是担忧：“木灵族长的气息越来越弱了，肯定是维持屏障和传信耗了太多脉气。”
沈砚站起身，目光扫过眼前的几人，语气坚定：“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分工。青芜，你立刻去准备缚影藤的种子，再带上几个擅长控木术的青木门弟子，跟你一起去青蘅界——路上注意安全，一旦遇到影族，别硬拼，用灵叶联系我。”
“我知道。”青芜点头，转身就想去准备，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沈砚一眼，眼里带着点担心。
沈砚冲她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会守好圣泉，等你回来。”
看着青芜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沈砚转头对剩下的人说：“青岚，你带青木门的弟子去圣泉周围布防御——用‘固根诀’把天脉树的根扎得更深，再在圣泉边种上三层缚影藤，形成‘外防-中挡-内护’的三道线。重点盯着地脉入口，一旦有蚀声波的动静，立刻用脉气阵干扰。”
“明白！”青岚攥紧木杖，“我这就去调弟子，把青木门的存货都用上，保证让圣泉跟个铁桶似的！”
“慕言，你和陈乐负责两件事。”沈砚转向两人，“第一，升级声纹监测仪，重点监测高频波动——也就是木灵说的蚀声波，一旦发现，立刻发出最高警报，还要能定位波动来源。第二，改造净化枪和脉气炮，往里面加天脉树的汁液，看看能不能让攻击对蚀声界起作用。另外，声能站的储备得再提提，至少要到五成，万一防御被突破，我们得有足够的能量反击。”
慕言推了推目镜，眼里透着股狠劲：“放心，我和陈乐这就去炼器坊，不睡觉也得把这些弄好！蚀声界不是能发高频波吗？我就不信改不出能反制它的东西！”
陈乐也跟着点头，把怀里的声能屏蔽器往身后一塞：“我去叫炼器坊的弟子都过来加班，人多力量大，肯定能赶出来！”
几人刚要分头行动，沈砚突然叫住他们：“等一下。”他从怀里掏出那枚界主核碎片，放在石桌中央，“这枚碎片能感知到本源声能的流动，我已经把它和圣泉、紫隙的脉气连在了一起。不管你们在哪，只要碎片有异动，就说明有紧急情况，立刻往守脉谷集合。”
青岚和慕言都点了点头，各自带着弟子忙活去了。石桌边只剩下沈砚一人，他看着桌上的界主核碎片，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纹路——碎片的温度比刚才又凉了点，像是在提醒他，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他站起身，往圣泉的方向走去。圣泉边的天脉树刚恢复点生机，叶片在风里轻轻晃着，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可沈砚知道，这平静维持不了多久了。影族的影气，蚀声界的蚀声波，还有那看不见的危机，都在往双界和青蘅界压过来。
走到圣泉边，沈砚蹲下身，看着泉眼里冒出来的泉水——泉水还是那么清澈，可他能感觉到，里面的脉气流动比以前慢了些，像是被什么东西隐隐牵制着。他伸出手，让泉水流过指尖，一股温润的感觉顺着指尖往上爬，连带着界主核碎片都暖了点。
“放心，我不会让你变成无声死域的。”沈砚轻声说，像是在对圣泉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青岚的喊声：“沈砚！弟子们都到了，开始布防御了！”
沈砚站起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青木门的弟子们扛着木犁和缚影藤种子，正往圣泉周围的空地上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坚定的神色。慕言和陈乐也在炼器坊门口忙活开了，火光映着他们的脸，显得格外认真。
沈砚深吸一口气，心里的担忧淡了些。是啊，他不是一个人在守。有青芜，有青岚，有慕言和陈乐，还有守脉谷所有的弟子，再加上青蘅界的木灵一族，他们联手，一定能挡住影族和蚀声界的进攻。
他握紧拳头，往青岚那边走去。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像是在给他打气。圣泉的泉水还在流，天脉树的叶子还在晃，双界的声能还在慢慢恢复——这些都是他们要守护的东西，是他们不能输的理由。
只是他不知道，在黑隙的另一端，影族的将领正站在蚀声界的使者面前，脸上带着阴狠的笑。蚀声界的使者全身裹在黑袍里，只露出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正对着黑隙这边的方向，发出一阵尖锐的“嘶嘶”声，像是在感受双界的声能气息。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悄酝酿。而沈砚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着风暴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