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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剑碎裂的脆响,如同宇宙崩裂的第一声哀鸣,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意识深处。那声音并非通过鼓膜,而是直接震荡灵魂,带来一种万物终末、秩序崩塌的大恐怖。

暗金色的碎片并未四散飞射,而是在脱离剑体的瞬间,就被寂灭奇点那可怖的吞噬之力拉扯、扭曲,化作一道道流光,无声无息地没入那片绝对的“无”之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守护了此地不知多少万年的圣道之兵,就此彻底湮灭。

最后的屏障消失了。

寂灭奇点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洪荒凶兽,旋转速度骤然飙升!那低沉的、作用于灵魂的嗡鸣声变得尖锐而急促,仿佛亿万亡魂在同时尖啸。以奇点为中心,空间的“破洞”肉眼可见地扩大了一圈,边缘那惨白的光芒变得刺目,更多的虚无触须——那熵之潮汐的具象化力量——狂涌而出,如同无数条贪婪的黑色巨蟒,朝着林夜等人所在的平台扑来!

吞噬!同化!归零!

平台剧烈震动,脚下那坚逾神铁的烛龙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开始出现细微的龟裂,并被那黑色触须沾染,迅速变得灰败、失去所有光泽与能量特性。

“小心!”楚风暴喝一声,额间魔瞳完全怒睁,滔天的凶煞兵主之气毫无保留地爆发!暗红色的魔神虚影在他身后凝实,发出无声的咆哮,手中那柄由煞气凝聚的虎魄魔刀虚影横斩而出,血色刀芒撕裂真空,与最先涌来的十几条虚无触须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湮灭”。血煞刀芒与黑色触须接触的瞬间,两者同时开始消散,如同冰雪遇上烈阳。但楚风的力量显然更“实”,而触须代表的“虚无”更“虚”。刀芒最终斩断了触须,但其本身也消耗殆尽。

楚风闷哼一声,后退半步,持刀的右臂微微颤抖,虎口迸裂,暗金色的神血刚刚渗出就被真空抽走消散。他的力量属性至凶至戾,与这吞噬一切的虚无本质相冲,硬撼之下,反噬极重。

“你的力量会刺激它!”姜漓急声道,她双手结印,体内虽无共工神格,但长久以来操控万水的经验和对生命能量的细微感知仍在。她试图引动烛龙尸骸中可能残存的极微水汽或生命脉络,构筑防御。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更深沉的死寂。这里的法则已经被奇点扭曲,除了“无”,排斥一切“有”。她的努力如同杯水车薪,只能勉强在三人身前凝聚起一层薄薄的、不断被侵蚀消融的淡蓝色光幕。

苏晚晴的九条琉璃狐尾骤然膨胀,璀璨的琉璃色狐火冲天而起,在她身前形成一道火焰壁障。这狐火蕴含着她善念本源与暗狐赛博病毒融合后的奇特力量,既有净化湮灭之能,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同化侵蚀特性。黑色触须撞入狐火之中,发出“滋滋”的异响,速度明显减缓,甚至有一部分被狐火反向灼烧、净化。

但触须的数量太多了,无穷无尽,前赴后继。琉璃狐火虽能抵挡,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苏晚晴绝美的脸庞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咬紧牙关,显然支撑得极为艰难。

守墓人艾尔姆跪伏在地,身体筛糠般抖动,口中用古老的语言吟诵着绝望的祷词,似乎早已认定末日降临,无力回天。

就在这防线即将被突破的刹那——

一直静立未动的林夜,缓缓抬起了双手。

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与整个烛龙尸骸,与这片被扭曲的空间,甚至与那疯狂旋转的寂灭奇点产生了某种深层次的共鸣。

他刚刚从烛龙祖龙死亡回廊中归来,经历了那堪比千万年煎熬的终极体验,脸色苍白,眼神却通透平静。他没有试图去对抗那汹涌而来的虚无触须。

他的左眼(金色)之中,流淌出无数细密璀璨的金色丝线,那是代表“诞生”、“存在”、“运动”的时间法则;他的右眼(银色)则弥漫出冰冷寂寥的银色辉光,代表着“终结”、“静止”、“归寂”的时间法则。

两种截然相反的时间之力,在他身前交织、盘旋,并未形成强大的攻击或防御,而是构筑了一个不断变幻的、极其复杂的双色漩涡。

下一刻,狂暴涌来的无数虚无触须,一头撞入了这金银双色的时间漩涡之中。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能吞噬能量、湮灭物质的黑色触须,在进入漩涡范围后,其“速度”骤然发生了混乱。一部分触须仿佛被加速了亿万倍,在瞬息间走完了其存在的全过程,凭空老化、消散;另一部分则被无限减缓,近乎凝固在空中,如同陷入琥珀的飞虫;还有一部分则在“诞生”与“终结”之间疯狂跳跃闪烁,变得极不稳定,最终自我崩溃。

林夜并未强行消灭它们,而是通过操控它们自身的“时间”,让它们自发地走向紊乱与终结。

汹涌的攻势,竟被他以一己之力,巧妙地迟滞、化解于无形!

平台停止了崩裂,那令人灵魂战栗的尖啸嗡鸣也似乎减弱了一丝。

楚风、苏晚晴、姜漓,甚至绝望的艾尔姆,都震惊地看向林夜。

此刻的林夜,周身流淌着金银双色的时光沙砾,重瞳漠然,仿佛不再是那个他们熟悉的战友,而是一位真正执掌时间权柄、漠视众生轮回的古神。

但他苍白的脸色和微微急促的呼吸,显示这举重若轻的化解,对他消耗亦是极大。

“林夜!”苏晚晴担忧地呼唤了一声。

林夜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依旧锁定着那颗加速旋转的寂灭奇点,声音平静地响起,解答了艾尔姆之前的疑问,也像是在对所有人陈述:“我看到了……祖龙并非力竭而亡,也非被外敌所害。”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穿越了万古沧桑的疲惫与明悟。

“它是自愿的。”

“自愿被锁,自愿以自身无上伟力为核心,构筑了这个巨大的封印,将最初只是雏形的‘寂灭奇点’约束于此。它试图以自身的神性,缓慢地中和、消弭这宇宙的‘病灶’。”

“但它低估了‘寂灭’的本质。这不是伤口,而是规则。它可以被延缓,被束缚,却无法被它的力量真正‘治愈’。漫长的岁月里,奇点不断吞噬着它的神力,它的意志,最终……它耗尽了所有,神躯化为这具尸骸,意志融入奇点,反而使得奇点吸收了烛龙的神力本质,变得更加庞大和……饥饿。”

“轩辕黄帝曾至此处,他看到了膨胀的奇点,以为乃是灭世凶物,欲以圣道之剑将其斩灭。但他错了……强行攻击,只会加速其膨胀。剑断人伤,但他的举动,阴差阳错下,其浩然圣道之气也进一步加固了祖龙尸骸的封印,又延缓了数万载。”

林夜缓缓述说着那来自祖龙记忆回廊的真相,每一个字都沉重无比。

“所以,摧毁它,不可能。封印它,如同不断加固一个已经快要胀破的气球,终有彻底崩溃的一天。黄帝的路,走不通。”

楚风眉头紧锁,煞气收敛几分,沉声道:“那该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它吞掉一切?”

林夜终于微微侧过头,金银异瞳扫过楚风、苏晚晴和姜漓,那眼神复杂无比,蕴含着一丝决绝,一丝不舍,还有一丝……超脱般的平静。

“祖龙的路,也走不通。它选择了接纳与融合,却最终被同化。”

“必须有一条新的路。”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奇点,那双能看穿万物诞生与终结的眼睛,似乎穿透了那无尽的虚无,看到了某种极致深处的、渺茫的……可能性。

“我需要……进去。”

“什么?!”苏晚晴失声,琉璃狐火一阵摇曳,“进去?进入那个奇点?不行!绝对不行!轩辕剑都碎了,你进去会被立刻同化掉!”

姜漓也脸色发白:“林夜,这太冒险了!祖龙全盛时期都未能成功,反而……”

楚风没有说话,只是额间魔瞳死死盯着林夜,握着虎魄刀的手青筋暴起。他感受到了林夜平静话语下那不容动摇的意志。

守墓人艾尔姆却猛地抬起头,精神波动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激动与……狂热:“进去……融入奇点……成为它的一部分……然后……掌控它?这才是预言的真谛?!不是从外部解决,而是从内部……归来者!您难道想……”

林夜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只是缓缓抬起右手,那枚已经与他脊柱龙骨完全融合、补全了熵兽核心的“时砂之种”虚影在他掌心浮现,散发出柔和而神秘的光晕,与他的金银双瞳交相辉映。

“我不是祖龙,我也不是黄帝。”林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我是林夜。我的时间法则,源于它,又不同于它。”

他一步踏出,周身时光之力涌动,将再次试图涌来的少量虚无触须荡开。

“这是我必须完成的试炼。最后的试炼。”

“林夜!”苏晚晴想要冲过去拉住他,却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时间之力推开。

姜漓眼中含泪,嘴唇颤动,却知道无法阻止。

楚风猛地将虎魄刀插进脚下的龙骨,发出“铿”的一声巨响,暗红色的煞气如同风暴般在他周身盘旋,第三只眼中血光滔天,死死盯着林夜的背影,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活着!”

林夜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下一刻,他化作一道流转着金银沙砾的光虹,不再是抵抗,而是主动地、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颗疯狂旋转、吞噬一切的寂灭奇点!

在众人惊恐、绝望、却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期盼的目光注视下,他的身影接触到了奇点那扭曲的边缘。

没有爆炸,没有抵抗。

就像一滴水汇入大海。

他的时间之力,他的烛龙血脉,他的一切,似乎都与那奇点完美同源。

那道金银双色的光虹,瞬间就被无尽的虚无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夜,彻底进入了寂灭奇点内部。

在他消失的下一秒——

整个寂灭奇点猛地一滞!

那尖锐的嗡鸣声戛然而止。

疯狂旋转的态势瞬间停止。

汹涌而出的虚无触须如同被冻结,凝固在半空,然后寸寸断裂,消散。

一切都静止了。

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楚风、苏晚晴、姜漓,甚至艾尔姆,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那颗仿佛凝固了的、不再散发任何波动的奇点。

成功了?

林夜……控制住它了?

希望的火苗刚刚在众人心中燃起——

异变陡生!

那静止的奇点核心深处,猛地爆发出一种无法用颜色形容的、极致的“光”!

那“光”并非照亮什么,而是吞噬一切色彩、一切形态、一切概念!

伴随着这诡异的光爆,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浩瀚、更加令人绝望的吞噬之力,如同宇宙大爆炸的原点重启,轰然爆发!

整个平台瞬间崩塌!脚下的烛龙尸骸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面积灰败、粉碎!

“不好!”楚风狂吼,兵主煞气全力爆发,护住身旁的苏晚晴和姜漓。

苏晚晴的琉璃狐火瞬间被压回体内,喷出一口鲜血。

姜漓凝聚的淡蓝光幕彻底破碎,脸色惨白如纸。

艾尔姆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虚化,似乎要被直接分解吸收!

奇点不仅没有平息,反而因为林夜的进入,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加速的——

终极膨胀!

它的体积,在百分之一秒内,就扩大了整整一倍!并且还在疯狂扩大!

那毁灭的源头,非但没有被遏制,反而……被彻底引爆了!

林夜的抉择,难道带来了最坏的结局?

他……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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