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半明半暗。晨雾很浓。杂役院的青石板路是湿的。踩上去会“咯吱”响。
我正蜷在柴房草堆里跟冻意死磕。后领子突然被人一把薅住。
这股子药草混着老汗的味儿，不用想都知道是吴长老。
他手上的老茧刮得我衣领沙沙响。那力道稳得像焊死的铁钳。我两条腿跟泥鳅似的瞎扑腾，愣是挣不开。
“还睡？我那药田都快成野草地了！”吴长老的声音从雾里挤出来。他鬓角的白发挂着露珠，跟撒了把碎盐似的。
他拎着我穿过外门练功场。那群弟子正有气无力地耍着“青元刺”。
剑风带起的灵气稀薄得像烂棉絮。飘到跟前连个屁味都没留下。外门这灵气真抠搜，比杂役院发的辟谷丹还掺“麸皮”。
“药田灵气泄了半个月。清心草死了一大片。赶紧用你昨天吹的那套‘土办法’试试。”吴长老脚步没停。
他声音沉得像刚踩过泥坑的鞋。“昨儿个怼赵胖子时不是挺能叭叭？今天要是真能把草救活，月底多给你五个贡献点。够你换两颗不掺沙子的辟谷丹。比你天天抠丹渣强。”
我一听“贡献点”和“纯辟谷丹”，立马老实了。我屁颠屁颠跟着他拐过竹篱笆。这药田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半亩地的狗尾草长得比灵草还欢。
它们缠得清心草都快翻白眼了。那些灵草个个东倒西歪，叶片卷边发黄。连最耐旱的枯叶草都耷拉着脑袋，跟被霜打蔫的菠菜似的。
那点儿稀薄灵气刚沾着草叶，就被风一卷，全便宜旁边那片竹林了。
吴长老蹲下身。他指尖碰了碰清心草，叹了口气：“根还没烂透，应该能救。”
我拨开缠人的狗尾草。我摸了摸草根。还行，有点韧劲儿，没彻底摆烂。我说：“得三步走。”我伸出三根手指，语气跟街头卖大力丸似的。
“搭风障锁灵气，引灵泉润根须，埋灵石补养分。跟伺候饿昏的人喝粥一个理儿。得小口慢喂，不能猛灌，不然得呛死。”
说干就干。我吭哧吭哧搬来竹竿搭架子。手心被竹皮磨得火辣辣的。每根竹竿都按半尺间距插得死死的。
这要是塌了，不仅灵草救不活，贡献点也得泡汤。吴长老拿来浸过灵泉水的麻布。他把麻布往竹架上一绷。风一吹，跟纱帐似的。那些原本要跑的灵气果然绕着草叶打转了。
我们又挖了浅沟引灵泉水。我们在田角埋了几块下品灵石。这玩意儿要是能换泡面，我能把整筐都扛走。
忙活小半炷香，濒死的清心草边缘，竟慢慢透出点新绿。那绿色跟刚冒头的小嫩芽似的。
“真、真活了！”吴长老一激动，手里的药锄“哐当”掉地上。他差点砸到自己脚。恰在此时，赵胖子拎着一筐焦糊药渣晃过来。
那味儿冲得跟烧了裤裆似的。隔着三丈远都能呛得人直皱眉。他斜眼瞅着我，语气酸得掉牙：“哟嗬，一个小杂役也敢在药田里充大尾巴狼？该不会是把扫茅房的法子搬来了吧？可别把灵草都熏得更蔫了！”
我慢条斯理拍掉手上的泥。我把嗓门提得全院都能听见。我说：“至少我能让草活过来。不像某人，把狗尾草当主药，炼出的丹连灵鸡闻了都得绕道走。
怕不是吃了能当场飞升，直接飞茅房里？忘了上次炸炉差点把药草库点着的事了？你这筐焦渣，是打算再炼一炉‘炭球丹’，给大伙当柴火劈？还是来求吴长老，别罚你去扫茅房扫到腿软？”
【呼！检测到目标赵奎产生“暴躁”情绪，负面情绪值+2.8！当前累计：65.5\/100！】
我脑子里感觉有股热流涌过，像有团小火苗在烧。这毒舌天赋，效果真不错。周围干活的杂役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他们肩膀抖得跟筛糠似的。有个小子没忍住，“噗”地把嘴里的丹渣喷了出来。赵胖子的脸瞬间涨成紫茄子。
他抬手想推我，可他瞥见吴长老瞪着他，又怂怂地缩回去。他恨恨丢下句“你小子给我等着”，扭头就走。他连掉在地上的焦渣都忘了捡，活像后面有狗追。
晌午日头正毒，晒得人头皮发麻。外门执事周师兄攥着本破小册子来巡查。他看见整齐的风障和泛绿的灵草，满意地点头：“不错啊！这法子要是能推广，给你记十个贡献点！”
我刚要咧嘴笑，就听见王师兄带着两个跟班气势汹汹冲过来。
他边挽袖子边吼：“好你个小兔崽子，躲药田里就以为没事了？昨天敢顶撞我，今天就叫你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旁边的瘦杂役吓得直拽我衣角。
我却一个滑步凑到周师兄身边。我声音甜得发腻：“周师兄，可算着您来了！王师兄正找您呢。他说他负责的灵井供水得优化，事关炼丹大业，刻不容缓。您快跟他去看看！”
周师兄眼睛一亮。他一把拽住王师兄的胳膊：“灵井是大事！解决了给你记贡献点！”王师兄被拽得踉踉跄跄。
他回头恶狠狠地瞪我，差点一脚踩进引水沟里。我冲他背影热情挥手。我嗓门更大了：“王师兄，记得带上你藏床板底下那粉绣花布包啊！贡献点正好装里面。那针脚歪得跟蜈蚣爬似的，别露出来让人笑！”
【滴答…检测到目标王二狗产生“恐慌”情绪，负面情绪值+3.5！当前累计：69.0\/100！】
我脑子里仿佛听到了水滴的声音，清脆又冰冷。王师兄听见“绣花布包”四个字，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他手抖得跟得了鸡爪疯，却只能被周师兄拖着小跑离开。那背影，活像被拎走的猪崽，脚都快离地了。
下午日头偏西，风凉快了点。张小剑拎着他的宝贝灵剑来了。
那粉色剑穗甩得跟风车似的。他下巴抬得能挂油瓶，鼻孔都快朝天了。他说：“听说你小子嘴皮子利索？来，夸夸我的剑。小爷满意了就饶了你，不然让你尝尝剑刃的滋味！”
我抱着胳膊。我围着他转了两圈。我伸手摸了摸剑鞘，语气特真诚：“花纹挺精致，花里胡哨的。
剑穗也够醒目。就是……这粉嫩嫩的配色，有点娘们唧唧的，比我穿越前用的头绳还娇贵。听说上次演武，你这剑穗缠槐树上了，把你吊了半炷香。
全外门都扒着墙头看你‘荡秋千’，还给你喊加油来着？下次比试，你直接用剑穗缠对手的剑，说不定能把人捆成粽子。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多省劲？”
【噗！检测到目标张小剑产生“羞愤”情绪，负面情绪值+4.2！当前累计：73.2\/100！】
我脑子里响起一声憋不住的轻笑，仿佛有人在偷着乐。旁边的杂役笑得前仰后合。有个小个子直接笑趴在地上捶地，差点把田埂捶塌。张小剑脸上青筋暴起。他手中剑“嗡”地出鞘半寸。剑气扫得草叶乱飞。他吼道：“你找死！”
“张师兄且慢！”我后退半步。我声音朗朗的，故意让远处巡田的周师兄听见。“周师兄刚定的规矩，药田禁制斗殴。违者罚巡夜三天。您这是想给大伙儿照亮前路，当‘人形灯笼’呢？”
话音刚落，周师兄果然从竹林后转出来。他皱着眉喝道：“张小剑！再胡闹就去戒律堂抄十遍《弟子规》！抄不完不准吃饭！”张小剑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唰”地收剑回鞘。
他灰溜溜转身就走。他转身太猛，那粉剑穗“啪”一下甩在他自己脸上，打得他一个趔趄。众人憋了半天的笑，这下全爆发出来，跟炸了锅似的。
傍晚时分，账房的钱师兄戴着副歪斜的晶石眼镜来了。他手指点着账本，语气刻板得像块石头：“数目有误，按规矩要扣你两个贡献点。”
我凑过去。我指着“清心草三十株”那行，不紧不慢地说：“钱师兄，早上清点时明明是三十三株。您数错的三株，够我吃半顿辟谷丹了。另外，灵气消耗多记了五块灵石。
那几块下品灵石还埋在田角呢。您扒开土就能看着。您这眼镜该擦了吧？比刘二狗的账本还模糊。”
钱师兄推了推眼镜。他脸微微发红。他嘟囔着：“呃……容我再算算……好像确实是我算岔了。给你补两个贡献点。”
【咔哒。检测到目标钱师兄产生“窘迫”情绪，负面情绪值+1.9！当前累计：75.1\/100！】
我正美滋滋收拾工具，琢磨着今晚能多抠点丹渣。田埂那头突然炸响一声怒喝：“哪个给你的狗胆，动我丹房的灵草？！”
抬头一看，是个穿锦袍的中年汉子。他脸黑得跟刚炼废的丹炉似的。他腰间木牌刻着“丹房执事”。
这是炼气三层的李嵩，赵胖子那厮的靠山！赵胖子正缩在他身后，跟条告状的狗似的。他指着我喊：“师父！就是他糟蹋药草，还当众辱我炼丹！”
李嵩三角眼扫过药田。他看见焕发生机的清心草，语气更凶了：“区区杂役，也敢在药田指手画脚？这灵草被你瞎搞，灵气涣散，你赔得起吗？！”
我叹了口气。我语气带着惋惜，声音却够响：“李执事，您这眼睛是老花了还是被丹烟熏着了？这草的灵气比之前浓了三倍不止，叶片都直起来了。
倒是赵师兄，天天往药田扔炼废的焦渣。上周还趁半夜摸进来，摘了三株凝露草去炼丹。结果全炼成了废渣。您去丹房废料堆翻翻，说不定还能找到带他泥鞋印的草梗呢！”
【轰！检测到目标李嵩产生“暴怒”情绪，负面情绪值+5.3！当前累计：80.4\/100！】
我脑子里一声巨响，仿佛有雷炸开。李嵩脸色一沉。赵胖子急忙辩解：“师父别听他胡说！他、他会妖法！昨天还打伤了周管事！”
“妖法？”我嗤笑一声。我抬脚轻轻一跺地面。“这叫土系基础法术，根基扎实得很。可比您靠丹药堆上去的炼气三层稳当多了。
听说您三年前卡在炼气二层，连吞三枚聚气丹才勉强突破。结果补得流鼻血，至今动手前还得先喘三口气顺顺劲儿。您这修为，是‘豆腐渣工程’吧？风一吹都怕散架？”
这话直接戳了李嵩的肺管子。他气得浑身发抖，脸都紫了。他吼道：“小杂种，你找死！”他抬手一掌拍来。掌心泛着淡青灵光，带着股药腥劲风。那风扫得灵草纷纷弯腰。
我早有准备。我后退半步，手掐法诀。这是每个炼气弟子都能学的基础招。
“地刺术！”我心里默念：系统帮我加点劲，别掉链子！就见地面“唰”地翻涌。三根手臂粗的土刺裹着淡金灵光破土而出。
它们直刺李嵩脚踝。他慌忙跳开，却没留意身后的引水沟。他脚下一滑，“噗通”一声结结实实摔了个屁墩儿。他锦袍沾满泥浆，活像只刚从泥坑里捞出来的锦鸡。还是没毛的那种。
【轰！检测到目标李嵩受创+暴怒，身份加持高额涨幅，负面情绪值+8.7！当前累计：89.1\/100！】
“反了！反了！”李嵩爬起来。他恼羞成怒地摸出一只铜铃猛晃。
“毒藤术！”田边立刻窜出十来条黑紫色毒藤。它们带着倒刺就往我缠来。我转身就往灵草茂密的地方跑。
我边跑边喊：“李执事，您这毒藤跟您的修为一样虚浮！上次捆丹炉自己崩断了四根藤尖。今天拿来对付我，怕是不够看啊。是不是没喂够灵气，饿肚子了？”
【嘶…检测到目标李嵩产生“羞恼”情绪，负面情绪值+3.2！当前累计：92.3\/100！】
李嵩掐诀更急。毒藤追得更紧。我看准时机，猛然转身结印。
“土灵缚！”他脚下的泥土瞬间凝固成锁链。细小的土刺扎得他“嗷”一嗓子叫出来。失控的毒藤“咔嚓”几声缠上竹架。它们竟把几根竹竿硬生生勒断了。
这质量，比刘二狗的针脚还烂。李嵩奋力挣开土锁。他掌心灵光暴涨，对着我就攻过来。“聚气掌！”我心里一紧。我默念：“系统，兑换中级地裂斩！”
【叮！消耗10点召唤值兑换“地裂斩”，当前累计：82.3\/100！】
我挥掌拍向地面。我大喝一声：“地裂斩！”地面“咔嚓”裂开一道半尺宽的沟壑。崩起的土块化作锋利土刃，裹着灵气扫向李嵩。他吓得连连后退，却被自己召唤的毒藤绊倒。土刃擦着他耳朵飞过，“唰”地斩断了他的发髻。头发混着泥土簌簌落下，露出半块光溜溜的头皮。他活像被薅了毛的公鸡。
周围杂役全看傻了。赵胖子早就躲到树后，缩着脖子跟乌龟似的，连头都不敢露。吴长老不知何时站在田埂那头。他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满是惊诧。我喘着气，甩了甩发麻的手。我笑道：“李执事，这招还入眼不？想再试试？我让这沟壑再宽半尺，正好给您这些宝贝毒藤当坟墓。省得它们再出来丢人现眼。”
【嗡…检测到目标李嵩产生“惊恐”情绪，负面情绪值+7.9！当前累计：90.2\/100！】
李嵩指着我。他“你……你……”了半天，憋不出一句整话。最后他狠狠瞪了树后的赵胖子一眼。他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说完他转身狼狈离去。他连掉在地上的铜铃都忘了捡。那背影，比丧家之犬还落魄。赵胖子也赶紧夹着尾巴溜了。他跑的时候还差点撞树上。
吴长老这才走过来。他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力道大得差点把我拍趴下。他说：“好小子！真有你的！李嵩那边我去分说，没人敢找你麻烦！以后这片药田就归你照料。每月再加五个贡献点！”
【叮！获得吴长老高度认可，触发隐藏涨幅，负面情绪值+4.6！当前累计：94.8\/100！】
夕阳给药田镀上一层暖金色。灵草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叶脉间的灵光比白日里更温润。我四仰八叉躺在田埂上。我嘴里叼着根狗尾草。我盯着意识里快满溢的进度条。只差5.2点，就能召唤神仙了！贡献点也攒到24点。月底能换两颗实打实的辟谷丹，不用再抠渣吃了。晚风送来药香。我望着天边的晚霞，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