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秘藏阁归来,许木便将全部心神投入到两件事上:巩固化神后期修为,以及推演完善“混沌幡”的炼制方案。
混沌殿深处,他盘膝而坐,身前悬浮着一枚光芒流转的玉简,里面记录着他根据秘藏阁所得、自身感悟不断修正补充的混沌幡构想。无数细密的符文、材料特性、能量回路虚影在玉简光芒中生灭不定,如同一个微缩的、正在演化的混沌世界。
“混沌石为基,定混沌之源;虚空神晶为骨,构永恒之架;万物母气为引,赋衍化之灵……”许木喃喃自语,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推演的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即便以他如今的神识强度,也感到有些疲惫。许多关键节点的处理,所需材料的替代与融合,都充满了未知与风险。
就在他沉浸于推演之时,一道传讯符穿过混沌峰禁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其上萦绕着一丝浩瀚而熟悉的威严气息——来自宗主凌虚道人。
“许木,速来天枢殿。”
讯息简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许木心中一动,从深沉的推演状态中脱离。宗主此时召见,所为何事?是因为大比夺魁的后续?还是因为当日道途之辨?亦或是……有其他要事?
他不敢怠慢,将记录混沌幡构想的玉简小心收起,整理了一下衣袍,一步踏出,身形已融入周遭空间,下一刻便出现在了主峰天枢峰之巅的“天枢殿”外。
天枢殿并非金碧辉煌,反而古朴庄重,通体由一种名为“星辰石”的材质砌成,在日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与周天星辰隐隐呼应。殿门敞开,仿佛在等待他的到来。
许木迈步而入。殿内空间开阔,陈设简洁,唯有中央悬挂着一幅巨大的“青岚万壑图”,描绘着青岚宗辖境的万里山河,道韵天成。宗主凌虚道人,正负手立于图前,背对着他。
“弟子许木,拜见宗主。”许木躬身行礼。
凌虚道人缓缓转身,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示意许木不必多礼。他目光落在许木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点头道:“气息沉凝,混元一体,看来这半月闭关,收获不小。”
“略有进益,不敢懈怠。”许木恭敬回道。
凌虚道人走到一旁的蒲团坐下,也示意许木坐下。他并未寒暄太多,直接切入正题:“今日唤你前来,其一,是与你确认大比魁首的宗门福利与职责,这些自有执事与你对接。其二,也是更重要的一点,是想与你谈一谈……你之混沌道途。”
许木神色一肃,知道正题来了。
“你当日所言,‘包容万法,衍化归一’,气魄宏大,立意高远。本座甚为欣赏。”凌虚道人语气平和,“然,大道艰难,尤其是混沌之道,在当今灵界,几乎已成绝响,前路渺茫,无人指引,你当如何自处?”
许木沉吟片刻,坦然道:“回宗主,道阻且长,行则将至。弟子既已踏上此路,便无回头之理。前路无人,弟子便做那开路之人。”
凌虚道人眼中赞赏之色更浓,他话锋一转:“若……并非完全无人走过呢?”
许木心头猛地一跳,抬头看向宗主。
凌虚道人袖袍一挥,一道隔音禁制将整个天枢殿笼罩。他神色变得有些追忆与凝重,缓缓道:“我青岚宗立宗数百万载,底蕴深厚,你所见不过冰山一角。在我宗尘封的典籍与口口相传的秘辛中,上古时期,宗门内……亦曾有一位惊才绝艳的先辈,试图探寻混沌之道!”
许木呼吸微微一滞,身体不由自主地坐直了些。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在青岚宗内,竟然真有前辈走过混沌之路!
“那位先辈,道号‘混元子’。”凌虚道人声音低沉,仿佛在揭开一段尘封的历史,“其天赋才情,震古烁今,被誉为当时最有可能触摸真仙之境的存在之一。他于混沌中悟道,创出《混元经》残篇,威力无穷,曾凭此纵横灵界,难逢敌手。”
混元子!《混元经》!
许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修炼的《混沌衍天经》乃是下界所得,虽玄奥,但后续之路需自行摸索。没想到在青岚宗,竟有前辈走过类似的道路,还留下了传承!
“那……混元子祖师后来如何?《混元经》又在何处?”许木忍不住问道。
凌虚道人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遗憾与凝重:“后来……他失踪了。或者说,是进入了宗门记载中的一处绝地——‘坠龙渊’,自此再无音讯。”
“坠龙渊?”许木记下了这个名字。
“坠龙渊,位于我天枢域与妖族、古兽族领地交界的混乱地带,是一处空间极其不稳定,充斥着各种混乱法则与未知危险的绝地。传说上古时期有真龙陨落于此,其龙血龙魂怨念不散,演化出无数凶险。即便是合体期修士,也不敢轻易深入核心区域。”
凌虚道人看着许木,目光深邃:“混元子祖师当年,便是为了追寻混沌的终极奥秘,毅然进入了坠龙渊深处。他在离去前,曾留下只言片语,言及渊中可能存在着与混沌本源相关的秘密,甚至……可能有他留下的完整传承,或是他最终的悟道之地。”
许木的心脏砰砰直跳。混元子的传承,坠龙渊中的混沌秘密!这对他而言,无疑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宗主告知弟子这些,是希望弟子……”许木试探着问道。
凌虚道人神色郑重:“混元子祖师乃我青岚宗先贤,其道统若能重现,于宗门有莫大裨益。你既同样走上混沌之道,便是与此事最有缘法之人。本座告知你此事,并非命你前往,而是让你知晓。坠龙渊凶险万分,远超你的想象,即便你如今实力堪比炼虚,进入其中,亦是九死一生。”
他顿了顿,继续道:“何时前往,去或不去,皆由你自行决断。宗门不会强求,但若你决定前往,宗门可为你提供关于坠龙渊外围已知区域的地图与情报,并在你出发前,给予一定的资源支持。这,算是宗门对你这位混沌传人的一份期许与投资。”
许木沉默下来。信息量巨大,他需要时间消化。坠龙渊的凶险,宗主已再三强调。但混元子的传承,渊中的混沌秘密,又如同致命的诱惑,吸引着他。
风险与机遇,并存。
片刻后,他抬起头,眼神已然恢复了清明与坚定:“弟子,多谢宗主告知此等秘辛。坠龙渊,弟子会去。但非是现在。”
凌虚道人对于许木的回答似乎并不意外,微微颔首:“哦?何时?”
“待弟子修为臻至化神巅峰,炼制成本命法宝,拥有足够自保之力后。”许木沉声道,“混沌之道,虽需勇猛精进,亦需谋定后动。弟子不会拿自身道途与性命,去做无谓的冒险。”
“善!”凌虚道人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抚掌赞道,“不骄不躁,沉稳有度,方是成道之基。本座期待你功成之日。”
他取出一枚青色玉简,递给许木:“此乃宗门掌握的关于坠龙渊外围的部分情报,以及混元子祖师当年留下的一些零星笔记拓印,你拿回去参详吧。”
许木双手接过,神识略微一扫,便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庞大信息与那丝古老的混沌道韵,心中激动,再次躬身:“谢宗主!”
“去吧。好生修行。混沌峰,很好。”凌虚道人挥了挥手,闭上了双眼,示意召见结束。
许木恭敬退出了天枢殿。
站在殿外,望着云雾缭绕的山峦,他握紧了手中的玉简。
前路,似乎更加清晰,也更加险峻了。
混元子,坠龙渊,混沌传承……
这一切,都指向了那片名为“坠龙”的绝地。
但他无所畏惧。
因为他知道,他的道,注定要在风雨与险境中,开辟而出。
第481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