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家出来时,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张大山揣着那个薄薄的红包,只觉得脚步沉重。这一晚上的折腾,比他开十个小时挖掘机还要累。
回到出租屋,他把自己摔进沙发,连抬手摘墨镜的力气都快没了。
\"老潘,这活儿也太耗神了。\"他有气无力地抱怨,\"折腾一晚上,才赚了五十功德点,刚够这副破眼镜续费半个月。\"
\"降妖除魔,本非易事。\"潘天师的声音依旧平稳,\"况且,助人解脱困厄,本就是功德一件。\"
张大山翻了个白眼,摸出李先生给的红包。拆开一看,八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
\"八百块...\"他叹了口气,\"连修挖掘机的一个零件都不够。\"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把钱收好。毕竟这个月工地的活时有时无,这八百块够他吃半个月的饭了。
他掏出那部地府特供的手机,点开功德系统。界面上的数字让他稍微振作了些:
【新手任务:调查'扰宅之鬼'(已完成)】
【奖励:50功德点已发放】
【当前功德点:50】
【距离'初级幽冥光谱识别仪'续费还剩29天】
看着那个刺眼的\"29天\",张大山只觉得一阵头疼。他随手点开新解锁的\"鬼魂鉴定\"功能,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扫了一圈:
【环境灵气浓度:低】
【未检测到邪祟气息】
\"这东西倒是挺方便。\"他摆弄着手机,\"要是能鉴定出哪里有值钱的东西就好了。\"
\"贪念过重,易招邪祟。\"潘天师提醒道。
张大山正要反驳,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条新闻推送跳了出来:
《城南批发市场连续发生诡异盗窃案,监控拍下疑似\"鬼影\"》
他点开新闻,只见监控画面中,一个模糊的白影从货架间飘过,所过之处的货物都会莫名其妙地掉落。评论区里已经炸开了锅。
\"老潘,你看这个...\"张大山把手机屏幕对着空气,这才想起对方根本看不见。
\"将手机贴近额头。\"潘天师指示道。
张大山依言照做,顿时感觉一股清凉的气息从额头渗入,眼前的画面竟然直接投射到了脑海里。
\"确是怨灵作祟。\"潘天师肯定地说,\"观其形态,应当是刚离世不久的新魂,但怨气之重,实属罕见。\"
\"新魂?\"张大山不解,\"刚死的人怎么会这么大怨气?\"
\"生死之间,执念最重。\"潘天师解释道,\"若是心有未了之愿,或是遭遇不公而死,新魂反而比老鬼更难超度。\"
张大山看着手机里仅有的50功德点,又摸了摸口袋里那八百块钱,一咬牙:\"走,去看看!\"
\"此次凶险,务必小心。\"潘天师提醒道,\"新魂怨气最盛,稍有不慎就会激化其戾气。\"
\"知道了知道了。\"张大山重新戴上那副土味墨镜,\"总不能坐等着功德点到期吧?\"
城南批发市场距离张大山住的地方不算太远。时值清晨,正是市场最热闹的时候。进货的商贩、早起买菜的老人,把整个市场挤得水泄不通。
张大山站在市场门口,透过墨镜观察着。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他果然看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在市场的一个角落盘旋不散。
\"在那边。\"他压低声音,朝着黑气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个卖调味品的摊位,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正在和隔壁摊位的老板抱怨:\"真是邪了门了,这几天天天早上来都发现少东西...\"
张大山凑过去,假装在看货:\"大姐,您这摊位最近是不是不太平?\"
大姐上下打量着他,特别是他脸上那副大墨镜:\"你怎么知道?\"
\"我...我是专门处理这种事情的。\"张大山硬着头皮说,\"能让我看看您摊位的情况吗?\"
大姐将信将疑,但还是让开了位置。张大山走进摊位,墨镜下的视野顿时变得清晰起来。那股黑气正是从摊位下方的储物柜里散发出来的。
\"问题在这里面。\"他指着储物柜。
\"这里面?\"大姐更疑惑了,\"这里面就是些存货,没什么特别的啊。\"
\"能打开看看吗?\"
大姐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储物柜。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各种调味品,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但张大山透过墨镜,却看到黑气的源头是一个被压在箱子底下的布包。
\"那个布包...\"他指着说,\"能拿出来看看吗?\"
大姐费力地把布包拖出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本泛黄的账本,还有几张照片。
\"这不是老李的东西吗?\"大姐惊讶地说,\"老李是这个摊位原来的摊主,上个月突发心梗去世了。他家人来收拾东西的时候,可能把这个落下了。\"
张大山翻开账本,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账目。照片上是老李和家人的合影,看上去是个很和善的中年人。
\"老李去世前,是不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张大山问。
大姐想了想:\"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老李去世前一天还在念叨,说有一笔账对不上,少收了人家三百多块钱,一定要找出来。\"
\"原来如此...\"张大山恍然大悟,\"老李的魂魄因为这笔账目未清,一直无法安息,才会在夜间出来'清点'货物。\"
\"那...那该怎么办?\"大姐紧张地问。
\"需要完成老李的遗愿。\"张大山说,\"您知道是哪笔账对不上吗?\"
大姐摇头:\"这我可不知道。老李做事很仔细,从来不会算错账的。\"
张大山陷入沉思。这时,潘天师在他脑中开口:\"让摊主将老李的家人请来,同时准备香烛纸钱。若要超度亡魂,需了其执念。\"
在大姐的帮助下,老李的妻子和儿子很快赶到了市场。听说丈夫的魂魄还在市场徘徊,李太太当场就哭了:\"这个死老头子,一辈子就爱较真,连走了都放不下他那点账本...\"
张大山在市场角落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摆了个简易的法坛。他点燃香烛,在潘天师的指导下开始念诵安魂咒。
香烟袅袅升起,在墨镜的视野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在摊位前凝聚。那是个穿着旧式工作服的中年男人,正焦急地翻看着账本。
\"老李...\"李太太哽咽着呼唤。
那个身影顿了一下,缓缓转过头来。张大山看到,老李的眼中满是焦虑和不安。
\"找到了!\"老李的儿子突然喊道,\"是上个月十五号那笔,卖给'好味来'饭店的货,少记了三箱味精的钱,正好是三百六十块!\"
就在这时,老李的身影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的焦虑之色渐渐消退。
\"可以了。\"潘天师说,\"将这笔钱补上,烧给逝者,他的执念自然就化解了。\"
李家人连忙照做,李太太还特意多烧了些纸钱:\"老头子,你就安心走吧,别再惦记这些了...\"
在墨镜的视野中,老李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点点白光,消散在空气中。市场里的那股黑气也随之消失不见。
\"成功了...\"张大山长舒一口气。
离开市场时,李家人非要塞给张大山一个红包。这次比上次厚实多了,里面整整两千块钱。
\"大师,真是太感谢您了。\"李太太擦着眼泪说,\"要不是您,我家老头子还不知道要徘徊到什么时候...\"
回到出租屋,张大山迫不及待地查看功德系统:
【突发任务:超度市场怨灵(已完成)】
【奖励:80功德点已发放】
【当前功德点:130】
【距离'初级幽冥光谱识别仪'续费还剩29天】
\"一百三十点!\"张大山兴奋地跳起来,\"够续费一个多月了!\"
\"莫要高兴得太早。\"潘天师给他泼冷水,\"这才超度了两个游魂,还有三十五个凶魂在外作恶。其中不乏百年老鬼,远非这等新魂可比。\"
张大山却不以为意:\"慢慢来嘛,反正现在功德点够用了。\"
他悠闲地躺在床上,开始盘算这两天的收入。这时,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地府系统弹出一个红色警告:
【警告:检测到强烈怨气波动】
【位置:城西工业园区】
【危险等级:中级】
【建议:立即前往处理】
与此同时,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新任务:处理工业园区怨灵】
【奖励:200功德点】
【警告:目标为百年怨灵,极度危险】
张大山看着那个\"极度危险\"的提示,又看了看刚刚到手的130功德点,陷入了沉思。
\"老潘,这个...咱们能不去吗?\"
\"怨灵既现,岂能坐视不理?\"潘天师的声音严肃起来,\"况且,若是任其作恶,待其实力增强,届时更难对付。\"
张大山叹了口气,认命地爬起身。
\"走吧走吧,打工人的命啊...\"
这次,潘天师没有立即回应。过了片刻,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少有的凝重:
\"此次非同小可。出发前,需做些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