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乐父亲当年为什么会失败,又为什么会从李经纬变成李有财,这个问题的答案众说纷纭。但究其根本还是因为被别有用心者利用,将运动的规模扩大,将矛盾对象扩大到普通民众,大到连始作俑者都无法控制的地步,那结果自然只有失败。
正如现在,李天乐与维护香江治安、稳定的警察并没有矛盾,真正站在他对立面的是妄图扰乱香江秩序,企图达到干扰回归的鬼佬。
所以李天琪的擅自行动才会让他如此生气。
将原本可以拉拢成为自己人的力量推到了对立面。
一路上,前排的李小富、王建军两人察觉到气氛的不对,保持着缄默;而后排的兄妹俩也陷入到一片寂静中。
终于等到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李天乐凝望着上方母亲杨美星那间病房的灯光,转身看了眼使小性子坐着不动的李天琪,“你好像觉得自己做的很对?”
“我本来就没有做错!”李天琪倔强道,双手抱胸,怒视着李天乐,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给李天乐出气,但李天乐却反而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
“建军!通知下去,以后除了天乐超市的事情之外,不允许李天琪参与和联胜的任何事情。”李天乐果断道,而后他看向李小富,从怀里抽出一张港纸,“小富,帮我去买些钵仔糕,再带一包健牌。”
李小富接过钱,转身就走。
王建军也在李天琪不情不愿下车后,一脚油门溜之大吉。
“跟我过来。”李天乐闷声说道,说完后率先走向医院正门,但等他走了两步之后,发现身后没人,转头去看,才发现李天琪站在原地根本没动。
“嗯?”
李天琪深吸一口气,整个身子紧绷着像是将要扑食的雌豹,她直勾勾的盯着李天乐,用沙哑的嗓子说道:“你是不是想把我关在医院里一直陪着妈,不准出去!”
李天乐摇头,耐着性子解释道:“你是一个单独的个体,不是任何人的附庸,我不会去圈禁你的自由,即便我是你李天琪的哥哥。不让你继续接触社团的力量,是为了告诉你权力不是你这样肆意妄为使用的,而且无论是和联胜的人马也好,还是那八百名战场上走下来的军人,他们都不是我和你的私人武装。你今天太过了,不该在警署总局门口用炸药这样的方式杀死王宝。”
李天琪不解,但听了解释后,总算愿意跟在李天乐的背后,一起走进医院。
夜晚医院走廊里的行人并不多,只能不时撞见夜晚值班的护士来去匆匆。
李天琪目送着一个护士消失在拐角的视线尽头,她立马转头看向李天乐,“我不懂,难道今天我不安排人在王宝的车底下设置炸药,你就会放过王宝吗?”
李天琪很了解现在的李天乐为人,如果没在有骨气酒楼说出那句话还好,但既然都说出了要让王宝全家销户的话,那么今晚王建军等人的目标就一定是王宝。
没有江湖社团能在这支八百人队伍手中活下去,这已经不止是李天琪所认定的事情。
既然王宝注定要死,那么死在入夜时分和死在午夜时分又有什么区别?她完全不懂李天乐会生自己气的点在哪里。
“王宝当然必死,这一点从我确定在九龙全面禁毒的计划开始,他就不可能活。”李天乐没有狡辩自己会放过王宝,他停下脚步低头看着仍旧梗着脖子的犟种李天琪,“但他只会死在黑帮火拼之中,而不是当着那么多高级警务人员的面,被炸死在警署门口!”
“这有什么不一样吗?”李天琪脱口而出道,她才说出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便连忙压低声音道:“如此这样,我们还能给警察威慑力,让你的计划没有阻碍,更加顺利!”
“这就是问题所在!”李天乐凝声道,医院走廊的感应灯熄灭,黑暗中他望着李天琪的眼神炯炯有神,“你在挑衅社会的治安力量,这会导致社会维稳力量的公信力降低,后果严重甚至会导致整个九龙的秩序体系崩塌,你这不是在帮我,而是在帮助鬼佬政府,使得让回归前夕的香江陷入社会混乱和动荡的计划成功。”
“大不了等日后再重建社会秩序体系,是你自己说的,大乱后方能有大治!”李天琪险些语窒,但纠于脑子里不想这么快向李天乐投降的一根筋,开口诡辩道。
“我要的乱,不是社会体系崩塌,而是民众之外的江湖社团体系崩溃,将不该活在太阳底下的老鼠直接踩死,而后建立正常的社会秩序!”李天乐的目光直入人心,“你不能将个人的矛盾上升到整个警察体系,他们作为维护稳定的存在,并不是我们的敌人。蔡元祺、卓景全等败类并不能够代表所有警察。”
李天乐停顿了一下,看着若有所思的李天琪,冷不丁道:“仅仅发号施令就能决定一个江湖社团大佬命运的滋味,甜美吗?”
李天琪先是想要辩解,紧接着目露惊恐,面色煞白。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李天乐知道李天琪已经明白过来,但年少的心性让她不愿意就这么直接的认错道歉,他转脸看向窗外夜空里密布的乌云,“以后,你先把服装厂做起来,试试看,在只靠自己的情况下,能不能将这个担子扛起来,还有,帮我照顾好妈。至于其他事情,就不要碰了,我会找人来接手你的工作的。”
医院走廊里一片沉默,路灯的昏黄光芒打在两人身上,只在墙上留下两道独立的人影。
李天琪的喘息声从急促变得悠长,她抽噎了两下鼻子后,似乎调整好了心情,用清冷的声音开口说道:“我会把服装厂做起来的!”
“还有,你自己记得去参加下周无线电视台的李家老太太寿宴,请帖我会放在你办公室;天乐超市与九龙巴士的合作事宜,也需要你亲自去商量;被烧毁需要重建的明心医院,同样需要你亲自确定把关;最后,吉米让我同你说,邓威已经在相看日子,准备开山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