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马坡顶的风卷着落叶,在两人脚边打着旋。玄风的掌风裹挟着寒气,每一击都如冰锥般刺向沈清辞周身大穴,青石板上被掌风扫过的地方,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沈清辞的长剑却似有灵性,剑光如练,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掌风,同时寻隙反击。月白与玄黑的身影在阳光下疾速交错,衣袂翻飞间,竟带出几分棋逢对手的张力。
“你的剑法,倒有苏远舟当年的影子。”玄风一掌逼退沈清辞,指尖夹着的两块玉佩在阳光下泛出温润的光,“可惜,终究差了点意思。”
沈清辞剑尖斜指地面,气息微乱——玄风的寒骨掌已练至化境,久战对自己不利。他目光落在那两块玉佩上,忽然开口:“你既持有莲盟信物,为何还要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玄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你知道什么?”他忽然将两块玉佩猛地相撞,“叮”的一声脆响,玉佩相击处竟迸出细碎的金光,在空中勾勒出一幅残缺的地图轮廓,转瞬即逝。
躲在树后的喵千岁和林砚同时睁大了眼睛——那地图的一角,竟与沈清辞手绘的总坛路线有几分相似!
“这是……莲盟总坛的地图?”林砚失声低呼。
玄风眼角余光扫过树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总算有个不蠢的。”他再次将玉佩相撞,这次金光停留的时间更长些,地图上的标记也更清晰,“苏远舟没告诉你?双佩相击,能显总坛秘道。”
沈清辞瞳孔骤缩——师父的手札里从未提过此事!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握紧长剑,警惕地盯着玄风。
“做什么?”玄风把玩着玉佩,眼神晦暗不明,“自然是去救该救的人。”他忽然将其中一块玉佩扔向沈清辞,“拿着。想阻止影阁,就跟我来。”
沈清辞接住玉佩,指尖触到冰凉的玉质,上面还残留着玄风的体温。他犹豫片刻,抬头看向玄风:“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们要找的是同一个人。”玄风转身就走,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三日后午时,总坛后山的望月崖见。来不来,随你。”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道尽头,留下沈清辞站在坡顶,手里紧握着那块玉佩,神色复杂。
“追吗?”喵千岁和林砚从树后走出,看着玄风消失的方向。
沈清辞低头看着玉佩上的莲花纹,又想起刚才闪现的地图:“他没说谎,玉佩确实能显秘道。而且……”他顿了顿,“他刚才掌风虽烈,却始终避开了要害,不像真要取我性命。”
林砚忽然想起那封信:“信上说他母亲是莲盟医女,或许他一直在暗中寻找机会救老盟主。”
“不管真假,这都是找到总坛的机会。”沈清辞将玉佩小心收好,“我们先回渡口,从长计议。”
三人回到渡口时,已是黄昏。船家汉子正焦急地在岸边踱步,见他们回来,连忙迎上来:“先生们可算回来了!刚才有个穿青布裙的姑娘来找你们,说是什么莲影,留下这个就走了。”他递过一个用油布包着的小竹筒。
沈清辞打开竹筒,里面是一卷密信,字迹正是莲影的。信上说影阁阁主玄煞已察觉总坛地图现世,正调集人手严守秘道,让他们务必小心,还附了一张影阁总坛的布防图。
“莲影安全了!”喵千岁松了口气。
林砚看着布防图,眉头紧锁:“总坛守卫森严,硬闯根本不可能。玄风说的望月崖秘道,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沈清辞将布防图与玉佩显露出的地图对照,果然在望月崖的位置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标记:“这里是玄煞的闭关之地,守卫最松懈,确实是潜入的好时机。”他看向两人,“三日后,我们去望月崖。”
夜色渐浓,渔船泊在岸边,舱内点起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晕照亮三人的脸。林砚在整理从柳溪镇带出来的账簿,上面记载着影阁与朝中官员勾结的证据,密密麻麻的名字触目惊心。喵千岁则在研究那两块玉佩,试图再次触发地图,却始终没能成功。
“必须用内力催动才能显影。”沈清辞解释道,“玄风的寒骨掌内力阴寒,与玉佩的气息相斥又相融,才能激发出金光。”他试着将内力注入玉佩,玉佩果然微微发烫,却没能显出地图,“我的内力与他属性不同,看来只有他能完全催动。”
这意味着,他们必须依赖玄风才能进入总坛——这个认知让舱内的气氛凝重起来。
“不管他是什么目的,”喵千岁放下玉佩,眼神坚定,“老盟主还在影阁手里,我们必须去。”
沈清辞看着她,忽然笑了:“你说得对。”他从行囊里拿出个小巧的机关盒,将账簿和密信小心地放进去,“这个交给船家,让他转交给莲盟的人。我们轻装简行,更容易潜入。”
安排好一切,三人躺在船舱里,却毫无睡意。窗外的月光洒在水面上,像一条银色的带子,蜿蜒伸向远方。谁也不知道三日后的望月崖会遇到什么,玄风是敌是友,老盟主是否还活着,影阁的阴谋能否被挫败……
但此刻,他们的心里却异常平静。因为他们知道,无论前路有多少凶险,身边都有可以并肩的伙伴。
三日后的清晨,望月崖笼罩在一片薄雾中。沈清辞、喵千岁和林砚乔装成影阁的杂役,混在送水的队伍里,悄悄来到崖下。远远地,就看到玄风站在崖边的一块巨石上,玄色衣袍在风中飘动,手里把玩着那枚玉佩。
“你们倒是准时。”他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眼神里没有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他们会来。
“地图。”沈清辞开门见山。
玄风笑了笑,将两块玉佩再次相撞。金光闪过,完整的秘道地图在空中显现,比前两次清晰了数倍,甚至标注出了守卫换班的时间。
“记住了?”他收起玉佩,“半个时辰后,随我从崖壁的暗门进去。”
喵千岁看着他,忽然问道:“你母亲……还好吗?”
玄风的动作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没回答,只是转身走向崖壁:“该走了。”
三人对视一眼,跟上他的脚步。薄雾中,四个身影沿着陡峭的崖壁,朝着影阁总坛的方向攀去。前路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还是柳暗花明的曙光?他们不知道,但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坚定——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唯一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