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落下时,喵千岁正在给窗台上的多肉盖保温膜。玻璃上凝着霜花,她呵出的白气在眼前散开,转头就看见陆时衍抱着个沉甸甸的纸箱从门外进来,睫毛上沾着细碎的雪粒。
“买了什么?”她帮他拍掉肩上的雪,指尖触到他冻得发红的耳垂。
“暖炉。”他把纸箱放在客厅中央,拆开时露出个铜色的小炉子,边缘刻着缠枝莲纹,“苏晴说这种老式炭炉最暖和,给你烤橘子吃。”
她蹲在炉边看他生火,火光映得他侧脸发红,动作却有些笨拙,火柴划断了三根才点燃引火的木屑。“以前没生过?”她笑着递过火钳。
“小时候家里都是暖气。”他挠挠头,看着火苗慢慢舔舐木炭,“但总觉得这样烤出来的橘子才香,像书里写的那样。”
炭火烧得旺起来时,他真的剥了个橘子放在炉盖上。橘瓣被烤得滋滋冒汁,甜香混着木炭的烟火气漫开来,让人想起江南雪夜围炉煮茶的日子。
“尝尝?”他用牙签戳起一瓣递到她嘴边,烫得她龇牙咧嘴,却还是把那点温热的甜咽了下去。
陆时衍的工作越来越忙,常有紧急手术要加台。但无论多晚回来,他总会先去厨房温一碗粥,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替她掖好被角。有次她被惊醒,看到他坐在床边,指尖正替她拂开粘在嘴角的发丝,眼里的温柔比炉火烧得更旺。
“吵醒你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手术室的寒气。
“没有。”她伸手拽住他的袖口,把脸埋进他掌心,“今天的手术顺利吗?”
“嗯,很成功。”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那个五岁的小姑娘,明天就能下床了。”
她想起他手机里那个扎羊角辫的照片,忍不住笑了:“那要给她买草莓吗?”
“买了,放在冰箱里。”他低头吻她的发顶,“快睡,明天还要去花店。”
深冬的某个清晨,喵千岁在花店整理年宵花,忽然收到陆时衍的消息:“下楼。”
她跑到窗边,看见他的车停在路边,手里捧着个巨大的保温桶。“给科室同事带的姜茶,分你一半。”他把保温杯塞给她,指缝里还夹着张处方单,“刚下手术,顺路过来看看。”
姜茶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她看着他被冻得发红的鼻尖,忽然想起他总说自己不怕冷,却总在她出门前把围巾在她颈间多绕两圈。
“晚上想吃什么?”她吸了口姜茶,辣意从喉咙窜到胃里,暖得人发颤。
“你做的都行。”他看了眼腕表,“要回科室了,晚上等我。”
他转身时,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把刚包好的一小束银柳塞进他怀里。“这个招财。”她仰头看他,雪花落在他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钻。
他低头笑了,把银柳插进白大褂口袋里,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带着姜茶味的吻:“等我回来吃晚饭。”
晚上的雪下得更大了,喵千岁在厨房炖着排骨汤,窗玻璃上的霜花被她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小猫。陆时衍回来时带着一身寒气,却先去阳台收了她白天晾的围巾,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沙发上。
“汤好了吗?”他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好香。”
“再等十分钟。”她把他的手从自己腰间拿开,塞到暖气片上,“冻成这样还不老实。”
吃饭时,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枚素圈戒指,和她手上的玉兰花戒是同一系列。“给你的新年礼物。”他执起她的右手,把戒指套在中指上,“等开春,我们去领证。”
排骨汤的热气漫在两人之间,她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忽然想起穿越时空时看过的无数风景——江南的烟雨,民国的飞雪,都不及此刻他掌心的温度。
“好。”她夹了块排骨放进他碗里,声音轻得像雪落,“开春就去。”
年夜饭后,他们窝在沙发上看春晚。陆时衍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掌心的温度透过戒指传过来。当零点的钟声敲响时,窗外炸开漫天烟花,他忽然低头吻她,烟花的光映在他眼里,像盛了整片星空。
“新年快乐,喵千岁。”
“新年快乐,陆时衍。”
她知道,这场跨越了时空的漫长旅途,终于在这个温暖的冬夜,找到了最圆满的归宿。往后的每个春夏秋冬,都会有他陪在身边,烤橘子,喝姜茶,在烟火气里把日子过成最动人的诗。
而那些散落在前尘往事里的遗憾,都化作了此刻眼底的星光,照亮了往后余生的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