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摘完浆果回到部落时,气氛似乎比往常凝重了些。几个负责警戒的兽人神色严肃地聚在栅栏边,低声交谈着什么,连平日里追逐打闹的兽崽都安静了不少。
“怎么了?”喵千岁忍不住问苍。
苍的目光扫过警戒的兽人,眉头微蹙:“可能是要来了。”
“什么要来了?”
“兽潮。”苍的声音沉了沉,“每年这个时候,黑纹山脉深处的凶兽会因为领地争夺向外迁徙,偶尔会形成兽潮冲击外围部落。”
喵千岁心里一紧:“很危险吗?”
“一般情况下能守住,”苍看向她,眼神沉稳,“但今年的气息比往年更乱,恐怕规模不小。”他顿了顿,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别怕,有我在。”
那带着细毛的指尖擦过头皮,带来熟悉的微痒触感,却奇异地安抚了喵千岁的不安。她看着苍坚毅的侧脸,点了点头:“嗯。”
部落里很快忙碌起来。雄性兽人开始加固栅栏,打磨石矛和骨刃,雌性则清点储存的食物和草药,将幼崽和老弱安置到最内侧的帐篷。苍作为首领,更是往来穿梭在各个角落,沉声下达着指令,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锐利与冷静,只有在看向喵千岁时,才会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喵千岁虽然帮不上太多忙,却也没闲着。她跟着鹿溪一起清洗兽皮、晾晒草药,偶尔看到忙碌的兽人身上沾了草屑,会下意识地帮他们拂掉——尤其是看到苍宽厚的肩膀上落了片枯叶时,她踮起脚尖伸手去够,指尖不经意间蹭过他颈后的绒毛。
苍的动作猛地一顿,回头看她时,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柔和。他微微低下头,方便她拂去枯叶,喉间低低地“嗯”了一声,像在回应她的亲近。
旁边的鹿溪看得真切,悄悄对身边的同伴眨了眨眼,嘴角噙着促狭的笑。
傍晚时分,警戒的兽人发出了信号——兽潮的先锋已经出现在山脉边缘。
苍立刻召集了所有成年雄性兽人,站在栅栏内侧,手里握着磨得锃亮的石矛。他赤着上身,麦色的皮肤上肌肉紧绷,金棕色的兽毛在夕阳下泛着冷光,身后的环纹长尾微微摆动,带着蓄势待发的威压。
“守住栅栏,护住部落!”苍的声音洪亮,穿透了紧张的空气,“绝不后退!”
“绝不后退!”兽人们齐声应和,吼声震得林间飞鸟惊起。
喵千岁站在帐篷门口,看着苍站在最前方的背影,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他的身影不算最高大,却透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仿佛只要他站在那里,天塌下来都能顶住。
夜幕降临时,远处传来了凶兽的咆哮声,越来越近,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戾气。栅栏剧烈地晃动起来,伴随着石矛刺入皮肉的闷响和兽人的怒吼。
喵千岁握紧了手里的草药,指尖泛白。她看到苍像一道金色的闪电,在栅栏边穿梭,石矛每一次落下都精准地刺穿凶兽的喉咙,环纹长尾猛地扫出,能将扑来的野兽抽飞出去。他的手臂被利爪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肌肉线条滑落,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动作,反而让他周身多了几分浴血的凶悍。
“苍!”喵千岁忍不住低呼出声。
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苍抽空回头看了一眼,隔着混乱的战场,他的目光准确地落在她身上,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个沉稳的眼神,像是在说“我没事”。
就在这时,一头体型格外庞大的黑熊兽猛地撞在栅栏薄弱处,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眼看就要断裂。几只利爪已经从缝隙里伸了进来,离最近的一个幼崽只有几步之遥。
喵千岁脑子一热,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幼崽身前。
“小心!”苍的吼声几乎同时响起。
他想冲过来,却被几只凶兽缠住,根本脱不开身。眼看着黑熊兽的利爪就要抓到喵千岁,她甚至能闻到对方口中的腥气,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落下。
她睁开眼,看到苍那条环纹长尾死死地缠住了黑熊兽的脖颈,尾尖的毛因为用力而炸开。苍不知何时挣脱了围攻,正喘着粗气站在她身前,琥珀色的眸子里布满了红血丝,带着从未有过的后怕与怒意。
“谁让你过来的!”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张。
不等喵千岁回答,他猛地转身,石矛狠狠刺入黑熊兽的眼睛。那凶兽痛吼一声,松开了栅栏,苍趁机一脚将它踹开,长尾甩动间,又解决了两只扑来的野兽。
直到暂时击退这一波冲击,苍才转身看向喵千岁,胸口剧烈起伏着。他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眼神里是混杂着后怕、愤怒与心疼的复杂情绪:“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我……我不能看着幼崽受伤。”喵千岁看着他手臂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眼圈一红,“你的伤……”
她伸手想去碰他的伤口,却被苍一把抓住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带着血腥味,指尖的细毛因为用力而绷紧。
“别管我的伤,”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待在帐篷里,不准出来,听到没有?”
那语气里的强硬,却藏着浓浓的守护之意。喵千岁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因为担心而微微颤抖的指尖,忽然踮起脚尖,在他颈侧那片柔软的绒毛上,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很轻,很软,像羽毛拂过。
苍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呼吸都忘了。
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静止,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心跳声。喵千岁吻完就红着脸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我知道了……你要小心。”
她能感觉到,自己吻过的地方,那片绒毛下的皮肤正在发烫。
苍猛地回过神,喉结滚动了几下,琥珀色的眸子里像是有火焰在燃烧。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紧紧地,像是要将她嵌入骨血:“等我回来。”
说完,他转身重新冲向栅栏,背影比刚才更加决绝。只是这一次,他的步伐里多了一份要拼命守护的东西,眼底也多了一份名为“牵挂”的光芒。
喵千岁站在原地,摸着自己发烫的唇瓣,看着苍浴血奋战的背影,心里忽然无比清晰——她喜欢的或许不只是那些毛茸茸的触感,更是这个愿意为她挡在身前、让她心动的兽人。
兽潮还在继续,但她知道,只要他在,希望就在。而她的心意,也像这黑夜里的星火,终于在守护与牵挂中,清晰地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