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喵千岁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暖融融的。她靠在软榻上,手里翻着一本泛黄的育儿书,沈砚坐在旁边,正笨拙地削着一块桃木,想给未出世的孩子做个长命锁。
“你看这花纹会不会太复杂了?”他举着初具雏形的木锁,眉头微蹙。上面刻着简单的平安纹,还想添几朵桂花,却总觉得线条不够流畅。
喵千岁放下书,伸手轻轻摸了摸木锁:“不复杂,这样正好,朴素些才安稳。”她指尖划过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能感受到他藏在木头里的紧张与期待。
沈砚自从知道她有了身孕,走镖的事彻底交了出去,每日守着药铺和木坊,连劈柴都要算好力气,生怕动静太大惊着她。陆郎中常笑话他“比姑娘家还小心”,他却只是嘿嘿笑,眼里的珍视藏不住。
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喵千岁夜里总爱抽筋,沈砚就每晚睡前替她揉腿,手法生疏却格外轻柔。有时她孕吐得厉害,吃不下东西,他就跑遍镇上的点心铺,买回各种口味的糕点,耐心地一样样试,直到找到她能吃下的那一种。
桂子也仿佛知道家里要添新成员,总爱蜷在她的小腹上,发出轻柔的呼噜声,尾巴轻轻扫着她的衣角,像在守护着什么。
入冬的一个清晨,喵千岁开始阵痛。沈砚慌得手忙脚乱,还是陆郎中镇定,让人去请稳婆,又指挥着他烧热水、铺软褥。他守在产房外,听着里面传来的痛呼声,心揪成一团,来回踱步,手心全是汗。
陆郎中拍了拍他的肩:“别慌,女人生孩子都这样,千岁性子韧,会平安的。”
话虽如此,沈砚的心跳还是快得像擂鼓。他想起初见时她砸向山匪的勇气,想起她为他包扎伤口的细心,想起她在江南梅下的温柔,忽然觉得,眼前这扇门后的女子,比他走镖时遇到的任何风浪都要坚韧。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了清晨的宁静。稳婆抱着个红布包裹走出来,满脸喜气:“恭喜沈镖头,是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沈砚冲到门口,脚步却顿住了,只敢远远地看着,眼里瞬间涌上热意。陆郎中笑着推了他一把:“进去看看吧。”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喵千岁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却带着虚弱的笑意。她旁边的襁褓里,小家伙闭着眼睛,小嘴还在咂巴着,小小的拳头紧紧攥着。
“你看他,像不像你?”喵千岁轻声说。
沈砚凑过去,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孩子的脸颊,软乎乎的,像团棉花。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了,哼唧了一声,小手动了动。他忽然红了眼眶,转身握住喵千岁的手:“辛苦你了,千岁。”
“不辛苦。”她回握住他的手,指尖的温度传递着彼此的心意,“你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沈砚想了想,目光落在窗外飘落的雪花上,又看了看屋里温暖的炭火:“就叫沈明煦吧,明是光明,煦是温暖,愿他一生光明温暖。”
“明煦,”喵千岁念了一遍,笑了,“好名字。”
明煦的到来,给回春堂添了太多热闹。沈砚彻底成了“女儿奴”,哦不,是“儿子奴”,只要不忙,就抱着明煦不肯撒手,换尿布、喂奶,笨手笨脚却学得飞快。有时明煦夜里哭闹,他怕吵着喵千岁休息,就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来回走,哼着走镖时听来的小调,声音低沉却温柔。
喵千岁靠在窗边看着,月光落在他们父子身上,像镀了层银霜。沈砚的侧脸在月色里格外柔和,抱着孩子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那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她忽然觉得,这就是她穿越时空,苦苦寻找的归宿——不是轰轰烈烈的传奇,而是这样柴米油盐的寻常,这样有人为你撑伞、为你抱娃的温暖。
开春的时候,明煦满月了。镇上的人都来道贺,院子里摆了好几桌酒席,长风镖局的兄弟们也来了,闹着要给小少爷灌“满月酒”,被沈砚笑着拦住:“他还小,这酒我替他喝。”
陆郎中抱着明煦,笑得合不拢嘴,给每个来道贺的人都发了喜糖,嘴里念叨着:“我家明煦,将来要像他爹一样正直,像他娘一样心善……”
喵千岁坐在沈砚身边,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看着他被兄弟们灌酒却依旧笑意盈盈的样子,看着怀里咿咿呀呀的明煦,忽然觉得,岁月待她不薄。那些失去的、错过的,都在这一刻,以另一种方式,加倍偿还给了她。
酒席散后,沈砚抱着喝醉的喵千岁回房,明煦已经在摇篮里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他轻轻将喵千岁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又走到摇篮边,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眼里满是温柔。
“阿砚,”喵千岁迷迷糊糊地开口,“你说……明煦长大了,会像你一样走镖吗?”
沈砚回头看她,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脸上,柔和得像幅画。他走过去,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是正经事,我都支持。但我更希望他守着你,守着这家药铺,守着安稳日子。”
他经历过太多刀光剑影,知道安稳有多可贵。他不想让儿子再走他的老路,只愿他一生平安温暖,如他的名字一般,明煦。
喵千岁笑了,往他身边凑了凑,靠在他肩上:“有你在,我们都会很安稳。”
是啊,有彼此在,有这个家在,有明煦在,往后的岁月,定会如这春日阳光般,温暖绵长。
窗外的玉兰又开了,雪白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一地月光。沈砚低头,在喵千岁额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在这药香弥漫的小院里,在这柴米油盐的寻常里,在这一代又一代的传承里,续写着属于他们的,温暖而绵长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