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缩在角落降低存在感的张嬷嬷一个激灵，立刻连滚爬爬地跑过来：“老奴在！”
“送客。”黎梦染声音冰冷，“以后我这梦园，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来的。看紧了。”
“是！是！”张嬷嬷吓得冷汗直流，连忙对周氏躬身道：“夫人，您……您还是先回去吧！大小姐她今日心情不好，您就别……”
周氏何时受过这等屈辱，尤其是来自自己女儿的！她气得浑身发抖，还想摆母亲的款儿呵斥。
张嬷嬷见状，想起黎梦染那些狠辣手段，哪里还敢耽搁？也顾不得尊卑了，直接上手，半扶半推地将还在叫骂的周氏强行“请”出了梦园，动作快得惊人。
院门“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周氏气急败坏的哭嚷声。
世界终于清静了。
黎梦染揉了揉眉心，长出了一口气。应付这种拎不清又懦弱自私的所谓“亲人”，比打一架还累。
黎睿在一旁看着，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姐……你刚才……真猛……”虽然他也很烦他娘，但这么直接撕破脸，他还是有点怵。
黎梦染瞥了他一眼：“对于听不懂人话、只会给自己添堵的，直接清理出去最省事。记住了？”
黎睿似懂非懂，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记住了！”反正姐姐说的都是对的！
黎梦染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屋内。她需要清静一下，顺便想想几日后给顾泽远送药时，该怎么“回报”他今天在斗兽场那番“精彩”的表演。
第二日晌午，阳光正好，黎梦染正悠闲地在院中树下翻阅一本杂记，享受难得的清净。院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争执声。
“相爷！相爷您不能进去啊！大小姐吩咐了，谁也不见！”是张嬷嬷焦急阻拦的声音。
“放肆！你个老刁奴！也敢拦本相的路？滚开！否则仔细你的皮！”黎渊怒气冲冲的呵斥声紧随其后。
紧接着，便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响和一声压抑的痛呼。
黎梦染的眉头瞬间拧紧。被打扰了清静，她本就不多的耐心瞬间告罄。
她放下书卷，起身走向院门。刚打开门，就看到张嬷嬷被打得踉跄着倒退几步，苍老的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迅速红肿起来，却还强撑着挡在门前。
黎渊正一脸怒容地想要硬闯。
黎梦染眼神一冷，伸手扶住了险些摔倒的张嬷嬷，将她拉到身后。她看了一眼那红肿的脸颊，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塞到张嬷嬷手里，声音还算平静：“下去用冷水敷敷，这药膏每日擦两次，两天便能消肿。”
虽然张嬷嬷最初是被她用手段控制的，但这六年来一直本分听话，办事也还行，早已被黎梦染划归为自己人的范畴。动她的人，就是在打她的脸。
张嬷嬷接过药瓶，感激又惶恐地看了她一眼，喏喏地退到了一边。
黎梦染这才将目光转向脸色铁青的黎渊，语气淡漠，没有一丝面对父亲的恭敬：“爹这么大动干戈地闯我的院子，是补偿已经准备好了？”
她直接切入主题，连句虚伪的寒暄都懒得给。
黎渊被她这副态度气得胸口起伏，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你这个逆女！目无尊长！无法无天！别以为有你祖母向着你，你就可以不把为父放在眼里！”
黎梦染不耐烦地打断他的咆哮：“那你到底准备好没有？我的耐心有限。”
她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姿态慵懒却带着无形的压迫，“别忘了，我和太子的婚约是皇家所赐。你们想换成黎栖栖？没有我亲自点头同意、甚至主动提出退让，你觉得陛下和皇后会轻易答应？丞相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黎渊眼神猛地一紧。这正是他最担心的地方。原本以为这个女儿痴傻好拿捏，太子又明显属意栖栖，操作起来不难。
可如今这个女儿不仅不傻了，还变得如此精明强势、油盐不进！她若咬死了不松口，甚至反咬一口，丞相府绝对讨不了好！
“你也知道这婚约不好换！”黎渊强压怒火，试图掌握主动权，“你又如何能肯定你一定能办成？若是东西给了你，你却办不成事，或者中途反悔，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黎梦染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十足的自信和几分嘲弄：“这就不劳爹操心了。我既然敢收，自然有我的办法让它办成。若是最终事没办成，这些东西，你原样抬回去便是，反正我没什么损失。”她一副吃定了他的模样。
黎渊被她这副光棍又嚣张的态度噎得差点吐血！他昨日本想让自己那个懦弱的妻子来施压，拿捏住这个女儿，没想到周氏那个没用的东西，反而被女儿怼得哭哭啼啼地回来，半点用处都没有！逼得他只能亲自上门，还被打脸！
他死死瞪着黎梦染，胸口剧烈起伏，最终却不得不屈服于现实。他咬牙切齿地道：“好！好！逆女！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他猛地一甩袖子，对着身后怒吼：“来人！把东西都给我抬进来！”
话音刚落，一群家丁便抬着一个个沉甸甸的红木箱子鱼贯而入，整整二十箱，将梦园的前院几乎摆满。
箱子打开，里面是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地契房契……几乎是他承诺的那份清单上的所有东西，甚至还有几样超出预期的珍品。
每打开一箱，黎渊的心就在滴一次血。这些都是他多年积攒下的私房和府库里的好东西啊！
“东西都在这儿了！”黎渊黑着脸，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记住你答应的事！过两日的宫宴，你就必须把退婚换人的事办妥！若是出了岔子……哼！”他冷哼一声，威胁之意不言而喻，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放下狠话，黎渊一秒也不想多待，生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心梗，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黎梦染看着满院的箱子，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嗯，收获不错。至于宫宴退婚？小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