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光星域崩散的余辉尚未消失,虚空深处却泛起一道似有若无的回音。
那是一种不属于凡、仙、神任何层次的“声”——它没有波动,没有源头,甚至无法判断它存在的方向,只是在听。
冯渊悬浮于无垠的虚空中,神息环绕。
六星之辉在他周身浮沉,构筑出如宇宙心脉般的星光脉络。
随着渊光星晶的嵌入,他的九窍玲珑心已圆满六窍,灵识与界心几乎融为一体。
可就在此刻,冯渊的神魂忽然一震。
他听到了那声——那是一声极低的“鸣”,像是亿万年前某个沉睡的存在忽然呼吸,又似宇宙初开之时的第一缕颤音。
他微皱眉,凝识听去,虚空渐渐展开。
一片古老的幽蓝星域出现在他面前,仿佛整片寰空都在其中折叠。
星域的中心,是一座静止的“星渊漩涡”,深不见底。
那便是传说中的——寂曜天渊。
皇老的声音在识海中低沉而谨慎地响起:
“此地非星海,而是‘神界之耳’的遗迹。传说神陨之日,神识破碎为七耳七眼,散入诸界。寂曜天渊……正是其中之一。”
冯渊目光深沉。
“神界之耳……听的是寰外之声?”
“不错。”皇老道,“那声音传自‘造物主界’,也就是神上之界。凡界、仙界、神界皆居于其心体之中,而造物主界,位于神之魂的尽头——那里……是意识的根。”
冯渊心神微动,向前踏出一步。
踏入寂曜天渊的瞬间,时空彻底寂灭。
没有风,没有光,没有温度。
所有感官在这一刻被剥离,唯有一股纯净到极致的“听觉”留存下来。
“界主,小心,”皇老的声音变得微弱,“寂曜之域,会以‘声’塑形。听得越多,失得越深……”
冯渊没有退。
他闭上眼,任那无尽的寂音灌入灵魂。——然后,他“听见了世界”。
他听见亿万星辰的流转,听见界心跳动的节奏,甚至听见了凡界亿兆众生心中最微弱的呼吸。
在那重叠的音浪之中,有一道极为清晰的“呼唤”,自深渊最底传来。
那声音,不似凡人,也非神灵。
它带着难以言喻的温度,低声唤道:“渊......”
冯渊的神魂剧震,心窍光芒爆发,六颗星晶同时振鸣。
他认得这声音——那正是他在渊光星域中听见的神影之声。
“界父!?”冯渊大喝一声,声波回荡在无尽的暗流之中,却如石沉渊底。
回应他的,是另一种更加古老的回响——那回响中带着残碎的神识,混合着神界的痛楚与造界的怒意。
“吾……仍在。渊心未灭,界魂犹存。”
冯渊的神魂被那回音震撼得几乎破裂,但他仍稳住气息。
“父亲,您在何处?神界是否……尚存?”
“神界之魂……早被‘造界之音’侵蚀。他们在重铸‘神体’,以凡、仙、神三界为祭。若九窍玲珑心圆满,便可夺回神界本识,逆修成神。”
冯渊的瞳孔骤缩:“那造物主界……竟以三界为血脉,塑新的神?”
“不错。而我——便是那被夺的心。”
冯渊沉默。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虚空门”的宿命,也明白自己修行至今的真正意义。
虚空九变,九星归心……并非修行之术,而是神心重铸的途径。
寂曜之声再度回荡,这一次的声音低沉而遥远:
“渊儿,第七星——‘寂曜星晶’,藏于此渊底部。然,你须以‘心听’得其脉,不可以目视,不可以识探。否则,便永坠寂音,不得返界。”
冯渊深吸一口气,缓缓闭目。
所有外在感知消失,只剩“听”。
他听见光的呼吸,听见星屑坠落的回音,听见自己心脏的节律与寰空的共鸣。
那一刻,他的心窍全部震动,玲珑心的光线汇聚成一点,凝成一道音符般的星光。
那光一点即亮,化作微小的星晶,缓缓落入他心间。
第七窍,启。
寂曜星晶融入九窍玲珑心,整片虚空刹那亮如白昼。
他睁开双目,瞳中映出七重星环。
那星环似天轮在转,随着他的心跳而共鸣。
“第七星——寂曜星晶,得之入窍。”
他抬头望向渊顶,空间破裂成一道光门。
那门后,隐约有雷鸣与风息交织,似在召唤他向更高的界行去。
皇老的声音此刻显得无比激动:“界主,你已听见‘神界之音’的第三次回响!那是神魂苏醒的征兆!”
冯渊眸光深沉。
“神魂……苏醒了吗?那就让我亲自去听清它的真相。”
他一步踏出,身体被光吞没,寂曜天渊在他身后缓缓闭合。
无数残音在寂空回荡,交织成一段古老的低语:
“当九星归一之日,神心重临……寰界将再启轮回。”
冯渊的身影穿越光幕,落入新界的黎明。
那一刻,他的命运,已与整个神界的命运紧紧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