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被江城这个过于“江城式”的问题问得一愣。歌,难吗?这难道是目前最应该关心的问题吗?这可是“华彩颂”!是国家级的舞台!是无数艺人挤破头都想登上的荣耀之地!更是他打破目前困局的绝佳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回忆严导在电话里提到的信息:“严导说,《月照山河》是一首新创作品,融合了传统民乐和大型交响乐,气势磅礴,音域跨度很大,对演唱者的气息和情感掌控要求极高……而且,编曲中运用了大量的古筝和民族打击乐元素。”
她看向江城,着重强调了最后一点。她知道,这才是可能打动老板的关键。
果然,听到“古筝”二字,江城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仿佛在模拟按弦的动作。
廊下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屋檐滴落的雨水,发出单调而清晰的“嗒、嗒”声,敲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王撕聪和杨锦鲤屏住呼吸,不敢打扰江城的思考。他们都知道,这个决定至关重要。
林婉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她看着江城那副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内心在疯狂呐喊:答应啊!城哥!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然而,江城并没有立刻做出决定。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廊檐边缘,伸出手,接了几滴冰凉的雨水。雨水在他掌心汇聚,映出他平静无波的眼眸。
他确实不喜欢麻烦,讨厌卷入纷争,只想安安稳稳地过他的小日子。但这一次,麻烦主动找上了门。水军的污蔑,资源的挤压,像一张无形的网,正在缓缓收紧。虽然他表面上毫不在意,但并不意味着他喜欢这种被人在暗处使绊子的感觉。
系统的任务是“正名”。
严导提供的机会是“救场”。
而他自己……或许也厌倦了这无休止的暗箭。
更重要的是,那首《月照山河》,那融入的古筝……勾起了他一丝久违的、属于技艺本身的挑战欲。那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而是源于内心深处,对更高艺术境界的一种本能向往。
他收回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转身看向林婉,眼神已然恢复了平时的淡漠,但深处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联系严导。”江城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告诉他,这个场,我可以救。”
林婉的眼睛瞬间亮了!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但江城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再次愣住。
“但是,”江城语气依旧平淡,“我有条件。”
“您说!”林婉立刻拿出手机准备记录。
“第一,歌曲小样和完整谱系,现在就要。我需要时间熟悉。”江城条理清晰地说道,“第二,我只参加最后一次联排,之前的所有排练流程,我没时间参与。”
林婉快速记下,这很合理,毕竟时间紧迫。
“第三,”江城顿了顿,目光扫过院子里因为他之前那句话而露出惊喜表情的王撕聪和杨锦鲤,最后落回林婉身上,“告诉导演组,表演形式,由我来定。”
“表演形式……由您来定?”林婉有些不确定地重复。这可是国家级晚会,每个节目的编排都是经过严格审核的!
“嗯。”江城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自信,“既然是救场,就要用最能发挥我长处,也最能体现这首歌精髓的方式。如果他们同意,我就去。如果不行,那就算了。”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拒绝的不是一个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机会,而是一个普通的商业通告。
林婉倒吸一口凉气。老板这……也太敢提条件了!在“华彩颂”这样的晚会上,要求自主决定表演形式?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但她看着江城那平静却坚定的眼神,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她立刻点头:“好!我马上跟严导沟通!”
她走到一边,再次拨通了严导的电话,将江城的条件和要求原封不动地转达。电话那头,严导似乎也沉默了几秒,然后才传来一声带着苦笑和决然的回应:“……行!我去跟陈导说!让他等着!”
严导知道,这是江城的风格,也是他唯一的可能。不按常理出牌,却往往能创造出奇迹。他现在只能选择相信江城,并且尽全力去说服那位固执的陈导。
电话挂断,林婉看向江城,重重地点了点头:“严导说,他去争取!”
江城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重新坐回竹椅,拿起那本《各地风味小吃图谱》,似乎准备继续他被打断的阅读。
然而,细心的人会发现,他翻动书页的速度,比平时慢了许多。他的目光虽然落在书页上,眼神却有些飘忽,指尖无意识地在纸张边缘摩挲着。
王撕聪和杨锦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和期待。他们知道,一旦江城点头,一旦条件谈妥,那么,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蘑菇屋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天空露出一角湛蓝。
一场由江城自己“讨”来的、注定要震动整个娱乐圈的“被动营业”,即将拉开序幕。
而这一次,他将不再沉默,不再“摆烂”。
他将手握着自己选择的武器,登上那个最高的舞台,用他最擅长的方式,去迎击所有的暗流与污蔑。
毛遂自荐,不是为了荣光,而是为了……清静。
用一场最华丽的演出,换来日后更长久的、无人敢扰的安宁。
这,很符合江城的“懒人”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