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签签摔门而去的余波，并未在江城心中留下丝毫涟漪。对他而言，那不过是排练过程中一个略显聒噪的小插曲，过去了便如同清风过耳。他更关心的，是如何将这种“省心”的排练状态，延续到最终的舞台表演上。
然而，工具人队友李默，在经历了导师的否定与江城反杀的双重刺激后，创作（或者说，完善舞台细节）的热情空前高涨。他觉得，仅仅是把歌唱好、把简单的走位走完，不足以完全展现这首《早安，打工人！》的精髓，更对不起城哥那番“艺术来源于生活”的铿锵（平淡）回击。
他必须让这个舞台，从听觉到视觉，都足够“魔性”，足够“真实”，也足够……让人印象深刻！
于是，在又一次排练间隙，李默拿着他那张已经被修改了无数次的舞台效果构想图，凑到了正在用尤克里里试图弹出《两只老虎》调子的江城身边。
“城哥，”李默的声音带着兴奋和一丝小心翼翼，“关于舞台效果，我又有了几个新想法！你看看行不行？”
江城停下摧残尤克里里的手指，抬了抬眼皮，示意他说。只要不让他多动脑子或多费力气，听听也无妨。
李默立刻展开他的构想图，上面除了箭头和圈圈，还多了许多简笔画一样的小图标。
“首先，是服装造型！”李默指着图上两个火柴人，“我觉得，我们不能穿那种华丽的打歌服，太违和了！我们就穿最普通的、像是刚起床随便套上的睡衣！最好是那种皱巴巴的、带着点萌系图案的！我连款式都想好了，我穿连体恐龙睡衣，城哥你可以穿……嗯，格子或者纯色的宽松款，看起来更‘丧’一点！”
睡衣？江城想了想，睡衣确实比那些紧巴巴、亮闪闪的打歌服舒服多了。他点了点头：“可以。”
李默受到鼓舞，继续道：“然后是道具！光唱歌太单薄了！我们要把‘早起困难户’的场景演出来！”
他指着图上的几个图标：
“闹钟！必须要有一个巨大无比的、造型夸张的闹钟道具！最好能发光，或者到时候有音效配合！”
“被子！我们一人抱一条蓬松的羽绒被上台！一开始就裹在身上，表现‘封印’状态！”
“还有枕头！可以当武器，也可以当抱枕，增加喜剧效果！”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弄个简易的‘门框’道具，象征从卧室‘挣扎’着出门……”
听着这一长串道具清单，江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麻烦。
上台还要抱这么多东西？
“被子枕头，”江城开口，试图精简，“选一样。”
李默从善如流：“那就被子！更有‘封印’感！闹钟也必须要有！门框……如果道具组嫌麻烦就算了。”
江城勉强接受了这个缩减版的方案。抱条被子上台，虽然看起来有点傻，但比起复杂的舞蹈动作，似乎……还行？
“还有灯光和VJ（视频背景）！”李默越说越兴奋，“一开始灯光要昏暗，像清晨没开灯的房间！VJ就放一些城市清晨的空镜，或者……直接放一段第一视角的、睡眼惺忪挤地铁的晃动镜头！”
“到了副歌吐槽部分，灯光突然变得刺眼！明亮！像冰冷的办公室荧光灯！VJ可以配合快速闪过一些ppt、Excel表格、开会场景之类的画面！”
“最后‘午安’那段，灯光再猛地收掉，只留一束追光，打出我们的剪影……”
李默描述得绘声绘色，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光怪陆离又无比真实的舞台。
江城听着，感觉……确实比干站着唱歌要有点意思。而且，灯光VJ什么的，不用他动手，是节目组和后台工作人员的麻烦。不错。
他没有提出反对，只是确认了一点：“动作，还是按之前定的，简单点。”
“明白！城哥放心！”李默拍着胸脯保证，“核心就是生活化的、略带夸张的表演，绝不加高难度舞蹈！”
他最后，目光灼灼地看向江城，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城哥，间奏部分，你确定就用尤克里里弹那段……呃，‘幼儿园起床铃’吗？真的不考虑换成琵琶或者古筝？来一段炫技，肯定能炸场！”
这是李默最后的“执念”。他总觉得，以江城的传统乐器造诣，不拿出来亮亮相，简直是暴殄天物。
江城想都没想，直接摇头。
“不换。”
“尤克里里，”他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小乐器，“轻。”
理由强大到让李默无法反驳。
是啊，琵琶古筝多沉啊！哪有尤克里里拿着省劲！城哥连这点体力都要算计吗？！李默内心疯狂吐槽，但脸上却露出了“我懂了”的崇敬表情。
“不愧是城哥！考虑得真周到！轻装上阵，才能更好发挥！”李默强行解读出了一层深意。
江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只是单纯觉得尤克里里比较轻而已。
“那就这么定了！”李默一锤定音，将最终版的舞台效果构想小心翼翼地收好，“服装道具我去跟节目组沟通，灯光VJ我也会把想法报上去！城哥你只需要……嗯，保持状态就行！”
他对江城的要求，已经低到了尘埃里。只要这位大佬肯上台，抱着被子，弹着尤克里里，用他那独一无二的“丧萌”气质把歌唱完，李默就觉得胜利在望了！
系统的提示音在江城脑海中响起：
【叮！宿主在舞台效果构思环节，成功引导队友专注于‘省力’、‘舒适’（睡衣）、‘简单’（动作）及‘轻便’（乐器）等核心要素，有效规避复杂舞台设计可能带来的排练负担与体力消耗。奖励现金：+200，000元。】
【任务‘划水式创作’进度更新：舞台效果规划完毕，宿主成功将‘极简主义’贯彻到表演的方方面面。最终舞台能耗预期【较低】。】
江城对奖励和评价都很满意。看来他的“省力哲学”再次得到了系统的认可。
他看着李默屁颠屁颠地跑去找节目组工作人员沟通的背影，觉得这个队友真是越来越得力了。
所有麻烦的、需要沟通的、需要动脑筋的琐事，都被李默一手包办。
而他，只需要在最终验收时点点头，或者在排练时稍微配合一下。
这种合作模式，完美。
他重新拿起尤克里里，尝试着弹了一下《小星星》的副歌部分。
嗯，虽然音有点不准，但那种幼稚的感觉，好像更到位了。
他开始有点期待，当他和李默穿着睡衣、抱着被子、弹着跑调的尤克里里，在舞台上对着所有观众和评委说出“午安”时，严导和吴签签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应该……
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