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林渊和苏砚坐在天台边缘,手里攥着那张画着他们的鬼画。铅笔尖的淡青色粉末已经被锈灯火焰烧成青烟,可画纸上的人影依旧清晰,尤其是阴影里的眼睛,仿佛会随着他们的动作转动。
“李薇和张雅都提到了‘黑色校服’,可我们学校根本没有黑色校服。”苏砚摩挲着画纸,“你说,那个画者会不会不是我们学校的人?或者……根本不是人?”
林渊没有说话,他举起锈灯,将火焰凑近画纸。画纸上的人影突然扭曲,化作一道淡青色的雾痕,钻进灯芯里。一段模糊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一个穿着黑色校服的少年,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手里拿着画本,正在画教学楼的楼梯间。少年的脸被画本挡住,只能看到他手腕上缠着一圈淡青色的灯纹,和林渊的灯纹一模一样。
“画者也有灯纹?”林渊猛地回神,灯芯火焰恢复平静,“他手腕上的灯纹和我的一样,会不会是之前渊的残魂?或者……是其他冥灯者?”
“不可能,渊的残魂已经被你吸收了,其他冥灯者早在二十年前就被老狗杀得差不多了。”苏砚皱起眉,“除非……他是界守者的残魂?可界守者的魂丝是黑色的,不是青色。”
两人沉默下来,天台的风越来越大,吹得画纸哗哗作响。林渊突然想起李薇日记里的话:“5月12日,在图书馆捡到一本画本。” 他站起来:“去图书馆,那本画本肯定还在,找到画本,就能找到画者。”
图书馆的大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苏砚掏出手机照明,光柱扫过书架,突然停在文学区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个黑影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纸上写写画画。
“谁在那里?”苏砚大喝一声,光柱照过去。黑影猛地站起来,手里的画本掉在地上,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是个陌生的少年,穿着黑色的校服,手腕上缠着淡青色的灯纹,和林渊记忆里的画者一模一样!
“别跑!”林渊举起锈灯,火焰朝着少年飞去。少年转身就跑,速度快得惊人,转眼间就冲进了古籍区。林渊和苏砚追进去,却发现古籍区的书架已经变了样子,原本整齐的书架扭曲成迷宫,每一个书架后面都有脚步声传来,像是有无数个少年在里面奔跑。
“是幻境!”苏砚握紧锈灯,火焰在周身筑起屏障,“画者能用画本制造幻境,我们得找到画本!” 林渊的手腕突然发烫,灯纹指向左边第三个书架。他冲过去,推开书架,里面藏着一本黑色的画本,正是李薇日记里提到的那本!
画本刚被拿起,周围的幻境瞬间消散。少年站在古籍区的门口,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恐惧:“把画本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
“你是谁?为什么要画那些鬼画?李薇和张雅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林渊举起画本,厉声问道。少年突然哭了起来,眼泪落在地上,化作淡青色的雾痕:“我不是故意的!画本是我在这栋教学楼里捡到的,只要我一画画,画里的人就会消失,我控制不住!”
苏砚上前一步,仔细打量着少年:“你手腕上的灯纹是怎么回事?你也是冥灯者?” 少年摇了摇头,撸起袖子,灯纹下面露出一道狰狞的伤疤:“这是我小时候被灯傀抓伤后留下的,医生说我得了怪病,身上会时不时出现这种花纹。我爸妈带我去了很多医院,都治不好,后来他们就把我丢在了这栋教学楼附近,我一直在这栋楼里流浪,直到捡到画本。”
林渊看着少年的伤疤,突然想起老狗说过的话:“被灯傀抓伤的人,会被灯墟标记,成为‘灯奴’,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灯雾的纠缠。” 难道这个少年,是个灯奴?
“你叫什么名字?在这栋楼里待了多久?”林渊放缓语气,试图让少年放松警惕。少年擦了擦眼泪:“我叫阿默,在这栋楼里待了三年。三年前,我爸妈把我丢在这里,我就一直在教学楼的阁楼里住着,靠捡学生剩下的食物为生。”
阁楼?林渊和苏砚对视一眼,他们在这栋楼里待了快三年,从来没听说过有阁楼。阿默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惑,解释道:“阁楼在教学楼的顶楼,被一道墙封起来了,只有我知道怎么进去。”
“带我们去阁楼。”林渊举起锈灯,“如果你没说谎,我们会帮你摆脱画本的控制;如果你说谎,后果你自己清楚。” 阿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转身朝着楼梯间走去。
顶楼的角落里,果然有一道隐藏的墙,墙面上有个小小的暗门,刚好能容一个人通过。阿默推开门,里面黑漆漆的,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苏砚打开手机照明,照亮了阁楼的景象——里面堆满了破旧的校服和课本,角落里放着一张小小的床,床上铺着一张画纸,画纸上画着一栋完整的教学楼,教学楼的每一个房间里,都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其中一个人影下面,写着李薇的名字,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囚”字。
“李薇被关在画里?”苏砚拿起画纸,画纸上的人影突然动了起来,李薇的人影朝着画纸边缘跑去,像是在求救。阿默突然尖叫起来:“别碰那张画!只要一碰画里的人影,他们就会被画本吸得更紧,永远都出不来了!”
林渊急忙夺过画纸,将锈灯火焰凑近画纸。画纸上的人影停止了挣扎,李薇的人影旁边,慢慢浮现出一行小字:“第二消失者倒计时:10小时。” 他猛地看向阿默:“张雅的人影在哪?画本里是不是有所有消失者的画?”
阿默颤抖着从怀里掏出画本,翻开最后一页——上面画着张雅的人影,正被一个黑影拽着,往画纸深处拖去,黑影的手里,拿着一支铅笔,铅笔尖沾着淡青色的粉末,和天台上留下的铅笔一模一样。
“黑影是谁?”林渊指着画里的黑影,厉声问道。阿默摇了摇头,脸色苍白:“我不知道,每次我画画的时候,黑影都会突然出现,帮我画完剩下的部分,我控制不住我的手,就像被黑影操控了一样。”
就在这时,阁楼的门突然被关上,淡青色的灯雾从门缝里渗进来,画本突然自己翻开,铅笔从地上跳起来,自动在画纸上画着什么。林渊冲过去想抓住铅笔,却被一股力量弹开——黑影的声音在阁楼里响起,冰冷而诡异:“阿默只是我的笔,你们找到他,也救不了那些消失的人。第七天,顶楼见,林渊,苏砚,我等着你们。”
灯雾越来越浓,阿默突然倒在地上,浑身抽搐。林渊和苏砚想扶起他,却发现阿默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得透明,像之前的阿九一样。“快……毁掉画本……”阿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向画本,“画本是黑影的本体……毁掉它……”
林渊举起锈灯,火焰朝着画本飞去。可就在火焰快要碰到画本的时候,画本突然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灯雾里。阁楼的灯雾渐渐散去,阿默的身体也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一支铅笔,和一张画纸,画纸上画着第七天的天台,林渊和苏砚站在天台边缘,身后的黑影正举着铅笔,朝着他们的方向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