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雯佳越是这副欲盖弥彰、拼命“解释”的样子,在杨晨星听来就越是坐实了他的猜疑和不安。
“我吃饱了!”杨晨星“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想起有点急事,先走了!”
说完,根本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抓起手机和外套,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烤鱼店,背影都带着一股浓烈的、快要实质化的醋意和怒火。
“诶?晨哥!你这……鱼刚上来啊!”张少尘举着筷子,一脸茫然。
高乐乐优哉游哉地喝了口饮料,嘴角噙着一丝看透一切的笑:“瞧见没?醋海翻波,坐不住了呗。”
说完若有所思的盯着杜雯佳,杜雯佳喝了口水,用“我惹祸了”不安的表情说:“我要不要跟过去去劝劝晨星啊?”
林有夏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没再说话。
高乐乐冷笑一声:“呵呵,你想去就去呗。”
杜雯佳则迅速低下头,用力眨了眨眼睛,再抬头时,眼圈居然有点微微发红(演技精湛),她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和“自责”:“都怪我……都怪我多嘴……我只是……只是担心如月姐……希望晨星别冲动,好好说,千万别吵架……要是他们因为我的话闹矛盾,我……我真是……”她恰到好处地语塞,将一个“好心办坏事”的单纯女孩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杜雯佳抬起头继续说:“我还是去吧,她俩别因为我说错话闹出什么误会。不好意思,你们慢慢吃。”
说完拿起雨伞走追了出去烤鱼店。
张少尘看到这一幕嘟囔道:“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个都跟丢了魂一样。”
高乐乐也小声自言自语道:“厉害啊,幸好.......”
旁边的林有夏听到高乐乐的自言自语,看了高乐乐一眼,又颇有深意的看向了杜雯佳出去的方向。
而李萌萌则拉了张少尘一下,不耐烦道:“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吃饭!”
“时光走廊”西餐厅那雅致的霓虹招牌,在绵绵夜雨中晕染开一片朦胧的光晕。门口,白如月和辅导员丁墨刚结束晚餐,并肩走了出来。
“丁老师,今天真的太感谢您了,给了我这么多宝贵的建议,还破费请我吃饭。”白如月拢了拢外套,真诚地向丁墨道谢。晚风带着雨丝的凉意,让她微微瑟缩了一下。
丁墨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笑容温和儒雅,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不客气,如月同学,你本身就很优秀,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他看着门外渐密的雨势,很自然地提议:“雨下大了,我开车送你回去吧,方便些。”
白如月正要客气推辞,但看着外面湿滑的路面和不小的雨,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丁老师了。”
她说着,迈步走向门口那几级光洁的大理石台阶。雨水浸润过的石面,泛着湿滑的光泽。白如月的高跟鞋鞋跟轻轻一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口中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呀——!”
眼看就要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一旁的丁墨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伸手,一把揽住了白如月纤细的腰肢,将她往回带。而白如月在惊慌失措之下,为了寻找平衡,身体本能地前倾,双臂也下意识地环住了丁墨的脖子!
两人就以这样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丁墨搂着白如月的腰,白如月抱着丁墨的脖子——在雨夜的西餐厅门口,定格了那么一两秒。远远看去,简直像极了情侣间亲密无间的拥抱。
而这一切,分毫不差地,落入了刚刚付完出租车费、正要冲过雨幕的杨晨星眼中。
他就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瞬间僵立在原地。雨水很快打湿了他的头发和外套,但他浑然不觉。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他眼睁睁看着丁墨小心翼翼地扶着惊魂未定的白如月站稳,看着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手,捋了捋头发。然后,丁墨撑开一把黑色的大伞,大部分面积都倾向白如月那边,两人并肩,走向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
白如月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丁墨绕到驾驶座,发动引擎。车子亮起尾灯,缓缓驶入车流,消失在迷蒙的雨夜中。
自始至终,白如月都没有发现,在餐厅门口不远处的雨地里,站着一个失魂落魄、浑身湿透的杨晨星。
杨晨星内心怒喊: 拥抱?搂脖子?共撑一把伞?上他的车?这就是……谈正事?优秀学生评比需要用到肢体语言和浪漫雨夜护送?林有夏让我相信她?我他妈就是个傻子!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一股混合着被背叛的刺痛、熊熊燃烧的醋火以及深深无力的失落感,像海啸般席卷了他。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一尊被雨水冲刷的悲伤雕塑。
就在这时,一把素雅的雨伞,悄无声息地移到了他的头顶,隔绝了冰冷的雨水。
杜雯佳那带着恰到好处疑惑和关切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晨星?你怎么站在雨里?怎么不进去找如月姐?”
杨晨星猛地回过神,有些狼狈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回过头,看到杜雯佳正举着伞,一脸“纯真”地看着他。他喉咙发紧,硬生生把翻涌的情绪压下去,梗着脖子,用一种他自己都觉得僵硬的声音说:“哦,没事。刚才……想别的事想出神了。” 他反问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你怎么来了?”
杜雯佳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派焦急和自责:“我……我担心你啊!都怪我刚才在烤鱼店多嘴,我怕你误会如月姐,直接冲过来找她,你们再吵起来……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而且我看你没带伞,怕你淋雨,就赶紧打车跟过来了。” 她演技精湛地四处张望了一下,语气“自然”地问:“如月姐呢?你们……没碰到吗?”
“如月?”杨晨星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声音干涩,“她……应该已经走了吧。” 他不想多说,更不愿在杜雯佳面前展现自己的狼狈和……被“绿”的嫌疑(虽然他单方面认为)。
“走了?”杜雯佳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点“惊讶”,随即又像是为了缓解尴尬,提议道:“你看你,衣服都湿了。刚才在烤鱼店你一口没吃,我现在也有点饿了。既然来都来了,不如……我们进去随便吃点东西,暖暖身子?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