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波勇坐在主位,腆着啤酒肚,一副成功企业家的派头。他身边,侄子赵晓鹏更是“光彩照人”——一身明显小了一号的奢侈品牌Logo西装,绷在他发福的身上,脖子上那根粗大的金链子几乎能闪瞎人眼。他一双眼睛自从白如月进门后,就几乎没离开过她,目光里的贪婪和占有欲毫不掩饰。
“哎呀,老白,嫂子,你们太客气了!”赵波勇哈哈笑着,指挥着服务生开一瓶昂贵的茅台,“都是自家人,随便吃点就行嘛!”
白父白明远脸上堆着谦卑的笑容:“赵总您能赏光,是我们家的荣幸。小月,快给赵叔叔和晓鹏倒茶。”
白如月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看着父母期待又略带哀求的眼神,只好拿起茶壶,默默地给赵波勇和赵晓鹏斟茶。当她走到赵晓鹏身边时,赵晓鹏故意把身体往她那边靠了靠,一股浓烈的古龙水混合着汗味扑面而来。
赵晓鹏内心: 啧啧,几年不见,这白如月更漂亮了!这身段,这脸蛋,这皮肤……初中时没得手,这次绝对不能放过!看她家这条件,老子用钱砸也能砸晕她!
“如月啊,几年不见,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啦!”赵晓鹏咧着嘴笑,露出一口微黄的牙,“还记得初中那会儿不?我给你写了那么多情书,你愣是看都不看一眼,可把我伤心坏了!”
白如月手一抖,茶水差点洒出来,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还提它干嘛。”
白如月内心: 恶心!谁记得你那些错字连篇的情书!要不是为了爸爸的工作……我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待下去……
白母李秀芹赶紧打圆场:“晓鹏真是念旧情的好孩子。我们家如月就是脸皮薄,内向。”
“内向好,内向的女孩稳重!”赵波勇接过话茬,开始进入正题,“老白啊,你工作的事放心,下周一就来公司报到!保安部副主管,先干着,轻松,待遇绝对让你满意!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好说!”
白明远连连道谢:“太感谢赵总了!真是太感谢了!”
赵晓鹏得意地一扬下巴,开始了他今晚的主场表演:“白叔叔,李阿姨,你们放心!在苏海市这一亩三分地,就没我们家摆不平的事!我爸的矿,那就是咱市的纳税大户,书记市长见了都得给几分面子!我叔在晨宇集团,那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他拿起筷子,指点江山般地点着满桌的菜肴:“就这桌菜,不算酒水,没个万儿八千下不来!但对咱们家来说,小意思!如月,你以后如果跟着我,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想买什么包,买什么衣服,一句话的事!比你在大学里啃书本强多了!”
赵晓鹏内心: 炫!必须往死里炫!让这穷酸一家子看看什么叫实力!不信这白如月不动心!
他一边说,一边又给自己倒满一杯茅台,一饮而尽,脸色更红了,语气也更加嚣张:“我跟你讲,现在这社会,读书有屁用!博士生出来还不是给我这种老板打工?关键得有钱,有关系!就像我叔,晨宇集团知道吧?全国顶尖的大公司!我叔在里面,那就是这个!”他翘起一根大拇指。
白如月低着头,用筷子默默戳着碗里的米饭,味同嚼蜡。赵晓鹏每说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她不由得想起火车上杨晨星说的话——“感谢归感谢,也不能拿自己女儿的幸福去交换吧?” 对比眼前这个夸夸其谈的纨绔子弟,杨晨星的沉稳、幽默和不着痕迹的体贴,显得那么珍贵。
白如月内心: 晨星……他现在在干什么呢?……好想快点结束这场饭局。
白明远和李秀芹听着赵晓鹏的吹嘘,脸上笑容僵硬。他们固然希望女儿能有个好归宿,改善家庭条件,但赵晓鹏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也让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
白明远内心: 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初中时只是有点调皮,现在……唉,只要他对月月好,能帮衬家里,忍忍吧。
李秀芹内心: 晓鹏是浮夸了点,但家里是真有钱有势啊!月月跟了他,至少一辈子吃穿不愁,我们也能跟着享福,不用再为医药费发愁了。
他们只能继续赔笑,附和着。
赵波勇看着侄子的表演,心里其实也有些不满这小子太沉不住气,但面上还是维护着:“晓鹏这孩子,就是实诚,有啥说啥。老白,嫂子,咱们以后常来往,你们就知道晓鹏的心意了。”
宴席进行到一半,赵晓鹏大概是喝多了,开始吹嘘自己的“浪漫史”,如何被众多美女追求,但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只对白如月情有独钟。
这顿饭,就在赵晓鹏持续的输出和白家三口强颜欢笑的煎熬中,缓慢地进行着。每一分钟,对白如月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金钱和权力可以如何扭曲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渴望,能有一个真正理解她、尊重她的人,带她离开这片令人窒息的泥沼。
而还在滔滔不绝的赵晓鹏那副暴发户的嘴脸和毫不掩饰的垂涎,混合着酒气与炫耀,几乎让她窒息。她像个提线木偶,在父母期待又卑微的目光下,勉强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内心早已翻江倒海,恨不得立刻瞬移回学校那个单纯的环境。
白如月内心: 救命……他说话的时候口水都快喷到我脸上了!还有那眼神,好像我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爸爸的工作……难道真的要牺牲我的感受来换取吗?妈为什么还一个劲儿地对他笑……
好不容易熬到饭局结束,白如月感觉自己像打了一场硬仗,身心俱疲。赵波勇叫了代驾,开着那辆彰显财力的大路虎,送白家三口回家。车子驶向那个熟悉的老旧小区,白如月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霓虹,心里只想赶紧回家,把自己关进房间,洗掉这一身的油腻感。
然而,就在快到小区门口时,赵晓鹏显然意犹未尽。他转过头,喷着酒气对白如月说:“如月,时间还早,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酒吧,环境挺好,咱们老同学再去找个地方坐坐,好好聊聊?” 他那“聊聊”两个字,说得暧昧不清。
白如月心里警铃大作,立刻婉拒:“不了不了,太晚了,明天我还有点事,而且坐了半天车也累了……”
可她话还没说完,坐在旁边的白母李秀芹却抢先开口,脸上堆着热切的笑容:“哎呀,晓鹏说得对!你们年轻人是该多聊聊!我们老了,跟你们有代沟,就不掺和了。月月,你就跟晓鹏去吧,好好玩,别担心我们!” 她一边说,一边还用眼神示意白如月要“把握机会”。
白母内心:这傻孩子!多好的机会啊!晓鹏家这条件,打着灯笼都难找!单独相处才能增进感情嘛!可不能错过!
白如月看着母亲那几乎要把她推出去的眼神,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瞬间淹没了她。她感觉自己像一件被急于脱手的礼物,连最亲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想把她塞给那个她厌恶的人。
白如月内心: 妈!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你就这么想把我卖了吗?为了爸爸的工作,连女儿的感受都可以不顾了吗?
在母亲近乎逼迫的眼神和赵晓鹏“期待”的目光下,白如月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路虎车停在小区门口,白父白母下了车,千恩万谢地跟赵晓鹏道别,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昏暗的楼道。白如月坐在车里,看着父母消失的背影,忽然有一种被全世界遗弃的冰凉感。车窗外的家,此刻却感觉如此遥远。
白如月内心: 就这样……把我丢下了?我……好想回学校……想李萌萌咋咋呼呼的吵闹,想图书馆里安静的书香,想……想杨晨星那个有时候聪明得要死、有时候又傻得可爱的家伙……至少在他身边,我感觉我还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