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浸染窗棂。萧沉昨晚那场月下求偶的剑舞带来的无形冲击让我心中悸动,并未随夜色褪去,反而在白日里显得愈发清晰。我一早就去推开他的房门,没想到没看到他的睡颜,反而看到他坐在床榻上逆光的身影,飘渺如仙。仿佛昨夜那个眼神炽烈、几乎要将自己焚烧殆尽的人只是我的幻觉。
他正系着中衣的带子,闻声动作一顿,脸上迅速浮起薄红,有些无措地停下:“阿倾……”
我并未退出,反而走近,目光落在他微微敞开的领口和其下若隐若现的锁骨上,目光一路向下胸前的红润也在缝隙间若隐若现,语气听不出情绪:“怎么,本君看不得?”
“……不敢。”他垂下眼睫,僵在原地。
我伸手,并非帮他系好,而是将他刚刚系好的中衣带子轻轻挑开一角,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脖颈皮肤。感受到他瞬间的颤栗,我才缓缓道:“昨晚你才说的愿以此身,伴我左右,今天就连看都看不得了?看来你还是没有诚意啊……”
他耳根通红,低声喃喃:“有诚意。”
我的目光掠过他失血般白皙的脸颊,以及时额角的薄汗,心头那点因眼前美妙景色而生的微妙悸动,瞬间被更冷静的审视取代。
昨日他舞剑完毕时就额头有汗,不说是剑尊之躯,就是前世的凡胎将军也不会因为舞剑一曲就汗水淋漓,萧沉如今身体可真是有点虚啊。
每次询问他恢复如何,他都说状态尚可?只怕是强撑的门面。裂魂鞭伤及神魂根本,岂是月余调养便能痊愈,更何况再加上未愈的旧伤?只是这人惯于隐忍,从不屑于在我面前流露半分脆弱。
这念头一起,便如藤蔓缠绕心头。戒律堂那日,他一身白衣被血色浸透,不受控制地浮现。一种带着刺痛的不适感悄然滋生——我不愿再见到他因实力未复,陷入那般被动挨打的境地。
无论如何名义上他是我的炉鼎,他的安危与体面,某种意义上,也关乎我倾云女君的威严。我如此告诫自己。
“你的灵力,如今恢复了几成?”我直接问道。
萧沉微微一怔,似未料到我怎么突然把话题转到问及此,谨慎答道:“约莫三成。魂海滞涩犹在,灵力运转不如往日顺畅。”
三成。太低了。若遇变故,他依旧处于劣势。
我沉吟片刻,一个念头闪过。既然短期内无法依赖自身灵力恢复巅峰,何不另辟蹊径?
“萧沉,”我看向他,目光锐利,“你于剑道一途,造诣已深。可知剑之极致,并非全然依赖于灵力的浑厚?”
他眼中掠过一丝思索,恭敬道:“请师尊指点。”
“剑意、剑心,乃至对天地之力的借势,皆可化为己用。我知你曾经不屑于这些辅助之法。”我缓缓道,“但你魂伤未愈,强催灵力事倍功半。不如换个路子,以你之剑意为引,融合阵法符咒之力,自成领域,弥补当下灵力之不足。” 我顿了顿,补充道,“我天衍宗藏经阁内,收录各类阵法典籍颇丰,诸如‘两仪微尘阵’、‘九宫锁灵阵’,皆可攻可守,你皆可参详,看看能否与你之剑法融合,创出适合你现今状况的剑阵。”
萧沉眸中骤然亮起光芒,如同被点燃的星辰。他显然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并且对此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融合剑法与阵法……自成剑域……”他低声重复着,眼神变得无比专注,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虚划,已然沉浸其中。“弟子确曾涉猎阵法,只是未曾深究与剑道结合。师尊此议,妙极!”
看着他迅速进入状态,我心中那点因他伤势可能反复而生的烦躁,奇异地平息了些。“藏经阁三层东侧,有关阵法融合应用的典籍较多,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查阅。”
说着我拉起他的手就想去藏经阁,
人没拉动,
“师尊,容我先穿上衣服……”
接下来的日子,后山小屋前的空地成了他独自钻研剑阵的场所。我并未过多干涉,只是偶尔在他提出某些构想时,给予一两句讨论或提醒。
大部分时间,我或是处理峰内事务,或是修炼,但神识总会分出一缕,留意着他的进展。
他几乎废寝忘食,但我总是去吩咐他按时药浴,休息。他常常抱着一堆阵法玉简在空地上比比划划,时而蹙眉沉思,时而挥动木剑尝试。他身上那件普通的青色布衣,常常被汗水浸透,粘在身上,勾勒出清瘦却坚实的肌肉线条。额角的汗珠更是从未干过,但他眼神里的光,却一日比一日亮。
有时,他会就某个关键节点和我说起。
“师尊,弟子尝试将‘九宫锁灵’的困缚之力融入剑势,但剑气与阵纹总难以完美同步,徒具其形,缺乏其神。”他演示了一遍,剑光划出玄奥轨迹,但确实如他所说,衔接生硬。
我观察片刻,指出关键:“你的剑意过于追求凌厉,与‘锁灵’的绵密缠缚之意相悖。试着将剑意放‘慢’,放‘柔’,如春蚕吐丝,连绵不绝,就如你那夜剑舞一般,而非利刃破空。”
他面露红晕,再次尝试时,剑势果然变得沉凝绵长了许多。
又过了几日,他似乎有了初步成果。
“师尊,弟子初步构思了一套剑阵,融入了两仪变化与部分守护符咒之理,还请师尊品鉴。”他站在空地中央,眼神带着期待。
“好。”我颔首,心念一动,通体暗红、缠绕着炽烈煞气的赤殒枪便出现在手中。枪尖微颤,发出低沉的嗡鸣,周围的空气都似乎灼热了几分。“我便用这赤殒枪,来试试你这剑阵的成色。”
感受到赤殒枪的煞气,在附近玩耍的雪球吓得“嗖”一下窜到远处的树后,只探出个小脑袋,紧张地望着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