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开叶点了点头,最后环视了一圈这间小小的调解室,目光在那些惶恐不安的脸上停留片刻,说道:“好了,这里交给你了,我希望看到的是法律得到伸张,正义得到彰显,而不是任何形式的官官相护或息事宁人,‘强基固本’专项行动,不能只停留在文件上和口号上,必须落实到每一个具体的案件中,让人民群众切实感受到公平正义就在身边。”
说完,郑开叶不再停留,大步走出了调解室,张利仁等人连忙躬身相送,直到郑开叶的身影消失在派出所门口,才直起腰,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转向手下厉声道:“都听见了吧?立刻按省长的指示办!马上把王德发这几个带回市局突审!通知分局,涉事派出所长、民警立刻停职,接受调查!”
郑开叶走出派出所,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周启打电话派来的车悄无声息地滑到他面前,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去医院。”
车上,郑开叶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疲惫感阵阵袭来,但大脑却在高速运转,王德发一个小小的医院科室主任,何以敢如此嚣张?仅仅是利欲熏心吗?恐怕没那么简单,康华医院是私立医院,其背景如何?与卫生系统、甚至政法系统是否存在利益勾连?基层派出所的软弱处置,是能力问题,还是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压力或暗示?这些问题,都需要在接下来的调查中找到答案。
到达医院特需病房时,郑奕和尚雨菲的检查已经基本结束,郑奕脸上的伤口做了清创处理,贴上了纱布,尚雨菲手臂的擦伤也涂了药,两人看起来情绪稳定了不少,但眼神中还残留着些许惊悸,看到郑开叶进来,郑奕连忙站起身:“三叔。”
尚雨菲也显得有些拘谨和紧张,小声跟着叫了一声:“郑省长。”
郑开叶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郑奕的肩膀,又对尚雨菲点了点头:“检查结果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没事,三叔,都是皮外伤,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好了。”郑奕回答道。
“那就好。”郑开叶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看着眼前这对惊魂初定的年轻人,语气放缓,“事情我已经安排市局处理了,那个王德发,还有跟他一伙的人,都会受到法律的严惩。你们不用担心,以后不会再有人来骚扰你们了。”
尚雨菲的眼圈又红了,哽咽道:“谢谢您,郑省长……要不是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孩子,别怕,也别谢我。”郑开叶温和地说,“维护公平正义,打击违法犯罪,这是政府的责任,你们是受害者,受了委屈,保护你们是应该的,要相信,这个社会终究是邪不压正的。”他顿了顿,看向郑奕,“小奕,这次你做得对,面对不公,敢于站出来保护同学,有担当,不过,以后遇到这种自己难以解决的危险,一定要第一时间寻求帮助,告诉家里,或者直接报警,不要硬扛,知道吗?”
郑奕用力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三叔,当时……当时就是太生气了,也没想那么多。”
郑开叶又转向尚雨菲,语气更加柔和:“雨菲,你父亲的情况怎么样了?如果需要帮助,尽管开口,省里和市里都有相关的医疗救助政策。”
尚雨菲感激地说:“谢谢郑省长关心,我爸爸手术后恢复得还可以,已经转回老家医院做康复了,这次……这次的事情,真的给您添麻烦了。”
“谈不上麻烦。”郑开叶摆摆手,“倒是你们,经历了这种事,心理上可能需要调整,学校那边,我会让周秘书跟你们校领导沟通一下,给你们提供必要的心理辅导和支持,学业上也不要落下,有什么困难就跟小奕说,或者直接让周秘书转告我。”
正说着,周启拿着手机走了进来,低声对郑开叶说:“省长,张利仁局长电话,说有初步情况要向您汇报。”
郑开叶对郑奕和尚雨菲示意了一下,走到病房外接电话。
“省长,”张利仁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和凝重,“初步审讯有突破!王德发扛不住,交代了一些情况,他承认设局敲诈尚雨菲一家,放高利贷的事实,更重要的是,他透露康华医院的实际控制人,是一个叫胡万林的人,这个胡万林背景比较复杂,早年涉黑,后来洗白做房地产和医疗产业,在照市和济州都有些势力。王德发说,医院里类似这种针对急重症患者家属的‘金融帮扶’,其实就是高利贷,而且不是个例,是有人默许甚至鼓励的,目的是快速回笼资金和牟取暴利。他还暗示,医院和区卫生局、甚至市里个别部门的某些领导‘关系很好’。”
郑开叶眼神一凝:“胡万林?好,这条线要紧紧抓住,顺藤摸瓜,查清这个胡万林和他的商业帝国,查清其背后的保护伞,对康华医院,要立即由卫健、市场监管、公安等部门组成联合调查组进驻,进行全面审计和调查,查清其所有违法违规行为,注意保密,动作要快,防止有人销毁证据或串供。”
“是!我们已经在部署了!胡万林目前人不在济州,我们已经布控,一旦发现其行踪,立即控制。”张利仁汇报完,犹豫了一下,又说,“省长,还有件事……天桥区大学街派出所那边,初步了解,那个所长……好像和市里某位领导有点亲戚关系,平时可能有点……骄纵。”
郑开叶冷哼一声:“不管是谁的亲戚,触犯了纪律,一样要处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一个派出所长?你们依法依纪调查,不要有任何顾虑!如果需要,我可以直接给郭鹏打电话。”
“明白!有省长您支持,我们一定排除干扰,一查到底!”张利仁底气足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