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董,久仰大名!今日幸会!我是晚晴的大伯,在深城做点小生意,以后还请郑董多多指教!”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率先举杯,态度谦恭。
郑安民从容起身,脸上带着商业场合惯有的、恰到好处的微笑,与之碰杯:“叶先生客气了,晚晴是个好孩子,明泽有福气,我们两家以后就是亲戚了,不必见外。”他言辞得体,既保持了距离,又给了对方面子,浅尝辄止。
紧接着,又有人围上来:“郑书记,您好!我是南山区的副区长,早就听闻您在花都和济州的卓越政绩,今日得见,深感荣幸!欢迎您常来深城指导工作!”这位官员显然更想与郑开叶搭上话。
郑开叶也站起身,他年轻,但气场却不弱,举手投足间已有封疆大吏的沉稳,他微笑着与对方碰杯:“您好,深城是改革开放的前沿,很多地方值得我们学习,指导不敢当,互相交流。”回答得滴水不漏,既不失礼,也未做任何承诺。
有了带头的,后面的人便络绎不绝。各种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行业协会的会长、甚至还有一些文化名人、学者教授……人们打着各种旗号:
“郑董,我们公司和君晗旗下的一家企业有合作,一直非常仰慕您的商业智慧……”
“郑书记,我对您推动的全固态电池项目非常感兴趣,不知是否有机会……”
“郑董,郑书记,我是明泽基金会的合作伙伴,一直很敬佩二位的公益情怀……”
敬酒的理由五花八门,但目的却大同小异:要么是想在郑安民这位商界巨擘面前混个脸熟,寻求合作或投资的机会;要么是想在郑开叶这位政治新星这里留下印象,为未来可能的交集铺路,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主桌瞬间变得门庭若市,王褚见状,立刻发挥了他人来熟、善于活跃气氛的特长,主动站起来帮着一一介绍、周旋,时不时插科打诨,缓解一些过于严肃的气氛:“哎哟,张总!您也来了!好久不见!郑叔,这位张总的海鲜酒楼可是一绝,下次咱们可以去尝尝!”、“李会长,您这话说的,郑书记那可是实干家,咱们得多学习!”
齐沁元则相对沉稳,他更多的是在一旁观察,偶尔与相熟的人点头致意,或在必要时低声向郑开叶简短提示一下来人的背景,他的存在,像一道沉稳的屏障。
张闻仲则依旧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于这些应酬,他显然极不适应,甚至有些抵触,他只是默默地吃着菜,偶尔喝口茶,仿佛周遭的喧嚣与他无关,有人试图和他搭话,也被他简单一两句“嗯”、“还好”应付过去,对方察觉无趣,也就转向主要目标了,他的这种“不合群”,反而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气场,让人不敢轻易打扰。
郑安民和郑开叶父子二人,则展现出了高超的社交技巧和深厚的“内力”,他们始终保持着风度,对于每一位前来敬酒的人,都给予基本的尊重和回应,不会让人下不来台。
郑安民经验老到,谈笑风生间便能将对方的意图摸清七八分,既能巧妙避开一些过于直接的请求,又能抛出一些模糊但留有空间的话语,让对方觉得不虚此行。
“合作的事情,可以让下面的人先对接看看。”
“有机会一定去参观学习。”
“年轻人的事业,该支持的要支持。”
郑开叶则更显谨慎,他深知自己的身份敏感,每一句话都可能被解读出各种含义,因此,他的回应更多是原则性的、鼓励性的,或者将话题引向更宏观的层面。
“营商环境需要大家共同维护。”
“科技创新是国家战略,欢迎有识之士参与。”
“慈善事业贵在坚持和透明。”
两人几乎来者不拒,但酒杯每次只是象征性地沾一沾唇。到了他们这个层级,早已不需要也不适合真刀真枪地拼酒量了,敬酒者自然也心知肚明,没人会不知趣地劝酒,能碰个杯、说上几句话,目的就已经达到。
林姿在一旁细心地照顾着有些困倦的安心和开心,偶尔对投来善意目光的宾客报以微笑,苏玉梅则和叶家的几位女眷轻声聊着天,内容多是家常里短、育儿心得,刻意避开了商业和政治,显得亲切而自然。
这场面,看似热闹融洽,实则暗流涌动,是一场无声的社交实力展示和人情脉络的编织,郑家父子如同两位功力深厚的太极宗师,在觥筹交错间,从容地应对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力”,将其一一化解或引导,既维持了场面的和谐,也守住了自身的边界。
期间,也有几位真正与郑家相熟、或者地位足够对等的人物过来,比如深城本地一两位与君晗有深度合作的大型国企掌门人,或者一两位退下来的、与郑安民有旧的老领导,与他们,郑安民和郑开叶才会多聊几句,笑容也更真诚几分,甚至会坐下小酌一口。
李明泽和叶晚晴敬完一圈酒,回到主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李明泽心中既感激又有些愧疚,他知道,这些人大半是冲着自己这两位“重量级”的家人来的,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郑安民看到他们回来,笑着招手:“明泽,晚晴,快来坐下歇歇,今天你们是主角,我们啊,就是来给你们当‘挡酒牌’的。”幽默的话语顿时冲淡了现场的应酬气氛,引来大家一阵善意的笑声。
叶晚晴感激地说:“爸,妈,开叶,辛苦你们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苏玉梅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
虽然郑家父子应对自如,但持续的应酬毕竟耗费心神,郑开叶趁着一个间隙,对旁边的王褚低声交代了几句,王褚会意,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