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朱煜昌的行程依旧忙碌,他利用上午时间,拜访了两位已经退下来、但依然享有很高威望、说话颇有分量的老人,他们都是朱家的世交,朱煜昌执晚辈礼甚恭,汇报工作,听取指点,长辈们对项目赞誉有加,表示“孩子在做正事、大事,我们这些老家伙能说上话的地方,自然会开口”。
下午,他又出现在一家花国国有大型商业银行,行长亲自接待,双方不仅谈了项目贷款的优惠条件,更探讨了未来更深层次的银企合作,以及该行参与项目产业基金的可能性,行长当着朱煜昌的面,指示相关部门:“对朱部长的项目,要开辟绿色通道,执行最优惠利率,提供最全面的金融服务方案!”
几天下来,朱煜昌的活动可谓马不停蹄,成果斐然,他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撬动了多个部委和金融机构的关注与支持承诺,他所到之处,受到的均是高规格的接待和积极的回应,那种畅通无阻、游刃有余的办事效率,让随行人员叹为观止,也让他们深切体会到何为“通天能量”。
每天晚上,朱煜昌都会和郑开叶进行一次简短的通话,通报当天的主要进展。
“开叶书记,发改委这边基本没问题了,李司长答应全力支持,尽快上会。”
“财政部刘局那边也松口了,答应想办法协调。”
“科技部追加专项经费的事情,有眉目了。”
他的语气总是自信而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郑开叶在电话这头,平静地听着,适时给予肯定:“辛苦了,煜昌主任,成效显着!”他心中明了,朱煜昌这是在用实际动作彰显其不可替代的作用和价值,虽然方式略显高调,但结果对项目有利,他乐见其成。
在连续数日高强度的“跑部钱进”工作暂告一段落后,尽管日程依旧排得很满,朱煜昌还是特意挤出了一个傍晚的时间,吩咐司机绕道,前往位于西城区一处闹中取静、戒备森严的大院。
车辆经过严格的身份核查后才得以放行,驶入绿树成荫、环境清幽的院内。
在一栋外观古朴、但内部设施完善周全的二层小楼前停下,朱煜昌整理了一下因奔波而略显褶皱的西装,深吸一口气,脸上那副在外部门面前自信从容、甚至略带锋芒的神情悄然收敛,换上了几分晚辈的恭谨与温和。
保姆早已得到通知,恭敬地开门迎候:“煜昌回来啦,朱老正在书房看报呢。”
“刘姐,辛苦您了。”朱煜昌微笑着点头,轻车熟路地换上拖鞋,穿过布置典雅、处处透着厚重历史感的客厅,走向一楼的书房。
书房门虚掩着,他轻轻敲了敲,然后推开,一位满头银发、戴着老花镜的老人正坐在宽大的沙发椅里,就着窗外柔和的夕阳光线,阅读着一份报纸。
老人虽然年事已高,面容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但腰板依旧挺直,眼神透过镜片依然锐利有神,周身散发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特有的、不怒自威的沉静气场。
“爸,我回来了。”朱煜昌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放缓,带着敬意。
朱老闻声抬起头,看到儿子,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放下报纸,摘掉老花镜:“煜昌啊,忙完了?坐。”他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告一段落,几个关键部委都跑了一遍,基本达到了预期目标。”朱煜昌在父亲侧面的沙发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保持着聆听的姿态,在这个家里,在父亲面前,他永远是儿子和学生。
“嗯,d省那个电池项目,动静不小,意义也重大。”朱老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略带沙哑的磁性,但逻辑清晰,思维敏锐,“上面很关注,但也意味着责任重大,盯着的人多,资金只是第一步,后续的落地、管理、出成果,每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
“是,爸,我明白。”朱煜昌认真点头,“资金问题算是初步解决了,后续我会紧盯使用效率和项目进度,确保投入见到实效,郑开叶同志在那边具体抓技术和落地,我们配合得……还算顺畅。”他谨慎地选择着措辞。
朱老深邃的目光看了儿子一眼,似乎能穿透他言语表面的粉饰:“郑开叶……那个年轻人,不简单,有眼光,有魄力,更有异于常人的定力,君晗能做成这件事,出乎很多人意料,你和他搭班子,要懂得尊重技术,尊重客观规律,更要懂得团结协作,求同存异,切不可仗着背景和资源,急于求成,甚至喧宾夺主,记住,把项目做成功,拿下这个战略高地,是首要的,也是唯一的目标,个人的得失、先后,都要放在这个大目标之下衡量。”
老人的话语不急不徐,却字字千钧,蕴含着毕生的政治智慧和人生阅历,既是对项目的判断,也是对儿子的提醒和告诫,他深知自己儿子的能力和抱负,但也清楚其性格中可能存在的急躁与强势。
朱煜昌神色一凛,知道父亲的话有所指,恭敬地回应道:“爸,您的教诲我记下了,我会把握分寸,以事业为重,以大局为重,和开叶书记搞好团结,全力推动项目成功。”
“嗯。”朱老满意地点点头,话锋一转,语气柔和了些,“家里都还好?明轩在学校怎么样?上次打电话回来,听着情绪挺高。”
提到孙子,老人脸上露出了更多属于祖父的慈祥。